应冬被江与星攥着手,瞧见眼前慢慢浮起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那金色光点逐渐延伸,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光幕,将二人完全包裹起来。
一阵清风拂过,应冬只是眨了下眼睛,眼前的场景就完全变了个样。
这里是玄明宗,和他之前在江与星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应冬没想到江与星竟然掌握了这种方法,他正要开口询问,结果吐出口的居然是久违的清脆啾啾声。
???
原本握着他手的力道不知何时消失了,他下意识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啾啾!?”
应冬竟是又变回了梦境中那只小鸟的模样。
江与星用双手托在他身下,言语中带着笑意,道:“可以说话。”
“靠!”应冬出口就是一个情感强烈的感叹词,“怎么回事?给我看你的记忆就好好看,干什么要把我变成小鸟?”
一边嫌弃着一边落在了他的手心里,细细的小脚踩着他温热的掌心肌肤,抖了抖身上的茸毛。
“很可爱,我很喜欢。”江与星说得十分直白。
还好变成小鸟后看不出脸红来,应冬清了清嗓子,说:“快把我变回来。”
“做不到了。”
应冬又惊又气地用鸟喙啄了他几下,然后还嫌不够,飞起来跳到他的锁骨上,又钻进他的头发里捣乱。
他威胁道:“把我变回来!”
气急了还下意识,啾啾了两声,令他沉默下来,转头埋进自己的羽毛里,然后大声道:“都怪你!”
江与星低笑着,哄他:“我虽因那次梦境掌握了部分力量,但还不熟练,只能尽力而为。”
用灵力将小鸟从发间捧出,置于眼前,蹭了蹭软软的茸茸羽毛,说:“维持忆境的条件之一,便是不可改变其中事物。所以,抱歉。”
“忆境?”
应冬抬起头,小小黑润的眼睛看向那双星空般的眸,“这里不是梦境?”
江与星解释道:“这里是我的记忆幻化而成,并非梦境。”
应冬大概明白了,可又转头一想不对劲,“但我这副模样根本不存在于你以前的记忆,你骗我!”
说着,整个毛都炸起来了,凶狠地啄了他高挺的鼻梁好几下。
江与星伸手轻抚他的脊背,说:“没有骗你,这是我第一次展开忆境,你我都是这段记忆的外来者,我们身上都有变化,我暂时无法控制。”
“你也有变化?”应冬这才好好看了下江与星,之前一直没发现,他确实也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年轻些,不过比梦境中的少年要大一些。
这里应该是梦境之后的时间线。
应冬勉强放过变成小鸟的事,将注意力拉回正事上:“这是什么时候?”
江与星见他落在自己的头顶上,没有再纠结,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应冬前往玄明宗的山门前。
那儿竟是聚集了好一群人,前头的玄明宗弟子身着规制服饰,身边悬停着自己的剑,一副要出发离开的模样。
后头的玄明宗弟子倒没有站得很整齐,人数也比前头多几倍,他们殷切又羡慕地看着前头的师兄弟。
这两拨弟子中间,站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修仙者,看这气势,想来就是掌门和几位长老了。
掌门一头银白发,白色的胡须很长,不笑的时候就连眼角的纹路都诉说着严肃。
他身上穿着白月长袍,金丝勾边,凸显飘逸出尘,真真像个仙人。
掌门抬起手,周围原本吵嚷的声音瞬间消失,他嘱咐了几句。
应冬和江与星这个位置,离得有些远,不过二人毕竟是修仙者,能听清掌门在说什么。
“这是要去白阳宗贺喜?”应冬窝在江与星头顶,小声问道。
江与星说:“不必小声,忆境中的人看不见我们。”
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没错,白阳宗宗主女儿大婚,举办道侣结契大典,玄明宗被邀请前往参加典礼。”
“你也在其中?”应冬伸了伸脖子,“怎么没看到你?”
“我去取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道白光踏空而来,忆境中的江与星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现了。
应冬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丹药。”
应冬对这个兴趣不大,反正又不是给他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这不是你的记忆吗,按理说,你刚刚还没到场,记忆中怎么还有掌门说的话,难道是你瞎编的?”
江与星解释道:“这便是忆境的不同之处,它会根据记忆完善整个世界。不过,我还没有参透,对此所知也不多。”
也罢,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应冬决定揭过这一茬,他看见那些远行的队伍要出发了。
“这和当时你被路无涯陷害有关吗?”
江与星顿了顿,说:“继续看吧。”
好在忆境中发展速度可以调整,他们直接快进到了好几天后,白阳宗的结契大典上。
应冬将大典上的人一眼看尽,又疑惑道:“你人呢,又去哪儿了?”
江与星没说话。
这时,突然间晴空一阵霹雳,坐在主位上的白阳宗宗主被黑影偷袭,一手掏心,血水瞬间喷涌而出。
异变突生,霎时便乌云聚集、狂风大作。
以白阳宗宗主尸体开始,一道道鲜红的纹路蔓延开来,画成不知名的诡异图案,而后怨气血腥气四溢开来,化作无数鬼影渗入典礼上的人中。
不少修士都拿起剑或法器反抗,但这异变出现的太快了,有些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血色的鬼影同化,继续杀人。
有些修士知道要跑,可还没御剑飞出多远,就被鬼影缠住拖回来。
鬼影实在是太多了,杀不完、除不尽。
好好的大婚,竟是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难不成就是血鬼阵?”应冬皱着眉看着面前这副地狱景象。
江与星说:“这是只有血鬼阵三成威力的鬼噬阵。白阳宗宗主是渡劫期,没想到他被偷袭刺杀,自己成了阵心,让鬼噬阵瞬间开启并压制所有渡劫期以下的修士。”
“在场只有一个渡劫期?”应冬问道。
江与星颔首:“白阳宗只有宗主一人是渡劫初期,而前来贺礼的各大宗门,基本都是化神期以下的弟子。”
应冬小小黑圆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那这时候,你人呢?”
江与星叹了口气,一挥手,忆境的场景变化,眼前变成了漂亮平静的水潭,水潭中是一朵发着微微光芒的并蒂莲。
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靠近并蒂莲。
“所以,你是为了孟红鱼的病去采并蒂莲了?”
江与星说是,补充道:“当时在寻找可以让师妹与之同修的灵植。”
应冬窝久了,站起来伸展了下翅膀,“你不是来送礼么,典礼上没你,也没事?而且,你可是你们玄明宗的排面吧?其他门派不会说什么闲话吧?”
他扑扇着翅膀飞到江与星面前,想仔细看他的表情。
结果被一只手握住,被迫摸了摸茸茸的羽毛。
“不会。”江与星道,“前一日宗主之女刚被我撞破逃婚,我不在场可免去尴尬,而且并蒂莲的消息是白阳宗宗主告诉我的。”
……啊?
所以,白阳宗宗主告诉江与星并蒂莲的位置,其实是为了堵他的嘴,希望别把家丑外扬?
应冬没想到这也能吃到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手指摸了个遍。
反应过来时又炸毛了,“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是摸我!你看看你都摸的哪儿?!”
江与星不懂他的意思,“哪儿?”
这哪儿好意思说?!
应冬飞起来脱离他罪恶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不说这个,那后来怎么样了?”
江与星采完莲花回去,没想到白阳宗已是一片血海,鬼噬阵中只余无数鬼影。
应冬惊讶:“这么快?你去了才不到半天吧?”
江与星沉思了一会儿,说:“当时太过震惊,没有注意时间,你这么一说倒是……”
应冬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除了鬼噬阵,还有其他人动手了。”
“会是路无涯吗?”应冬蹙眉,“我记得他不在远行队伍里,他是不是偷偷跟着……”
江与星也不清楚。
这事最后,他是一个人回的玄明宗,实话实说在白阳宗的遭遇,却遭到了不少质疑。
不仅来自玄明宗内部,还有外部其他宗门,他们前去贺礼的弟子全部丧命,此间惨案下,竟是只有江与星一人生还,不得不让人起疑。
看见那些门派的人和宗门内部的人吵嚷着要拿江与星问罪,应冬就气得头疼,甚至啾啾叫了一声。
江与星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没事,别生气了。”
这时候,应冬看见路无涯站出来,声情并茂地支持自己的师兄,说污蔑师兄的人没有证据。
“是他做的吧。”应冬都没有用疑问句。
江与星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到后来才知道。”
“后来?”应冬看向他,“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被误会而逐出师门的?”
“不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江与星的眼神变得晦暗。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怀疑到路无涯身上,因为没有魔气参与,只是鬼修伎俩。
直到后来,玄明宗四年一度的祭典上,鬼噬阵再次上演,他才抓住了路无涯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