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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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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杨暨是否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伤害未婚妻,他自然知道。

只是他午夜梦回,也想左拥娥皇,右抱女英,坐享齐人之福。

若叫孟华龄知晓,定然要老拳伺候……

杨暨想着拖一日是一日,毕竟青梅竹马,婚约订立,孟华龄什么都没说,他不愿直接和孟华龄挑明——虽然同柳娘子几次郊游,但秋闱更为重要,若是秋闱出了岔子,别说柳娘子会弃他如敝履,在孟华龄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杨暨闲来就与柳娘子相约,其余时间自在家中温书不提。

那边厢,孟华龄这几日忙碌非常:一来她为南下远行计,要做足准备,购置衣裳布匹,以银钞换现钱,采购粮米、药材,而后调配伤药、毒药,孟华龄带着叶阿柑忙得脚不沾地;二来,岘水寺之事未解,孟华龄还要和叶子诚从长计议。

不出所料,衙役虽围了岘水寺,但其下暗道纵横,他们不熟悉其下形势,颇费了一番功夫。

浮缘狡兔三窟,见远处火把林立,官兵前来,他焚烧了自己的寮房,逃之夭夭。

“到底没能抓住浮缘……”

孟华龄虽遗憾,可是援救被困之人的急迫性远胜于捉拿贼人,她帮助那些人的人生导向好结局,如此便也如愿了。

叶子诚同样犯愁,主谋逃跑,剩下的喽啰并未掌握事态全貌,纵使有孟华龄交出的三份名册并译文,也没得主犯的口供作为佐证,一班沙弥头陀也只是判处鞭笞、杖责与流刑。

好在他们被揭发出紫衫教的身份,永定府尹就可以将其众当作寻常人犯审理,而非作为和尚受审,免受诸般限制。

叶子诚请孟华龄去洪楼,亲自下厨烹制了一桌佳肴,二人交换了情报,叶子诚当夜跟随衙役们回了永定府官衙,直接宿在了近处。

浮缘跑了,留下岘水寺的一干喽啰,没了主心骨,打了一两个,让其余人观刑,杀鸡儆猴,他们心下骇极,后面再审便便宜得多。

恒空的口供也十分要紧。

叶子诚取来了向家娘子丢失的玉环绶,好在浮缘放的火没有烧到东院,那边厢的地道等一干证物一一留存。叶子诚为孟华龄解开疑惑:“龄儿,不愧是你啊,竟然通过我留下的花囊和这玉环绶,破解了我身陷岘水寺的谜团。”

“你也是为了我爹娘才跑这一趟,你的安危我自然也要放在心上。”

向娘子的去向,也通过拷问恒空等人,条分缕析,弄个清楚。她被岘水寺骗取了钱财,因她家人口简单,人也被扣下,后卖给一户人家做妾,才过了半年,病了一场,人就没了。

这户人家坚称是买的女奴,因无证据,只被罚了二十两银子了事。

“可恨!害了好人家一条性命!”叶子诚叹道,“向娘子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却因为岘水寺,不仅一身能力无法施展,竟还被困死在了后宅。托人去她郎君老家送信了,不知还能不能寻着……”

“大成律令明令禁止买卖良籍百姓,更遑论逼迫成婚之人又给他人做妾?他们好大胆子!真是无法无天!”孟华龄愤愤不平。

叶子诚手指了指北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慎言慎言,虽然律法上禁止,可办起来,红籍、白籍,身份契书,不还是官老爷的一句话的事?还是莫要让这世间险恶污了你的耳……”

她叹一口气,“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南方如今什么情形,我刚收到湖滨府洪楼掌柜的来信,龄儿,你看看。”叶子诚将一封信递给孟华龄。

孟华龄展开信笺,省略掉前文的谄媚问候,其后的文字全是在吐苦水,书面文翻译做白话,即是:客人数量锐减,洪楼上座率降低,以往要进货来一日所需的菜肉香料,现下用三日都用不完,不是腐坏了,就是浪费了。然而,税却不减,还需要交“保护费”,给市吏缴保金。

总结下来,这位掌柜请求叶子诚宽限几日,缓缴例金,又请求叶子诚帮下面店铺出谋划策,多多吸金。

然而,孟华龄已经下定决心南下八闽,纵使道阻且长,她也是要走这一遭的。

“难啊……”

叶子诚握住了孟华龄的手,眸中含着担忧:“龄儿,你真要自己一人前去吗?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这前路漫漫,我实在放心不下。”

“并非一人,我带松年一起去。”孟华龄一笑。

叶子诚惊讶道:“你们一家一起走?小孩子赶那么远的路……”

说到此处,孟华龄也头疼,这几日她和孟松年又仔细商议了番,这孩子无论如何都要随孟华龄同行,还说出来“不带我,就偷偷跟在后面”的话,孟华龄为他的安危考虑,带他同去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那你和杨暨的婚事怎么讲?”其实叶子诚也听到了一点风言风语,只能说杨暨的运气真是好,柳娘子不爱京城的公子衙内,竟然瞧上了这位乡下才子。

杨暨的厨艺和在孟华龄面前训练而出的眼力见功不可没。

孟华龄摇了摇头,未从正面回应:“我最近太忙,都顾不上杨暨了,他找了个新相好,不过此事有利于我——只是,有了婚约他竟然还欺骗别家娘子,忒不要脸。”孟华龄冷笑一声。

她话头一转:“而且,杨暨前日才从考试院出来,一回家就睡个昏天黑地,我看还是身子太虚,还不如我们獢奴,这正说明即使寻常之人也需练武。五娘,我送你那本强身健体的外家功法,你也要时常练练。”

叶子诚连连应“是”,她从孟华龄的搪塞中也读出了她对于婚约的回避。孟华龄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雌鹰,不应被约束在某进士,某官员的后院,以夫人的身份了此一生。

“龄儿,需不需要我寻人教训杨暨一通?”叶子诚为好友打抱不平。

孟华龄摆摆手,无所谓道:“我直接打他一通便是,他哪里敢说些什么呢?我只是懒得理会,他既然找到真爱,就放他去吧。”

“龄儿,你这心胸,比开国明相还宽广。”

“莫打趣我,”孟华龄谦虚一番,终于说起了正事,“五娘,我此番来,其实有事相求。”

“你还与我客气什么,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孟恩人,但说无妨!”

“我想借你一个信物,借洪楼宝地收集沿途讯息。”

叶子诚恍然道:“这有何难?我先前已经吩咐下去,不知道信儿传到八闽没有。你拿着我这玉佩,只需说你是孟大娘子,下面人自然省得。”

孟华龄道谢:“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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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三日,杨暨的秋闱也算是圆满。

与数百学子一同步出贡院大门,杨暨只觉心神俱疲,眼前发黑,只想赶快躺在柔软床榻上与周公相会。

陈娘子在贡院门口候着儿子,除了杨暨本人,她是排第二焦急的人,每次大考都有学生撑不下来,昏倒在考场之上,她对儿子甚是牵挂,自然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暨儿,考试可顺利?”陈娘子三步两步上前,握住杨暨的手,焦急问道。

杨暨的脸色略显苍白,他语气勉强地答道:“阿娘,算是顺利,咱们快回家去吧。”

“好好,我们回家去!”陈娘子搀着杨暨,她有些埋怨道,“这般重要的日子,华龄既不送考,今日考完了,她也不来接你,这媳妇做得——”

杨暨脸色不好,打断了母亲:“阿娘,不说这个,华龄她有事要忙。”

杨暨他心虚啊,可是陈娘子不知晓,她收住话头,心下却腹诽道:孟华龄对自家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自从到了府城里,都见不着她人影,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

“杨暨!”

那边柳娘子柳宝璐也从考场走了出来,一抬眼见了杨暨,惊喜地呼唤他一声。

杨暨和母亲对视一眼,陈娘子的目光由疑惑变作了然,放他去了。

杨暨趁着回头与母亲道别的机会,在脸上掐了两把,血色涌起,脸色好看了不少。他笑着同柳宝璐行礼问安,“柳娘子近日可好?”

柳宝璐娇笑道:“不好,见你不着,我能好在哪里呢?”

闻听此话,杨暨知她心里有自己,笑意直达眼底。

这就是孟华龄与柳宝璐的差别所在,孟华龄心里没有杨暨,她又懒于虚与委蛇,对待杨暨是扶持小辈的态度,好是好,太冷酷了些。身在其中,她未觉着奇怪,却时时刻刻戳着杨暨的心窝:他永远都抓不住孟华龄的衣角,她自由而遥远,像天边的云,如皎皎明月。

杨暨不解,自己与孟华龄相识多年,一直都是自己在追逐她,她却从来不会驻足等待自己。

杨暨仍然倾慕,但是他也会感到疲倦,他想和孟华龄开诚布公地谈谈,但是一来孟华龄对他避而不见,二来……他是个懦弱的男人,他开不了口。

柳宝璐对杨暨也好,嘘寒问暖,礼物不断,但是她是一副小女儿情态,与她相识相/交,杨暨感受到自己是被捧着,被偏爱的,也是因为柳宝璐这与众不同的对待,让他左右为难——

其实是他既要也要。

“杨暨同我上洪楼吃茶,如何?我请客。杨大才子同我讲讲前几日写作的大作。”

似乎没有一丝秋闱后的疲惫,柳宝璐邀杨暨去洪楼吃茶——当然,洪楼是个吃酒的所在,好茶不是没有,但是谁去勾栏瓦舍只点一支《平湖秋月》呢?

吃茶只是个风雅的说法罢了。

杨暨心下没甚么犹豫就同意了,却仍欲拒还迎:“怎好叫你破费。”

“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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