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从五月到六月忙得厉害，司秉赫刚高考完，自己ACCA考一门，接着见缝插针考了个六级，然后迎来了就是期末十几门考试，连轴转了两个月。

终于七月初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周彧给自己放两天假。

早上闹钟一响，周彧照例起床去做早饭，孟贻君早上吃得简单，一般就是一个三明治，或者包子，再喝杯果汁。

周彧从冰箱里拿出冻上的包子，他妈妈在家里就是这样，包子包好不蒸，直接冻上，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现蒸，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再等五分钟掀盖，刚出锅，白白胖胖的，别提多香了。

孟贻君最喜欢豌豆虾仁馅儿，如果早上吃包子，周彧一般都是这个馅的再给他配个别的，羊肉或者牛肉粉丝。

趁着榨汁的空闲，周彧去浴室给他挤牙膏，他花的时间多一点，孟贻君就能多睡一会儿。

虽然是老板不用打卡，但是孟贻君还是跟大家一样九点到，七点半起床洗漱，八点钟悠闲地吃个早餐，剩半个小时通勤。

孟贻君吃完早餐，接过来周彧递过来的漱口水，清理口腔。

孟贻君擦擦嘴，从镜子里看他，“今天什么安排？”

周彧：“我一会儿再去睡一下，下午去买个菜，这几天打算休息一下，最近看书看多了，眼睛有点痛。”

孟贻君：“眼睛痛？”

周彧点点头，“嗯。”

孟贻君：“过来我看看。”

周彧把眼镜摘掉，颔首凑过去给他看，孟贻君扒拉一下他的下眼睑，看见里面通红，确实是累到了。

孟贻君轻拍他的脸，“没事儿，买点眼药水滴一下，多休息就好了。”

周彧乖乖点点头，把他送到门口。

孟贻君：“我去上班了。”

周彧抱着他，不舍得亲亲他的脸，“你早点回来。”

孟贻君似乎在嫌弃他的黏人，嗯了一声把他推开，拎着包转身出去，却在接下来的一整天好心情。

周彧这个回笼觉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后吃了个早上孟贻君剩的包子就出门了，孟贻君现在情况特殊，没办法陪他出去，他就只能自己去逛超市买菜。

周彧手里拿着韭菜，想起他们现在在避嫌，无声地苦笑起来，这个婚孟贻君什么时候才能离，二审要是不成，再等个一年半载，到三审，他大学都要毕业了……

周彧睡了一觉眼睛不见得好，反而更肿了，总感觉有东西在里面出不来，路过诊所找大夫看了一下。

用眼过度——角膜炎。

周彧回到家滴了眼药水，眯着一只眼去做韭菜盒子。

眼药水滴进去有些刺痛，周彧没在意，眼睛敏感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他现在面还没活好，眼睛越来越痛。

跑到镜子前一看，整个眼睛都肿起来了，看不清东西，鼻腔里越来越辣，呼吸发痛，仿佛长满疙瘩，周彧忍着痛看眼药水的生产日期，上个月刚产的，没过期啊，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浑身开始发痒，一挠一大片，疙瘩密密麻麻全起来了，荨麻疹？他之前没有过啊。

周彧有点慌，一边洗眼睛，一边给孟贻君打电话。

孟贻君那边正在听季度汇报，看见周彧给他的来电，不动声色地挂掉，打开监控，看见周彧捂着眼睛跌跌撞撞从卫生间里出来，突然绊到桌角，周彧下意识用手撑着，他没抓住桌子，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机被甩飞。

孟贻君心瞬间被揪紧，下意识猛地起身，想去接住他。没有声音，但是孟贻君已经在痛了，怎么回事？周彧眼睛怎么了？

孟贻君的突然起身，引来大家齐刷刷的目光，什么情况？老板怎么回事？报告有问题吗。

孟贻君朝姜励文使了个眼色，让他接管下面的事情，大步迈开，急匆匆地冲出去。

“120吗？御景杉一期2栋5楼，男，19……”

孟贻君心急如焚，顾不上等红绿灯，一路猛踩油门闯过去，周彧的电话打不通，估计是手机摔关机了，只能从监控看着周彧的状态，周彧抓着胸口，躺在地上，似乎呼吸困难。

快一点！再快一点！

孟贻君比救护车快一步到家里，周彧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脸部发肿，用力张嘴呼吸，下一秒似乎要窒息，浑身大片大片的红疹，十分骇人。

“周彧！周彧！”

孟贻君趴在他旁边，大声在他耳边吼着，周彧听见声音，挣扎着不让自己睡，他还有意识，用力抓着孟贻君的手想说什么，此刻声带肿胀堵塞，什么也说不出来。

救护车来了。

孟贻君被吓着了，看着医生往周彧腿上打肾上腺素，做急救，接着本能地跟着上救护车，直到周彧在病床上醒来，他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周彧左氧过敏，他滴了左氧氟沙星。一些人也会有过敏反应，但是像周彧这种严重到休克的程度罕见，再晚一点，人都要没了。

孟贻君看见周彧醒了，他眼神迷茫，愣了一会儿扭过头朝自己看，孟贻君摇摇欲坠的心还没放下，那张能言善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此刻却发不出声音。

是他让周彧去买眼药水的。

周彧看见孟贻君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半道从公司出来的，冷着脸神情严肃，嘴唇微微发白，一言不发在一旁，张嘴说了句：“对不起。”

孟贻君的呼吸在颤抖，倾身贴着他的脸，感受到他的呼出的气息在耳边，似乎伸手能抓住，绷紧的心弦才松了些。

周彧扭头蹭蹭他，“没事，别担心。”

孟贻君：“想喝水吗？”

“嗯。”

周彧在医院待了一天，没什么事，孟贻君才把他带回家。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有些沉默，即便是劫后余生，但似乎难以面对意外的突然来临，也在思考如果真有这样一天，要怎么办？

孟贻君满脑子都是周彧即将休克的模样，当初周彧拼命拦下他车的时候，是不是跟他一样害怕对方会突然死掉。

周彧看向孟贻君紧绷的脸，这是他平时在外面老板的做派吗？虽然孟贻君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坏心眼儿斯文败类的暴躁形象，但是他见过孟贻君工作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知道孟贻君是还没从恐慌中恢复过来，他自己不怕死，却害怕他死。

周彧脸上没有笑意，静静地望向那张好看的为他紧张的脸，神情让人猜不透。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孟贻君为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好像这样的情绪越多就能越确定孟贻君爱他。

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又觉得难过，孟贻君的情绪不觉中已经稳定很久了，不高兴也只是小小的不高兴一下，没有再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也没有再伤害自己，他想让孟贻君永远这样下去，他不想挑起他的不安。

周彧：“我们在一起一整年了。”

孟贻君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已经一年出头了，“嗯。”

周彧：“对不起。”

孟贻君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怎么了？”

周彧：“我耽误你工作了，让你担心我，我没想到过敏会这么严重，我想打120，手机被摔坏了。”

孟贻君抓不住他的重点，只听见手机坏了，“一会儿给你买个新的，等过几天你跟我去公司实习。”

孟贻君怕了，他还是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以防这种突然发生，大二这个时候实习不好找，在他这里先积累点社会经验，到时候毕业了简历也漂亮些。

周彧没说话，孟贻君那话是在怪他吗？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去公司上班，合适吗？

周彧今天一天看见孟贻君接了不少电话，姜励文打了好几个，应该是昨天有重要的事情。

周彧：“你公司真的没事情吗？是不是我耽误了什么？”

孟贻君停下车等红绿灯，看他一脸愧疚，才勉强牵起嘴角笑笑，安慰一下他。

孟贻君：“确实耽误了，等你上班，就给你调成007，补回来就成。”

周彧看他笑，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老板，我要去劳动仲裁。”

孟贻君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长本事了，你做好给我打一辈子工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