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去香港了,通行证在出发前一天才寄到,算他运气好,孟贻君知道这个走正常流程办得慢,也没帮他联系,看着周彧在那担心。
万一花了钱买机票,通行证没下来,他就在深圳等着看现场照片吗?
孟贻君面上好心安慰他,有机会下次去,其实一肚子坏水,去不成才好,这一走三天谁来给他做饭,更何况他手还没好,那一刀扎得有点厉害,光难看不说,还得有后遗症。
周彧倒也贴心,走之前把饭做好冻起来,得有七八样,孟贻君看了一眼,把冰箱门踢上,他懒得热,等周彧回来自己热着吃吧,他不吃剩菜。
不得不说,周彧把他嘴巴养刁了。
孟贻君回书房坐了一会儿,把周彧的护照从抽屉里拿出来,办通行证的时候,他特地让他把护照也办了,反正早晚要用。
孟贻君摸着这么有质感的暗红皮面儿,讽刺地笑了一声,这可比结婚证质量好太多了,结婚证用的那纸还不如小学生作业本。
结婚证质量怎么不做好一点,总是要销毁,所以挺好的材料太浪费了吗?还是本身含金量就不如护照。
翻开里面,横过来,把周彧的照片放正,周彧发型是最普通的短碎发,也不打理,两侧和后颈的头发短短的,摸起来有点刺挠,十个男的里面有八个是这发型,可无奈这张脸好看,棱角分明又青涩,帅成周彧这样确实难得,上次见好看成这样的还是小时候的周彧。
他贪恋和周彧在一起的平和安稳,没有性也没关系,就喜欢逗他,把他撩弄生气,他看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觉得好玩。
孟贻君今天没出门,在家没刮胡子,这玩意儿长得比竹子都快,孟贻君一边摸下巴硬硬的胡茬,一边看着那照片,心想,自己难道需要的只是一个会做饭,长得好看,个子高,成绩好,听话,有想法,求上进,家里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保姆?
满足这些条件,想再找一个不难吧……
隔天孟贻君刚开完会就看见孙继英在办公室等他,自从过完年上班,孙继英就每天变着法给他做大补餐,甲鱼,鸽子,黄鱼,老母鸡,全都齐活了。
孙继英都说了,要不是违法,那野孔雀都得上桌。
孟贻君一个头两个大,“妈,你去抓一只,后半辈子接着吃体制内的饭,省得我给你养老。”
孙继英把今天的饭菜拿出来摆在他面前,鸭肉煲,黄豆炖猪蹄,鲫鱼汤,活珠子。
孟贻君瑟瑟发抖,他当初就不该给孙继英进来的权限。
“妈,我求你了,你别来了,再吃我都下奶了。”
孙继英听到这话,还真有点伤心,“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你妈我三十八生的你,大龄产妇,结果生出来是个带把的,我当时差点过去了。”
孙继英没撒谎,生出男孩,只有孟良海高兴。当初起的也是个女儿名,君是王昭君的君,反正这年头出塞不可能,落雁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我要是女的,我就找个帅……”
孙继英知道孟贻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爪子夹到他碗里,“来来来,闭嘴,赶紧吃,吃什么补什么,多吃点鸭爪,我托你大姑从乡下专门买的野鸭。”
吃什么补什么,鸭爪?当他是鸭?
……
“你明天别来了。”
“怎么了,我菜都订好了。”
“我明天去香港。”
孙继英一听着急了,“啊?出差吗,你手还没好不能出去。”
“急事。”
“让小文帮你去呢?”
“不行,别人点名要我去,这都一个多月了,没事儿。”
孟贻君朝孙继英活动手指,一副真没事的样子,他最近在家对着视频做康复训练,他已经最大限度地展示了。
孟贻君看孙继英还想说什么,连忙说道:“有人说话,我吃不下去饭。”
“……”
孙继英对这个儿子也是没办法,之前还好好的,这几年越来越不听话,无奈只能等他吃完饭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对了,公司门禁卡要更新了,你给我一下。”
孙继英没多想给他了,等到出了门才后知后觉自己上当了。
“孟贻君!你有没有把你妈我放眼里!”
“您下次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一样的。”
“白眼狼!孟贻君你给我……”孙继英话没说完,孟贻君那头电话就给挂了。
孟贻君真去香港了,刚到地方姜励文的电话就来了。
“你去香港干嘛的?”
“去迪士尼。”
“……”
“找我有事?”
“有,我要蜈蚣丸,多买点,给我老岳父的,正好过几天回去看他。”
“……”
孟贻君住在瑰丽,进去往床上一躺,扭个脸就是维多利亚港,舒服。
周彧走两天了,除了问他公交车怎么坐,孟贻君回了个不知道,就再也没消息了。
他问什么都不该来问孟贻君怎么坐公交车,这明显问错人了。
孟贻君给他打了个电话,没响两下,那边就给挂了,孟贻君咬牙切齿,有意思,翅膀硬了,自己千辛万苦来找他,还挂他电话。
原本准备邀请他见见世面,来看看自己的套间,顺便分给他一个房间,现在看,想都别想!
正想着,微信界面弹出周彧的消息,“还没结束。”
孟贻君看了一眼,心里舒坦多了,坐了一早上飞机,有点累,去泡了个澡,倒床就睡。
再一睁眼已经五点了,往外面一瞅,天色不觉中暗下来,一栋栋大楼跟琴键似的,赛博感冲击视觉,落日余晖撒在玻璃上,掺着映着的霓虹宛如星河,漫天蓝色接壤橘粉正在过渡,直至蔓延到天际线,已经傍晚了。
孟贻君站在落地窗前,没出去,仿佛带着温柔些许冷意的风就吹了来了。
周彧的电话又打来了,前几个孟贻君在睡觉没听见。
周彧问:“怎么了?”
孟贻君:“你在哪儿呢?”
周彧:“刚从学校出来,正要回酒店。”
孟贻君用脚趾头都知道,周彧肯定住的是那种连行李箱都放不下的鸽子笼。
“过来找我。”
“我还没回北京。”
“我知道,瑰丽酒店,你打车过来,报销路费,顺便去咏藜园买碗担担面,再去那家什么来着买个蛋牛三明治。对了,还有那家的炸散蛋,菠萝包,肠粉,炸芋饺。”
说了一大堆,周彧一个字也没记住,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在香港?”
“别废话,快点去买,饿死了。”
周彧有点懵,这人怎么来了?接着手机连着收到几条消息,怕他找不到,地址,菜单都发给他了。
他真是好心啊。
孟贻君见到周彧已经七点多了,埋怨道:“怎么这么晚。”
周彧赶时间热得不行,来回跑有点疲,到地方气儿还没喘匀,“你怎么来了?”
“出差。”
周彧当好佣人,主动把包装拆开,放到他面前,筷子递给他。
孟贻君好不惬意,背后是海景,旁边是周彧,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把担担面端在手里,一筷子夹起来,粘在面上的酱汁瞬间冒出的香气入侵整个房间,周彧下意识吞了口水,太着急他忘记给自己买一份了。
孟贻君看见他吞咽的动作,不自觉轻笑一声,清爽又温柔,像夏日夜间的葡萄味的气泡水,光是这声笑就把周彧迷得晕头转向,孟贻君的眼神也带着笑意,以往的戏弄,严肃,不屑,全都不见,就像单纯地看向小猫咪一样的,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妈妈的感觉,他的眼神似乎在叫周彧宝宝。
当然孟贻君没这么叫他,放下筷子说道:“坐过来。”
周彧稳稳心神,在孟贻君旁边坐下,轻声问,“怎么了?”
孟贻君夹起面送到他嘴边,“尝尝。”
周彧的脸几乎是瞬间爆红,从脸颊红到耳根,脖子,孟贻君在喂他吃东西,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见对方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周彧张嘴吃了一口,脑子里全是别的事,什么味道一点都没尝出来。
“没了,就给你一口,明天再带你去吃。”
孟贻君说完自顾地吃起来,嘴里是周彧咬断的面条,他没介意周彧吃过,往常只有周彧吃他剩饭的份,今天破例了。
孟贻君见他还在看自己,把菠萝包塞他嘴里,“少吃点,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周彧脑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眼睛盯着孟贻君。
“孟贻君。”
这是周彧第一次叫他名字,不是孟总,不是君哥,是孟贻君。
孟贻君擦嘴巴的手顿了一下,这声音像是触手一般从他的前胸,后背,脖子探入皮肤,叫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情/欲高亢时嗓间的喘/息,像是做/爱时结合处黏/湿的水声,也像大雨倾盆后,地面未干涸的水洼,周围全是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泥土新生的味道。
孟贻君没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挑挑眉,擦完嘴巴把卫生纸揉作一团,丢周彧脸上。
“谁允许你叫我大名的?”
纸团从周彧脸上掉落到裤子上,周彧没说话拿起来起身丢进垃圾桶。
孟贻君眼神示意周彧跟过来,走到另一头的房间,指着说道:“你晚上住这儿”
周彧看着眼前的带着大落地窗的卧室,心中讶异,“给我的?”
“嗯。”
周彧笑起来,外面风景很美,是他未曾见过的,但是他还是执拗地想看着孟贻君。
周彧突然捧起孟贻君的脸,不怕死地亲了上去,牙齿硌到嘴唇,痛感袭来,但他现在就是想亲他,很想,非常。
孟贻君这次没有打他,也没骂他,任由对方贴着他的嘴唇,准确说是撞了他一下,眼里充满调笑看向他,这小子好像不会伸舌/头。
周彧松开他,在他面前乖乖垂着头,差点没把脸伸到他面前让他打了。
孟贻君上手摸摸他那饱满的嘴唇,说道:“张嘴。”
周彧听着孟贻君的话,面露疑惑,“什么?”
孟贻君贴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把嘴张开。”
周彧感觉到孟贻君的手在他嘴角摩挲,而后指尖一步步攀上他的脸颊,触上他的耳朵,继而有意无意抚弄他的后颈。
周彧紧张地张开嘴,孟贻君垂眼看着他的嘴巴吻上去,用舌尖舔/弄挑/逗周彧的口腔,这是周彧这辈子第一次碰触别人的舌尖,那种爽到头皮发麻的感觉,难以形容。
周彧手环上孟贻君的腰,紧紧抱着,模仿着他,试探性地主动贴上他的舌头,跟他一起舔/弄对方,唇齿相依,口水交/缠。
孟贻君退出来一点,周彧紧紧盯着他,孟贻君刚洗完澡,头发没有打理垂在额前,穿着在家里穿的那套睡衣,眼睛湿润润,嘴唇红红地沾满两人的口水,明晃晃的淫/靡把周彧迷得神魂颠倒,他心里隐秘地生出控制欲,这样好看的孟贻君只有他能看。
周彧抬下巴嘴巴探过去,还想亲他,孟贻君往后躲,“你可以滚了。”
周彧哪里听得见孟贻君的话,一个用力把他抵在墙上,使劲儿亲他,脑子里瞬间冲出深埋已久的念头,他现在想做/爱,他想试一试,想和孟贻君试一试,他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他都不敢想,他会有多爽。
周彧自己先喘不上气儿,松开他的嘴,但是身体没有退让,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姿势把孟贻君围住。
“我想做/爱,我没试过,我…我……我能……”周彧羞红着脸,还是没能把那句“上你”给说出来。
孟贻君看他没出息的模样,手贴上他发烫的额头,往他脸上吹着气,似乎在帮他散热,“想做/爱?”
“嗯,我想,我现在特别想。”
“你跟我说干什么?”
“我想和你做。”
孟贻君轻拍他的脸,“周彧,你看清楚我是谁。”
周彧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此刻的欲念和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重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他没喜欢过谁,却早已在多年前那场球赛后,他对着孟贻君那张脸,想着赛场中他撞过来白白细细的性感的手臂线条,梦/遗了。
所以,见到孟贻君的第一眼,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