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早知道就不用匕首了!
段稚知死前在心中愤愤想到。
随后在心中呐喊,“统子,我要看广告复活我自己!”
下一秒,又是那个熟悉的空间,霍君安与段稚知并排坐着,屏幕上播放着天道分期的借命广告。
【天道分期:哈喽短命鬼们,是否还在因为横死而糟心,现在上天道分期借寿XX年可享第一期免息哦!】
聒噪的广告声在空间里回荡,而两人安静得出奇。
30秒广告很快过去,两人灵魂从空间出去,画面正定在霍君安拧断段稚知脖子那一刻。
而后时间好似开了倒放,段稚知的脖子往回转360。两人的灵魂也重回身体。
段稚知的脸还被霍君安捧着。
她反应很快,一把抱住霍君安的腰,丝滑跪下。
可怜地哭兮兮,“大人明鉴——小的绝对没有背叛我亲爱帅气的督公大人”
段稚知圆溜溜眼睛里的小珍珠哗哗地掉着,冲淡了霍君安手上的血液。
她把自己发现了系统bug的事与自己的计划细细与霍君安说。
诚恳地道歉认错后,感受到握住自己脸的手稍稍卸力,马上把脸埋入霍君安的胸膛号啕大哭。
一是为了装可怜,二是为了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我...我只是不想自己死而已,我怕痛...”段稚知越哭越委屈,抱着霍君安越哭越有代入感,哭到打嗝也停不下来。
霍君安推开段稚知,用刀指着她,“哭?”
“嗝!不不...不哭了。”段稚知见好就收。
“你既怕痛,下次便毒死你。”霍君安说出安慰的话,“暴毙没什么痛苦。”
“...”段稚知退远几步,“我谢谢你,督公,真的。”
钦天监。
摘星阁顶层的青铜铃在静谧中无风自鸣,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
月光透过穹顶洒在那具本该在刑部停尸房的死士尸体此刻躺于地面。
有一戴着饕餮面具的男子赤足踏过满是朱砂的地面来到尸体旁。
腰间骨铃随着诡异的舞步叮当作响。
他忽然猛地掐破指尖,殷红的血珠弹向女尸眉心。
然而,尸体却毫无反应,反倒是面具男的喉结剧烈滚动,忽而踉跄。
当啷一声,面具坠地,露出张比女子更浓艳的脸,眼角的两颗朱砂痣在月光中妖异如血。
“母蛊...丢了...”他呕出一口血来,他手中的罗盘骤然错位,在一阵乱颤后指向东南——正是长清殿方向。
“监正!”有弟子面露担忧,急忙上前。
钦天监监主恼怒地指向那弟子,刹那间,无数黑色虫子从四面八方疯狂聚拢。
不过呼吸之间,空气中便只剩下一团令人作呕的血雾。
他愤怒地碾碎爬上自己手指啃咬的蛊虫,咬牙切齿道:“真是一群畜生!只是母蛊不在,连自己主人都不认得了!”
此刻,他满心懊悔将母蛊暂存到他人身上。
可只有母蛊才能真正操纵人脑,难道所有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成?
那些子蛊实在是废物,竟无法做到完全控制人心。
如今他因强召母蛊无果遭受反噬,必须尽快寻回母蛊温养心脉才行。
但被母蛊寄生的人都应毫无自我意识才对。
刚才自己摇了许久的骨铃,却不见母蛊有任何回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监正青灵子绞尽脑汁,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有一件事他十分清楚,寻蛊罗盘所指的方向,唯有霍君安的长清殿。
思索片刻,他拿过披风,匆匆下令:“备轿,我要见皇帝!”
长清殿内,药香氤氲。
霍君安倚在小榻上,任由暗卫叁为手上的新伤仔细包扎。
段稚知盘腿坐在柔软的波斯毯上,小口啃着蜜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经此一遭,段稚知对霍君安的态度可谓是又好了三分,怒也不敢怒。
更是不敢说一些big胆的话。
暗卫叁处理好霍君安的伤口,顺势捧起段稚知因为共感而受伤的手。
段稚知刚被霍君安扭过脖子,如今更是惊弓之鸟。
她猛然抽回手,刚凝结的伤口又崩开。
“斯啊...”段稚知面色痛苦。
“只是上药,段姑娘不必担心。”暗卫叁扬了扬手中的上药。
段稚知点了点头,伸出手。
少年侍卫的指节不经意间擦过段稚知掌心时,霍君安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二人相交的手上。
暗卫叁手猛地一抖,纱布不自觉缠紧了段稚知的伤口。
她“嘶”地抽了口冷气。
“叁,她也配你为她上药。”霍君安冷不丁地一句。
这话十分刺耳,段稚知面如常色,可心中还是小怒一下:我不配你配,你最配,天仙配。
随后,段稚知敏锐捕捉到少年瞬间惨白的脸色,猛然收回手。
“督公恕罪。”暗卫叁恭敬行礼到。
霍君安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长清殿外,忽有夜鸦惊飞,只听脚步乱杂。
未等通传,已有武卫破门而入,承玉与穆成遮被反剪双臂押跪在廊下,挣脱不得。
“督公见谅,事急从权。”常兴甩开拂尘,枯枝般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醒了,特命老奴请督公...”
霍君安将茶盏重重扣在案上,“常兴公公请,本督自然不敢不去。”
他起身就走,路过躲在屏风后的暗卫叁时说到,“看好她。”
紫宸殿内。
钦天监监主青灵子正将朱砂抹在皇帝眉心。
皇帝面色苍白软软靠在床头,而王施鞅歪在御案旁,心口插着盘龙匕首,已经死了。
“陛下,督公来了。”
见霍君安来,青灵子指尖微颤,俯首在皇帝耳旁低语。
“霍卿来了,不必多礼。”皇帝的声音像破掉的风箱,低沉又嘶哑,“蛊毒可解了?”
蛊毒,这是霍君安为了听东厂制度随意找来打发皇帝的理由。
“蛊已入心,没几日可活。”霍君安说到。
“督公不必担心,臣最会解毒,督公断不会轻巧死去,大朝还需要督公。”青灵子看着霍君安的瞳孔泛着红光,细细看过他身体的每一处。
母蛊不在?还是说被他巧妙隐藏住了。
可惜不能像杀王施鞅一样,把霍君安也杀了。
这死宦官,子蛊对他不起作用,控制不了。
他一死,自然能好好搜搜长清殿,找到母蛊下落不在话下,再不济,排除一大怀疑对象也是好的。
但是不行,靖王说过要留他的。
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若感应不到母蛊,就把霍君安支出去,离开京都城,这样就方便用蛊来找蛊。
若蛊不在他身上,那一定也是在他长清殿中,若在,在皇宫外总是比皇宫内好行事。
总之霍君安出走对于找蛊百利无一害。
而且皇帝身上龙气重,蛊虫对他不怎么起作用,不能操控他的脑子,顶多让皇帝狂躁。
青灵子起身对皇帝躬身,“陛下,臣所说的巡粮要快快提上日程了。”
“霍卿...”皇帝坐起身,伸出手。
霍君安上前半跪在地握住皇帝的手,“在。”
“安弟...如今刚四月已然炎热不堪,青灵子起卦打算,紫微垣异动,恐今夏大旱引饥民暴动,瘟疫四起。”皇帝说两句便气虚喘气。
“陛下要臣巡粮?”霍君安多聪明,话说半句他就能明白。
皇帝艰难咽下津液,点了点头,“王施鞅已死,世家专权,朕无人可用,唯一能信便是君安了。”
“自然是听陛下安排,只是...”霍君安话锋一转,“臣一介官宦巡粮,朝堂之上怕是会...”
“无需忧心,朕封你为巡粮官,”皇帝拍拍霍君安的手,“他们敢因这事与朕叫板,那朕这个皇帝也是不用继续再当下去了...咳咳..咳咳咳。”
“是。”霍君安应下,他自进殿就看见王施鞅一众的尸体。
按理说,他该是向皇帝来告状来了,为何会死在紫宸殿?
皇帝的目的已达到,不,应是青灵子目的已达到,霍君安开口问,“王大人这是?”
“王大人固执不通,硬要逼着陛下处理督公,”青灵子说,“陛下刚痛失皇子本就悲痛欲绝,再听督公被人如此污蔑,自然心声厌恶,一刀杀了。”
怪,太怪了。
皇帝虽古怪残暴,但这副虚弱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立马提刀杀人样子。霍君安看向皇帝,“陛下冲动了。”
皇帝摇摇头,轻笑,“早就想杀他。”
青灵子挑眉看向那几具尸体,有些后悔,心想自己还是过于谨慎了。
其实先下蛊,问问长清殿的情况再杀也不迟。
可听到王施鞅说要肃清皇宫,彻查南疆蛊毒时,青灵子立马就操纵皇帝体内的子蛊发狂,让虚弱的皇帝陷入狂暴状态,杀了这几人。
没办法,因为王施鞅真的是执拗的人,他说要彻查,非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才行。
“只是不好向王家交代。”青灵子叹气道,“可不能让陛下因此事与王家失了情谊。”
霍君安听到此话,眉头拧在一起。
王施鞅已死,王家人还能与皇帝还能讲情谊?
“只是苦了督公。”青灵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君安。
原来是在此处下套。
霍君安看向皇帝,“为了陛下臣自然无有不应,只是调查刘贵妃遇刺一事...”
皇帝点点头,“此事朕会交由其他人,霍卿尽早准备巡粮一事,三日后便出发。”
霍君安忽然撩袍跪地:“臣斗胆,想与陛下单独说两句体己话。”
皇帝浑浊的眼珠转向青灵子,尚未开口,青灵子已识相起身准备退出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