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中大奖了呢。”
辻千濑说完，一个用力推开眼前的铁门。
才跨过代表着内外的分割线，一阵白色的蒸汽扑面而来，辻千濑迅速将魔力集中到眼睛上，手抓住离身边最近的那个人，下一秒如她所料，身后的铁门发出重重的撞击声，与它同时出现的，还有稍不留神就会错过的落锁声。
辻千濑没有松开手，手下那种没有握住肌肉实体的实感让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跟她一起进入这里的人是五条悟。
「怎么回事？」
「我被传送到了别的房间，看起来那个咒灵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对方应该无法分辨英灵与人类的区别，总之先这样分开行动吧。」
「我明白了，如果这边出现我和五条悟一起都无法应对的情况，会考虑使用令咒的。」
库·丘林轻笑一声，没再回答。
辻千濑保持着抓住五条悟手臂的动作，尝试着拧动门把，和进门时不同，铜质把手像焊死了一样，纹丝未动。
两人确实是被留在了这里，确认到这件事后辻千濑松开手，但五条悟反应更快，反握了回去。
“？”
“这样更安全吧？避免我们两人也走散。而且千千用眼睛又没我方便，还是我来吧。”
辻千濑不知道怎么评价眼前这位特级的动作，不如说进入帐之后，五条悟的行为变得幼稚了不少，偏偏每一次都恰到好处没有到达她无法忍耐的点。
比如现在，五条悟用的就是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说起来，杰也提过一嘴，千千好像每次都对咒灵行程的原因很好奇呢，为什么？”
辻千濑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在消灭之前去寻找真相，虽说没有特意这样做过，但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结果就是那样。
“大概是之前做任务是留下的习惯吧。”
一个人前往特异点进行处理总会比几个人一起行动要麻烦些，就算能够和迦勒底进行联系，对面给到的支援也不能全面覆盖。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能利用的人在哪里，对话的对象都是原住民，并不会那么轻易的把情报给出去，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挖掘。万幸的是，她的运气和直觉还不错，大部分时间都能够将发现的蛛丝马迹拼凑成完整的样子。
“诶？总感觉实际操作起来没听上去这么简单。”
船舱很暗，五条悟又走在前面，辻千濑看不到他在询问时晦涩不明的表情，没多想的挑了些不会影响到他大脑的措辞回答着。
“熟练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了，那些任务说到底都是殊途同归的结局，寻找答案说来也是为了给结局留下记录供后人查阅。但是解谜瞬间的喜悦，只有我们能够品尝，这样就足够了。”
“那你喜欢这个过程么？”
辻千濑愣住，这个问题她没有考虑过。
那是任务，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是枯燥无味工作中的调剂。
自我的意志在人类存亡面前重要么？
个人的喜好在群体的对话中需要提及么？
必将毁灭的社会中留下的记忆值得铭记么？
这个问题在很早之前出现过，被辻千濑推到角落里。而现在她停了下来，将答案给到了第二个这样问出口的人手中。
“我不喜欢没有观众的推理，不喜欢自言自语的猜测，不喜欢努力的成果被掩埋，更不喜欢付出被人否定。”
五条悟有些诧异的转过头，辻千濑的视线就这样迎了上去。
“但是，人生就是由这样无数个不喜欢组成的。我承担了那份责任，自然不能那样任性的用不喜欢做借口，破坏大家努力得来的成果。”
“千濑，你……”
你曾经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么？
这样的疑问卡在五条悟的舌尖里，没有问出口。
他解除了无下限，对着辻千濑满是疑问的眼神用没有实感容易被咒灵影响做了幌子。辻千濑不疑有他，又或是她对无下限的使用与关闭这件事本就没什么想法，这件事就这样同时被双方认可了。
两人从入口进来已经走了差不多5分钟，理论上讲，为了充分利用场地空间，锅炉房这种地方只会为设备准备最基础的安全距离，像现在这样走出足足五分钟还没有碰到东西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
“千千，到了你出马的时候了。”
“确实呢，环境太暗多少会让人感到不安呢。”
辻千濑这次没有粗暴的捏个雷球扔向上空，而是先从口袋里摸了个宝石，用魔力将它碾碎后将实体化的雷光注入其中，接着将它们洒向天空。赋予雷光的矿物出现了磁性，寻找到最近的铁皮吸附上去。原本昏暗的环境被点点荧光照亮，不考虑这里特殊的位置，效果还是有些浪漫的。
“好便利！”
“很费钱。”辻千濑伸出手，让五条悟看到掌心的宝石碎屑，“之前实验过，只有红宝石才能做到破碎的同时保留传导性，完成大面积的照明工作需要起码5颗硬币大小的石头作为载体，还是太浪费了。”
“我去买不就好了。”
“嗯？什么？”
“什么都没说，这种能力用在废弃的船舱里确实太浪费了。”
五条悟没有重复刚刚小声嘟囔的话，看着自己的手被松开，在侧面虚握了几下以后，垂了下去。
虽说进入时的动静就已经让辻千濑有了这里根本不是锅炉房的准备，但是看到周围不规则堆叠的铁皮柜子，还是让她略感意外的挑了挑眉。
“哇哦。”辻千濑走到其中一个柜子前面，“仿佛在邀请我们打开它呢。”
五条悟像之前一样，用自己的眼睛看了一圈，六眼看到的信息与先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雾蒙蒙一片，加上辻千濑投掷的宝石碎屑，作为能量的反射点多的有些过分了。
辻千濑将五条悟的动作尽收眼底，她看到了对方两次摘下墨镜观察却没有给出任何反馈，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
下下签，咒灵并不是藏了起来，而是与之完全相悖的可能性——它无处不在。
“悟君……”
“救、救救我！外面有人在吧！救救我！”
五条悟回到辻千濑旁边，用唇语进行着询问。
‘你有什么想法？’
辻千濑没什么想法，船里有普通人是事实，但是在这个地方出现未免太过凑巧。她想了想，没有理会求救的女性，反倒是转身开始尝试打开眼前的柜门。
摆弄铁皮的动静在空旷的地方格外明显，求救的人听到后比之前还要着急。
“不要打开那些生锈的柜子！会让你们发疯的！之前的人就是这样，全都死掉了！！！”
辻千濑停下手，亮起的眼眸锁定在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我们打开你的柜子，不也是一样会被影响？”
“不一样的，柜子是有区别的，全新的那些封住的都是新上船的人，只有那些生锈上锁的，才会对你们有影响。”女人的声音越发急促，连带着柜子都开始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倾斜倒地，“我没有骗你们！我也知道这么说很可疑，但我真的只是跟朋友一起到这艘船上被牵连的人！拜托了请相信我！”
询问后的沉默比持续的寂静更让人难以忍受，五条悟在第三者说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在那边对着辻千濑挤眉弄眼的，一直在使用唇语交流。
比起将威胁扔到不知情的地方，不如留在身边加以监视。
‘那我去？’
‘不，我来。’辻千濑的指尖冒出点点雷光，‘正好可以稍微测试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停在柜子前面，五条悟在偏后一点的地方，是一个不论攻击还是保护都来得及的距离。
辻千濑将卡住门的硬物拔出，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朝外面撞了出来。
没有人接住她，那是必然的。求救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感叹看到了外面的光亮，整个人就那么扑在了地上。
“抱歉，我没有扶陌生人的习惯。”
辻千濑说完还后退了一步，抗拒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女人把头扭向五条悟，五条悟也是一样的动作，甚至更夸张一点。
“抱歉但是我没力气了，能不能扶我一下？”
“嗯？不能哦，我是瞎子来着。”
要不是场合不对，辻千濑都想夸他了。
两人的冷漠像是冬季的寒潮，女人咬咬牙，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不论如何……谢谢你们救了我。”
她有些局促，眼睛不知道该停留在谁身上。辻千濑没有问更多的问题，五条悟更是没有兴趣。两人都算是资深游戏玩家，在这种场合突然插入剧情的角色，不是天降正义的话，往往都是将局面引导向最差的推手。
辻千濑又等了一会，她的眼睛在这里比六眼好用一些，因为某人用瞎子做借口规避了一切对话的可能，她必须担任起推动剧情按下选项的任务。
毕竟还是有些好奇的，这艘船上发生的事。
“你的衣服不像是这个年头的东西，是什么兴趣爱好么”
“不是的，是上传之后找到的。”女人摇了摇头，“我和朋友本来是在小游艇上放松，回过神时看到了这艘不知道怎么出现的船，我没有说服他，干脆就一起跟了过来。”
女人把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致描述了一遍，最开始他们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走了一会，内部的装潢开始变得破败，他们两人都只穿着泳衣，无奈之下借用了房间里的衣服和鞋子。
“结果换好衣服之后我们两人就分散了……找他的时候我遇到了一波士兵，跟他们打招呼之后他们反而一个个像是碰见鬼了一样。我看他们都带着武器，害怕的钻进了床底下，谁知道才趴下去就天旋地转的，人也被关进了那个柜子里。柜子上有透气的小口，我从那边看到了第二波士兵，跟他们求助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有些柜子有问题，打开之后他们也跟疯了一样……”
女人停顿了一会，继续道：“接着就是第三波人了，他们中间有个人应该是成功逃走了吧，总之我最后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再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