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远注意到盆边上血脑子直蒙,即刻蹲了过去,“你动不动咳血什么毛病?”
即便有太多前科他还是跟着心一紧。
苍凌也被吓清醒,还不大相信地擦了嘴,手背血迹鲜明。
“我……我没事,就是喝多了……”苍凌撑住周祈远的手臂缓缓起身,“你还要出门早点…早点休息。”
“我去找大夫。”说走就走,苍凌喊破嗓子将人叫了回来。
“你就当我是平常吐几口,真没事,这事要传大了对我们不好…”苍凌伸手给他瞧,“你不信摸我脉。”
周祈远检查了一遍的确是没事,苍凌太疲惫,只想闷头睡大觉管他死不死的,他躺回床上。
见本人如此淡定周祈远反觉得自己的担心像笑话,人都要跟他和离他何必讨嫌。
他好像有些明白苍凌的意思,等绊倒秦家他们的婚约也算是走到头,既如此为什么做那么多的事情向他一遍遍证明是真诚的选择自己呢。
周祈远灭了烛路过床边还是依着本意躺了上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奇怪过激的想法,比如现在他想紧紧抱着眼前的人,但理智在强行将想法格杀。
“苍凌。”
苍凌脑子里好像有个勺在摇,躺下后跟床紧紧粘在一起连带着意识都无法挣脱。
周祈远压低了声音,怕对方听到又想让他听到,“为什么突然要放弃我……”
难道那些话只是你一时兴起拿来做筹码,引诱他上钩,他上钩了为什么又原样扔回去。
半晌后隔着距离他看到苍凌的身子在发颤,周祈远像是找到借口搬从后环住苍凌的腰,轻声在他耳旁问:“哪里难受?”
对方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身体发颤状况慢慢消失,下一刻像强行定住搬保持着侧躺姿势没有动。
周祈远感受着怀里人温暖的身体,像是心脏那块缺口被填满,他控制住呼吸的轻重,每一下都轻轻的生怕打破此时的静谧。
大概半个时辰后苍凌才呼出一口气,周祈远半起时对方换姿势翻身过来,顺势得心应手栽进他怀里。
周祈远此刻呼吸停滞,就这么半坐半起的姿势僵住许久,看着投怀送抱的人不仅口干舌燥下腹上火一般,他都有些怀疑酒里被下了东西,但周祈远没办法下去查看。
欣赏许久的睡颜,屋里只有一丝月亮折射光影。
周祈远搂住怀里人俯身贴上唇,起初只是轻轻一碰,不想苍凌主动张了嘴,有些东西像是无师自通,津液缠绕夹杂着未褪去的腥味和酒气,周祈远忍着想把人撕碎的冲动将所有的占有情绪都宣泄在唇间。
苍凌梦里像跌进海里脑子缺氧,他挣扎着想往上游,双手抽出来要去抓救命物,抓到周祈远的腰浑然安心地搂紧,在大海里浮上来,潮湿的眼睛呼喊的呢喃像毒蛇缠的周祈远抛不开。
周祈远搂着人一手扶过对方的脸没有给苍凌逃脱的空间,苍凌挣脱不开只好承受着被卷走,连唤气都要配合对方节奏,感受到一股力量席卷全身苍凌紧紧抓着梦里的浮木想往岸上游,但浮木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不让离开。
月光爬下床台,周祈远放开人前带有余味的在苍凌唇上咬了一口,他扯过被子盖在人身上,望着熟睡的苍凌轻声自言:“我可能真的犯病了……”
*
隔日苍凌从沉重的梦里醒来一撩开被子,他觉得全身出汗,此时日上三竿他听到屋外传来猫叫声。
苍凌披上外衣从食盒拿出肉干,那野猫蹦到他脚边乖乖等着喂他。
修安从外赶来带了些糕点,“公子才醒吗?”
苍凌点头,转首道:“你们吃完午饭了?”
修安一看苍凌吓一跳。问道:“公子你嘴皮……这些天是不是水喝太少了?”
苍凌闻言摸上下唇,的确有小裂口口,他下意识舔了舔,刚醒来时被唇周的酥麻感掩过伤口并没有注意到。
修安:“老爷他们已经上路了。午饭张妈妈在热呢。”
苍凌嗯了一声将剩余肉干捏碎成肉屑,起身道:“我过去搭把手。”
*
科考顺利进行,当日苍凌应付清承诺来到现场当陪监,他负手轻步走过考生周围,恍然有种熟悉的感触。
为着考生心理妨碍苍凌只巡逻了一圈最后回到椅上喝起茶,笔试结束收完卷付清亲自过来搭话。
“小侯爷可有看重的文章?”
苍凌摇头:“只瞧到他们笔记清晰,并没有细看。”
付清与他一同外出,路过的考生颔首行礼,二人都是边回礼边搭话。
付清:“此次重点考的是时务策略,关乎日后官商经营,若能选出几个有才学子也可以放到计划中去。”
苍凌已有数日没能去上朝,关系到朝中如今政策走向是不够了解,但关乎经商定是离不开定远案子涉及的修改关税一事。
“十日后出榜,再后是殿试,到时再论不迟。”介于有公事在身付清浅谈后坐上轿离开考场。
出榜前朗常曲来了两回,一次是考试结束当天前来谢礼,还有一回是今晚,正是殿试前一日。
苍凌摸了摸茶杯,有些踌躇道:“定远事前后我已有一个半月没有上朝,不能给你实质性的建议,但你可以多看看关税修改那策子,背后的原因以及长久后的弊端好处都要考虑。重要的是结合实际切不可纸上谈兵。”
朗常曲恭恭敬敬听着尽数记牢在心,对苍凌又是一礼,说:“小侯爷的恩常曲定铭记在心。”
苍凌倒是很欣赏朗常曲这个孩子,虽然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性倒是很成熟,做事有条有理关键懂感恩,所以他能上榜并不意外。
苍凌:“我这些只是建议,重点还要看你的见识,日后若真在京中任官可要记牢初心。”
像他这般背景够清白的孩子在京中难免要经历太多事,今日是劝诫也是苍凌的一番期望。
*
雨声冗长,官服焚过香后张妈妈亲自给苍凌送来。
苍凌结上领扣,许是这阵子吃胖了腰处紧了些,张妈妈抖抖衣摆道:“回头再给凌哥儿修修,诶对了殿下的尺寸?”
苍凌那天喝的不省人事哪还记得问这事,他想想道:“他又不是去踏青用不了那么多衣服,回来再说。”
进宫的马车早早候在门口,还有四人小厮打扮的随从,都是留下来的赤风军中人。
路上修安嫌无聊剥起橘子,说:“这天气是越来越不好,也不知老爷在路上会不会遇到泥石流。”
去往关西的路不平坦又是土山杂道,年年都有泥石流爆发。
来到宫门处修安拿了伞,“今日这宫里怎么不见黄总督身影?”
苍凌:“应该是红鹰卫当班,你在这儿等我就好。”
宣宁殿朝会上昭帝念着折子,底下的官员附和着进言,苍凌靠在一边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神。
砰地一声茶盏落地,苍凌回过神见椅上的昭帝脸色渗人,再一看进言的人竟是秦年瑾,只见秦年瑾摘了官帽。
“陛下,赤州水路势力盆根错节决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处理明白的事!”
也不知是谁提起的赤州水路事,朝间气氛逐渐微妙,中间出列的绿官拿玉笏的手在发颤。
昭帝笑一声道:“若没有你阻拦这赤州有何事解决不了?”
苍凌完全没想到几日不上朝从前至少人前和睦的昭帝与秦年瑾竟已经撕到这程度上,再看众人平淡的反应显然是习惯了。
秦年瑾:“陛下这是何意?”
昭帝推开刘茨新奉上的茶,道:“堂上摘帽,秦爱卿是不满意朕给你的这位子了?”
秦年瑾捏上帽檐,御前手握玄刀的黄海卫微微往昭帝位置移。两人一上一下中间好似拉开一条随时会灼烧的火线。
“陛下,臣只是觉得热。”他将帽子戴上,“彭虎从小任京官,对于地方不够熟悉,臣没有别的不满,恳请陛下换个人前往赤州任职,至少得是个镇得住水路几方商帮势力的人。”
昭帝说:“那你可有推荐之人?”
秦年瑾颔首道:“臣觉得沈尚书之子沈安就好,有背景有头脑,况且臣听说前些日定远案子忙的不可开交时,沈尚书就已经开始派人查水路,想来是做足了功课。”
突然被抬上断头台的沈丛一皱眉头,嗤道:“多谢秦大人抬举内子,只是他连手里的功课都做不完去实地调查水路这等大事实在是有心无余力。”
众人心里明晰着,沈安配不配不重要,重要的是沈丛私下派人调查赤州,昭帝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说:“沈爱卿不妨说说这些天调查赤州都有何所获?”
沈丛出列,道:“臣的夫人一直嚷嚷着要去游玩,这赤州位置近又山水风景好,臣的确是打听到了许多绝佳观赏景地,陛下若要出去巡游臣甘愿当陪。”
昭帝不语,秦年瑾大笑一声道:“沈夫人身怀六甲怕是不能近些天出去观光,沈大人这准备的也够早。”
沈丛知晓秦年瑾疯狗乱咬人,剜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陛下,定远草路一案臣有隐情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