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转眼就过，姜辞新的一周从周二开始，这天只有一节课。

做这一行也有双休，只不过双休不是在周六周日，而且同专业老师之间休息的时间也不一样，姜辞休周日周一，罗优休的是周四周五，主要是为了不让每个专业有轮空的日子，学生任何时候来都能找到老师。

姜辞倒是对休周日周一很满意，周一听着就让人提不起劲，从周二开始上班，心理上莫名的总是会觉得轻松一些，虽然周六还要工作，但过周末的小朋友们的欢快气氛同样也能影响她。

只不过今天下起了雨。

冬季下雨莫名就是很有悲凉的气氛，姜辞心情本就平平，早上出门一看今天的天气，内心只有几个大字：悲景衬哀情，太合适了一点。

姜辞从洗手间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被王子姗抓到，拜托她给想申美本的孩子做一场小小的面谈试听。

姜辞在办公室揉了揉脸，打起精神，试着拉起耷拉着的嘴角，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进了面谈室。

家长陪着来的，期间一直在细致地提问，反倒是作为主要授课对象的女孩子没有很多想法。

这类情况其实也很常见，家长支配得越多，孩子越不喜欢表达；有自己主意的孩子，家长反倒不会多问，做甩手掌柜的更多。

她带的几个学生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同样都是极有想法的人。来公司和顾问面谈时很多都是独自前来，甚至签约时，家长们就只是过来了解一下公司情况，知道不是骗人的地方，知道交的钱都是怎么个情况，就结束了。

相信自己的孩子的选择，也给他们就算做错选择也会兜底的自信。

姜辞知道这位家长的关心和担心，但她并不觉得王子姗能马上签下这一单，接下这位学生。

半个小时面谈试讲结束，姜辞先走一步，王子姗留下来和家长进一步沟通课程内容和安排。

午休时间很快就到，姜辞坐在办公室里很快拿起烟去往楼梯间。

曹立阳周一周二休息，西西和余老师打了电话过来约她一起吃饭，但今天下着小雨，姜辞没什么心情出去走一圈，笑着拒绝了。

抽了几下，又在楼梯间呆了一会儿，姜辞这才点起外卖。

下一节是杨一诺的课，他的上课时间一般都是周二周五中午1点30到3点30，前两天他给她发了信息，但是那时候她心情不佳，姜辞点开看到他没什么作业上的问题，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没有回，结果到了今天直接忘了回。

算了，反正等一会儿就会见到了。

姜辞拿了快递上到办公室碰到王子姗，一问刚刚的面谈结果，果不其然学生家长说回去考虑考虑。这样回去考虑的结果80%都是没有下文，姜辞毫不意外，但面对王子姗只能安慰着说“可能过两天就来了”。

顾问老师的提成不像她们，是从学生的项目里得到，签下了多少学生，签的学生报的多少钱的课决定了她们的提成多少。

星期二的办公室基本只有她一人在，玻璃窗外冬雨滴答，姜辞瘫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滑落的雨水怔怔发呆。

虽然和姜芫隔着几千公里，影响没有面对面时这么大，但姜辞还是讨厌这么不成熟的自己。明明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快30，但因为几句话就上情绪，生气，冷战，又哭，真是一点一点都不成熟。

于琪发信息来要一起吃晚饭，姜辞想了想也拒绝了。

【Yuk1：怎么啦？】

【小姜木木：可能因为下雨吧，觉得有点累】

【Yuk1：你可别生病了哦】

【小姜木木：爱你。你也是】

虽然是死党好友，但谁也不是谁的情绪垃圾桶，姜辞不想每次都要于琪来担心安慰自己，虽然她可能也猜到了。

上课时间转眼就到，姜辞收拾心情和表情去往教室。

冬天的下雨天湿冷得不行，相对来说已经是挺严峻的气候因素，自习区的学生也少了好多，姜辞拉开教室门，没想到杨一诺已经在里面了。

姜辞挑眉，“那么早。吃饭了吗？”

“吃了。”杨一诺视线紧跟着她，“上午你怎么没来？生病了吗？”

姜辞疑惑，“我来了。”很快她反应过来，“上午你来自习了？”

说是自习也非常勉强，但……“算是吧。”杨一诺含糊应付过去，“上午没看到你。”

“我在办公室那边，今天只有你这一节课，就没来教室。”

杨一诺颔首。

“不过我说真的，感觉自习对你的作品帮助不大，为了早点做完，要不咱们还是多在家画吧你觉得怎样？”

杨一诺不说话，既然她用了征求意见的疑问句，那就不怪他不答应了。

过了一天，再冲动的感情和想见面的心情好歹也能稳下来一点，现在想见的人就在眼前，也总算是抚慰了一下急躁的心，但冷静下来的杨一诺突然发现了新问题：他有点拿不准她的态度。

原本靠着一腔热血想要宣泄的感情，在习惯使然下好歹分出一点心神思考了一下结果和应对方案。

多亏了以前爷爷整天在耳边的絮絮叨叨，杨一诺从小就被动养成了思考选择和做好选择后面对的上中下三种结果的预案。

以前爷爷还夸过，兜兜的这个性格太适合接杨焕炜的班，做酒店管理顾问这一行了。

杨一诺分神想到这儿便只想冷笑，接杨焕炜的班的目标，全都是因为自己年纪小好骗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已知她没有对象，所以怎么想都只有两种情况，一她也喜欢他，两人在一起；她不喜欢他，不在一起。

每种情况都有50%的可能性，虽然杨一诺私心认为，以自己的条件，第一种情况的比例应该会稍大一些，但那种自信也并不太多。

她比他大，见过的了解的认识的人也并不少，能遇到条件比他好的人的机率太高了。

这是最棘手的。

“Hello？”Sigrid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人还在吗？”

杨一诺回神，眼神终于聚焦，面前的本子上被他用笔戳了好几个点，还像模像样的画上了圈，标记了重点似的，又像盲文。

“我在思考。”他掩饰自己的出神，好在没写什么关键字出来。

“嗯，你在很认真的思考。”Sigrid敷衍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杨一诺抬眼看向她的侧脸，一点点青黑从眼镜腿下的缝隙里透出来。她的皮肤很嫩，没怎么上化妆品，那点暗色让人很想伸手帮她抹掉。

举棋不定的纠结不是他的性格，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顺着心情走。

“我在想……”杨一诺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也忍不住放缓，注意到她看着电脑的视线被他停下来的话语吸引着转了过来，这才稳着声音继续道——

“我喜欢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