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这个时间人几乎已经走光了，露西娅娜的办公室烛火未熄，墨水的余韵在空气中浮动。

“这么晚还在加班，司长女士？”

低哑粗粝的嗓音从门口传来，穆迪倚在门框上，魔眼滴溜溜转动，木头假腿在地板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露西娅娜没有抬头，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我以为傲罗的职责不包括监督体育运动司的文书工作，教授。”

“当这份文书可能涉及黑魔法时，就包括。”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近，复方汤剂的苦涩气息被刻意掩盖在斗篷的樟脑味下。

露西娅娜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握着酒壶的右手。

小指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疤痕。

“需要我为你泡茶吗？”她轻声问，“还是说……你更想来点蜂蜜酒？”

穆迪的魔眼突然停滞。

蜂蜜酒。

他们曾偷喝过斯拉格霍恩珍藏的那瓶。

“戒了。”他粗声回答，在她拉开抽屉取东西时按了她的手，“你知道老巴蒂今天去了神秘事务司吗？”

露西娅娜的脉搏在他掌心下加速：“也许他终于对预言球产生了兴趣？”

“他查阅的是时间转换器使用记录”假穆迪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1980年1月，有人用克劳奇家的权限申请了六个小时。”

那正是正是小巴蒂＇病死＇前三天。

露西娅娜的睫毛微微颤动：“真遗憾时间转换器不能改变死亡。”

“但能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松开她，瘸着腿走向门口，“过段时间霍格沃茨就要开学了，我要提前离开回家备课。”

门即将关上时，他对着露西娅娜又说道，“晚安，司长女士。”

“祝你梦到……有趣的记忆。”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被晨雾笼罩，露西娅娜站在蒸汽缭绕中，银绿色长裙垂落至脚踝，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慵懒的髻，几缕松散的发丝垂在颈侧，像融化的铂金。

“姑姑，你真的不能来霍格沃茨看比赛吗？”德拉科拽着她的袖口，看向她的那双灰蓝色眼睛亮亮的。

露西娅娜俯身替他整理领带，裙子上的银线刺绣在晨光中闪烁：“魔法部的工作可不会因为三强争霸赛暂停，小龙。”

“但你会来看决赛。”德拉科固执地说，“父亲答应过的。”

卢修斯站在不远处，蛇杖轻点地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如果你能入选学校代表的话。”

纳西莎用指尖拂去儿子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别听你父亲的，就算只是观众——”

她的话戛然而止。

站台另一端，韦斯莱一家正吵吵嚷嚷地穿过墙壁。

罗恩的礼服长袍领子还翻着，赫敏抱着一摞书差点撞上推车。

哈利·波特正盯着露西娅娜，绿眼睛里的好奇几乎要化为实质。

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看什么，波特？”他拖着长腔，挡在露西娅娜身前，“没见过纯血巫师？”

露西娅娜轻轻按住侄子的肩膀。

目光却越过他，与哈利短暂相接，男孩猛地别过脸，耳尖发红。

“走吧，小龙。”她捏了捏德拉科的后颈，“别误了火车。”

上千根悬浮的蜡烛将礼堂照得如同白昼，金色的光芒在四院长桌上流淌，映得银器熠熠生辉。

天花板被施了魔法，呈现出深沉的夜空，偶尔有流星划过，坠落在学生们的南瓜汁杯里，溅起细小的银色水花。

哈利、罗恩和赫敏挤在格兰芬多长桌旁，盘子里堆满了烤鸡腿、约克郡布丁和肉馅饼。

罗恩正试图把第三块牛排腰子派塞进嘴里，而赫敏则皱着眉头翻阅一本厚厚的书，时不时抬头望向教师席。

“他们迟到了，”她小声说，“教师席还空着好几个位置。”

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高台上，银白色的长须在烛光下闪烁，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明亮。

他举起双手，礼堂立刻安静下来，连皮皮鬼都从吊灯上探出头，难得地闭上了嘴。

“我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回荡在石墙之间，“霍格沃茨将迎来一项中断百年的传统——”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了。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魔眼疯狂转动，木头假腿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节奏。

他的酒壶挂在腰带上，随着步伐晃荡，散发出浓烈的酒精味。

“那是新教授？”帕瓦蒂·佩蒂尔小声问。

“阿拉斯托·穆迪，”赫敏低声回答，“前任傲罗，据说他抓的黑巫师能塞满半个阿兹卡班。”

罗恩盯着穆迪的魔眼：“那东西能看穿隐身衣吗？”

哈利没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被穆迪的右手吸引了，教授正用粗糙的手指摩挲酒壶。

他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像他的脸一样伤痕累累。

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礼堂零零散散的响起了一些鼓掌声。

穆迪并没有在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

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盯着香肠，那只蓝眼睛仍然一刻不停地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和同学们。

德拉科感觉到这位新教授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了一会儿，又看向了波特。

他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看看我们的新教授，”德拉科在斯莱特林长桌嗤笑，声音故意抬得很高，“我打赌他上课会教我们怎么用木头腿踢人。”

克拉布和高尔发出粗哑的笑声。

潘西·帕金森尖声附和：“说不定他的魔眼会掉进谁的汤里！”

哈利皱起眉。

本来正看着哈利的穆迪，他的魔眼突然转向斯莱特林长桌，死死锁定了德拉科。

马尔福的脸色瞬间发白，叉子掉了盘子上。

“他听见了，”罗恩幸灾乐祸，“活该。”

和穆迪对视的哈利注意到，穆迪的目光很快移开了。

不是转向教师席，而是……礼堂大门的方向？

仿佛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