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总有一天她会对五条悟坦白真实的自己,但当下这个时候显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她和禅院甚尔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五条悟发现。
她不知道当时那匆匆一瞥五条悟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但考虑到现场还有两个见过她的诅咒师,以防万一,她在回到去后还是开始做起了应对的准备。
五条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所以在忍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下午还是忍不住翘掉了课程来到了北苑。
他到北苑时五条堇刚好午睡醒来,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春给她梳妆打扮。
见到他来了小春很识相地起身离开:“我去给小姐和悟少爷准备些下午茶送过来。”
听着小春彻底离开的脚步声五条悟回头看了眼五条堇,她正双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原本在脑子里酝酿了许久的疑问瞬间被关心与担忧替换。
“你怎么了?没睡醒?不舒服?”他挪动着屁股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大抵是因为刚睡醒她额头上还有层薄汗,摸起来凉凉的,倒是不像发烧的样子。
“因为夏天到了,天气热起来后做什么事都没劲。”
说着五条堇干脆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仿佛要化成一滩的样子。
五条悟见状有些无语地抽回了手:“这才刚七月呢,也没热到这种程度吧。”
“你不懂。”
“?”
“哎,悟一点都不懂。”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五条悟看着扭过脑袋不再看他的五条堇,后知后觉的他似乎品出点什么了。
他姐这是在……跟他闹别扭?
可为什么啊……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认识以来五条堇一直都是以一个脾气很好的姐姐的身份宠着他,跟他闹脾气什么的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是,他做什么惹她生气了???
“哦,我想应该是因为悟少爷很久没来了吧。”最后还是等小春端着糕点回来后他连忙将她拉到一旁悄悄地问到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让他更不知所措了。
“很、很久吗?”
他认真地反思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悟少爷上次来好像是一个多月前了吧,小姐让我给你留了好几次糕点,都是她觉得你会喜欢的口味,不过因为天气热了不能放太久最后都丢掉了。幸好今天早上我又做了些,悟少爷可以尝尝。”
“……”
五条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视线随着她的话一下子落到了她手上的那碟精致的糕点上。
“除此之外……应该也和最近天气有关。”说起这个小春的语气也随之变得苦恼了起来。
“小姐的身体一向虚弱既怕热又怕冷,这几天天气热起来后她精神确实一直都不太好。特别是这两天情况好像更严重了,昨天午睡睡得都叫不醒直接到了傍晚,连胃口都小了许多。”
要知道小姐平时一餐基本可以吃下两碗米饭、六个煎饺、两块炸猪排、三个炸虾天妇罗、一份玉子烧、一碗味增汤、一份蔬菜沙拉、两串糯米团子、两个大福和两个铜锣烧。
可昨晚开始她的进食量比平时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呢,这可是这一年里极少出现的事。
“昨天下午?”
不同于小春担心五条堇的胃口,五条悟的注意力被她的另一句话给吸引了。
“她昨天……在家睡了一个下午?”他疑迟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这个原本应该问五条堇本人的问题向小春问了出来。
“是呀,她原本今天也想继续睡得,还是我拉着她起来的。”
她一直在家!
小春的话让五条悟瞬间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那个男人的同伴怎么可能会是五条堇呢,五条堇身体那么差怎么可能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怎么会和一个杀手扯上关系呢?最重要的是她几乎没出去过又怎么可能会赌博呢?
果然只是他想多了。
“太好了……”
小春:“太好了??”
“咳,我是说还好你拉着她起来,太好了。”
小春点了点头:“是啊,可……小姐精神一直这样萎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她叹了口气:“心情也很影响身体健康的。”
精神萎靡吗?他想起刚才见到的五条堇那懒懒散散、有气无力的状态,不自觉地也跟着蹙起了眉。
确实,他不也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五条堇,虽然她平时也不是多有活力,可这样没有精神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在最开始她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样子。
七月,夏天,活力……
这几个词组合起来倒是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个大胆的想法由此产生。
“我有个想法。”他从小春手里接过了托盘,神秘又自信地一笑:“这事就交给我吧,不过……也需要你的帮忙。”
等五条悟端着糕点重新回到房间时五条堇还瘫在桌子上动都没动,要不是在她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看了过来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小春呢?”五条堇张望了一下,发现小春没有跟着进来。
“她说给我们望风去,一会再回来。”
“哦。”见他把点心放下,五条堇顺手捏起一个:“你刚才跟她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些什么?那么神秘。”
“没什么,只是问了一下你生气的原因。”五条悟相当诚实地交代了,虽然只有一部分。
“我没有生气。”五条堇嘴里叼着冰冻绿豆糕认真地纠正他的用词:“我只是在不高兴。”
“那不还是一样嘛……”他嘀咕了一声也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唔,好吃欸。”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五条堇老是在他面前夸小春的手艺好了。
五条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绿豆糕吃完后把碟子转了个方向。
“这个是鲜花饼。”她指着刚转到他面前的那块花瓣状的糕点:“是小春采了院子里的一些鲜花腌渍后包进去当馅料,外面是糯米包裹的,软软糯糯的,也很好吃。”
五条悟闻言看着那块精致的鲜花饼看了好一会,在咽下最后一口绿豆糕后才将它拿起。
“这个也是你觉得我会喜欢的?”
“对呀,毕竟你的口味跟我差不多嘛。”她重新笑了起来,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喜欢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
那一瞬间五条悟很难形容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那股情绪是什么。
高兴、感动、愧疚、还有一点点难过。
“姐姐……对不起。”他低下头小声道。
这个道歉不仅仅是因为要求了她只能跟他一起出去却总是不出现,还有道歉他怀疑她的事……
五条堇愣了一下:“哦,是小春跟你说了什么吧。”她摆了摆手:“这个又不是你的错,不用跟我道歉啊。”
“那你不生气了?”
“都说了不是生气,是不高兴。”
“哦,那你现在高兴了?”
“那没有,只是不生气了。”
“?”嗯?好像哪里不对?
“我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无聊而已。”她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毕竟总是一个人……也是会感到寂寞的啊。”
“我——”
“等等!”五条堇反应极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可没要求你以后要经常来,也不需要你这么做,我只是忽然感慨一下而已。”
“……”行吧,他觉得刚酝酿起来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他拿起那块鲜花饼恶狠狠地就咬上了一口。
……别说,五条堇说对了,他还真的蛮喜欢的。
五条堇就这样撑着下巴看着他又默默地拿了一块鲜花饼,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又上扬了些。
她不知道小春和五条悟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大致的内容也差不多能猜到,毕竟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引导的啊。
从昨天的午睡故意不愿意起来,到精神不济再到饭量减少,虽然时间上有些匆忙了,但没关系,小春那丰富的想象力足够帮她弥补上她的漏洞。
如今看五条悟的言行举止,她知道,这关算是彻底过去了。
危机解除,接下来的时间她和五条悟也恢复了以往的相处,算是相当和谐愉快。
五条悟似乎对小春做的糕点感到十分满意,临走前还想着打包些回去。小春对此感到非常荣幸和高兴,于是把今天做的所有糕点全打包让他带走了。
虽然五条悟应该是彻底消除了对她的怀疑,但是保守起见五条堇决定接下来至少三个月都不联系禅院甚尔了,刚好最近天气也确实热了起来,她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兴致。
五条堇其实本身不讨厌夏天,只是这副身体既怕冷又怕热,虚得不行,如今她在院子里多晒那么一会太阳都会头晕眼花。
没办法,五条堇打算最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突破一下魔法吧。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某一天,小春突然给她带回来了一件新衣服。
新衣服的款式与她日常穿的和服有些许不同,布料更轻盈薄透,色彩也更鲜艳明亮,一簇簇紫色的花朵铺满整件衣服,温柔中又带着生机勃勃。
小春说这是浴衣,上面的花叫紫藤花,有长寿的意思。
这衣服是她和母亲出门时偶尔看到的,因为觉得非常适合她便买了下来。
五条堇不疑有他,毕竟她所有的衣物都是母亲和小春帮她挑选购买的,她对服饰装扮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真正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是第二天。
第二天晚上,在沐浴完后小春特意帮她换上了那套新买的浴衣,就连头发也被精致地梳妆了起来别上了似乎成套的紫藤花发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手提袋。
“小春,你这大晚上的怎么给我打扮得这么好看?”看着镜子中特意盛装打扮过的自己五条堇忍不住问道。
小春正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听见她的问题微微笑了起来:“小姐,女孩子追求漂亮可不分早上晚上哦。”
“……”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想起那天她和五条悟有一场秘密谈话,她想这事大概是和五条悟有关系。
这身打扮,是要带她参加什么吗?
不对,那小子是怎么说服小春让他带她出门的??
怀着这两个疑问她又等了一会,五条悟的身影果然从墙头那翻了进来,然后迈着如猫般轻盈的脚步来到了她面前,语气轻快地说着:
“噔噔,我来接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