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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逢仙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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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五,域外逢仙门的人进宫面圣,皇后孕期反应严重,需要静养,由昭禧贵妃陪同皇帝在万晖阁接见,来的人正是逢仙门门主座下大弟子。

“镜飞仙。”

林双掀开珠帘,朝殿内看了一眼,随即认出那张只在天坑大试中见过一次的脸,此时一看,那张脸与肃妃足有九分相似。

沈良时顺着她挑开的缝隙看进去,看到一名而立年岁的男子身着苍绿锦袍,玉冠束发,发间还插着一枚孔雀翎。

她不认识这些江湖中人,只从皇帝口中偶然听到过一两个名字,也是近来才知晓逢仙门与朝廷签订条约,助朝中防范草原作乱,但不知道皇帝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林双在风口处掩唇咳嗽两声,沈良时抬眼看她,道:“你先回去吧,待会儿让陛下身边的人看到你就不好了。”

话落她未再看林双,掀帘走进殿中,同皇帝接受群臣的拜见。

镜飞仙见皇帝牵着她的手,款款入座,笑道:“当年沈家才女名动天下,今日得以一见,才知不是谣传啊!”

皇帝对这话十分受用,连带着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拍了拍沈良时的手背,沈良时回以一笑,余光瞥见帘后已经空无一人。

万晖殿离嘉乾宫有一刻钟的脚程,林双独自走回去。一路上她心中千头万绪,仍是不明白肃妃和镜飞仙是何关系,又为何会在宫中。

逢仙门出世不到百年,如今的门主很少露面,据说已至古稀之年,门中事务都由镜飞仙处理,此人狡诈诡异,修习禁术,为正道中人不齿,性情乖戾,嗜血好战,早些年没少找几大家的麻烦。直到五年前众人围攻域外,逢仙门门主身受重伤,门中元气大伤,朝廷出面制止,与其签订条约,他才老实安分下来。

可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镜飞仙还有兄弟姐妹。

现下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宫道上人不多,林双顶着大太阳,咳嗽牵扯着她五脏六腑一起疼,疼出一脑门冷汗。

肃妃是真想杀她,下手毫不留情,皮肉伤已经结疤,但内伤久久不能痊愈,始终有一口瘀血聚在她胸腔间,困顿难受。

远远的,有一队人抬着轿撵、撑着凉伞走来,宫人纷纷退避行礼。

林双眯着眼看去,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林姑娘的伤好些了吗?”肃妃坐在轿撵上垂眼看来,道:“你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若是给贵妃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林双移开视线,面无表情道:“多谢娘娘手下留情,大恩必报。”

肃妃只觉这小丫头如一头犟驴一般,没什么意思,摆摆手走了,看方向是往万晖阁去。

身份一事被戳破,沈良时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过来,她却未曾多问,只让万慈安为林双诊治,此外不愿与林双多话。林双能察觉到她憋着一股气,但自己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爱与他人多做解释。

在林双看来,她与沈良时不过是萍水相逢,不用多久她就会离开皇宫,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知道的越多,对沈良时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夜,风起叶落,浮云遮月。

林双接过迦音递来的药,温度正好,不烫不冷,她朝外看了一眼,见寝殿灯火通明,问道:“贵妃回来了吗?”

迦音道:“晚膳前就回来了,陛下宴请逢仙门的人,白日由娘娘做伴,入夜由肃妃娘娘相陪。”

林双将药喝完,把空碗递给她,道:“我困得很,先睡了,什么事都别来烦我。”

她向来如此说一不二,迦音习以为常地嘱咐几句,为她吹熄灯火带上门就离开了。

外面动静逐渐小下去,夜渐深,林双却毫无睡意。她翻身披衣而起,轻轻推开门,避开人从嘉乾宫的后门摸了出去,顺着白日踩过的路线,顺利的悄声行至万晖阁。

万晖阁背靠御花园假山,林双绕到殿后偏僻处,贴着宫墙蹲下,从窗棂中向里看去。她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一个人。

阵阵丝弦之声从殿中传来,伴着说话声。

“这些年有劳逢仙门协助朕震慑草原八部,请饮尽此杯!”

“陛下言重。”镜飞仙放下酒杯,道:“这是我门分内之事,只是如今五年之期已至,还望陛下履行诺言。”

萧承锦似是笑了一声,道:“五年之期已至,可你们门主健在,你依旧要受制于人,不若如此,你我还可在定一个条约,再合作五年——”

“不行!”镜飞仙当即拍桌而起,面色可怖,吓得殿中乐师停止奏乐。

萧承锦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缓声道:“徐先生,你是当世大能,难道愿意一直屈于你们门主之下吗?你比朕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如今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再者……”

他声音一顿,视线悠悠划到身侧的肃妃身上,手随之揽住她的肩,“朕也很舍不得司容啊!”

肃妃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镜飞仙死死盯着那只手,恨不能将其剁下来一般。

“阿容对我来说,是世间最后一个亲人,我断不会再舍弃她,何况陛下不是已经有昭禧贵妃了吗?”

萧承锦目光微沉,勾起唇角饮尽杯中酒,道:“徐先生也知道,当年是你们舍弃了司容,你瞧她如今在朕这儿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她还愿意随你离开吗?”

提到孩子,镜飞仙瞬时握紧了拳,双眼发红,恨声道:“若不是你——”

“好了,朕乏了,马上就是女儿节,徐先生就留在宫中好好陪陪肃妃吧!”

话落,萧承锦不再看二人,由王睬伺候着离开万晖阁。

待人都离去,镜飞仙几步上前扶起肃妃,手握到住她肩头,惊觉她清瘦不少,不禁皱眉道:“上次见你都没这么瘦,是不是他又为难你了?”

肃妃细细打量那张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庞,指尖轻轻落在他眉尾上,问道:“这怎么多了一道疤,何时受的伤?”

“年前门中动乱时。”镜飞仙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阿容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带你走,门主他——”

声音戛然而止,林双脑后一凉,还不待脑子反应身体已经本能退后,潜身没进假山群中,一道掌风穿过门窗精准无误地落在她肩头,镜飞仙的声音响彻整个万晖阁。

“何方宵小窃听!”

两侧水流声汩汩,冒着热气的热水被不断送到池中,浴室内雾气蒸腾,灯火不甚亮,让人难以视物。

沈良时靠在池边走神,热水漫过她的胸口又滑下去,乌黑茂密的长□□浮在水面上,慢慢缠住她的身躯,前几日皇帝来探望时说的话犹在耳边。

“你与之前有些不同了,朕记得你以前受气惩罚宫人是说杀就杀,可从来不会顾及其他,让朕好生头疼。”

彼时沈良时靠在床头怔愣了一下,问道:“陛下不喜欢臣妾现在这样吗?”

“喜欢,阿时懂事多了,也会为朕着想了,近来朝中对你异议颇多,好在你不再像之前一样胡搅蛮缠了……朕还记得你以前如果遇到这种事,都是到新德宫找朕闹,这次你自己就暗中把事情解决得这么好,越来越有风范了。”

不是她自己会解决,是林双帮她全部解决了,倘若没有林双,只到揭穿莲鹭,沈良时就会把她拖下去杖毙,更想不到如何利用恭嫔掩藏寒香散一事。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以前不觉,如今有人在身边帮衬,沈良时才知道原来有个向着自己的人,日子会舒坦这么多,难怪晏嫣然如此看重息茗。但无论是林双还是林霜,最终都要出宫去,不可能如同息茗她们一般一辈子留在宫中,留在自己身边。

林双是天下第一人,听起来那么潇洒恣意,过得也定然比在这四角的宫里自由。

沈良时垂下眼,心头有些涩,她理开长发,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池边的帕子,却听“砰”一声门被人仓促地撞开,又弹回去半掩半开着。

沈良时不做多想,只以为是迦音毛手毛脚的,刚要嘱咐她小心些,还未开口,一道黑影笼在她上方,有人带着一身凉意站在池边,还不待她看清是谁,那人一股脑地倒进池中。

水花四溅,浸湿沈良时刚擦干的上半身。

沈良时伸手一捞,将人从水中捞起,狠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下来的?!你不知道这是本宫——林霜你怎么了?!”

林双面无血色,唇间有一抹殷红,双眼半阖,明明是孟夏时节身体一片冰凉,满池的热水也捂不热她。

沈良时立即伸手扒开她的衣服,露出她的上半身,一团乌黑盘踞在她的右肩,只要再往下几寸就是心口。

“这是怎么回事?徐司容又打你了?”

林双此时意识已经大半迷糊,几次张口都说不出完整的话。

“娘娘!”迦音着急的声音从外传来,道:“王公公和芳斓姑姑携皇命,带着侍卫搜查阖宫,言说是有刺客,他二人要见你。”

沈良时旋即明了,她往林双脸上不轻不重的掴了一下,怒道:“是不是你?!你怎么老给我找事?!”

林双攒了半天的力气,险些被她扇没,只气若游丝道:“我如果被逮了,你也跑不了……”

话落,她身子往前一倒,整个人脱力地靠在沈良时肩上,头一歪抵在她耳边。

沈良时恨不能一下抡死她,扬声道:“要搜他们搜就是,让芳斓来此见本宫。”

芳斓得了准许,跟着迦音走进浴室,隔着一层轻纱软帐俯身行礼,道:“深夜叨扰贵妃娘娘,宫中潜入刺客,陛下旨意,清点各处宫人,并一定要见到各位娘娘才是。”

她偷偷抬头看去,隔着满屋的雾气和垂到地上的纱帐,看不真切浴池中的人影,只听沈良时道:“姑姑辛苦了,你们例行搜查即可,本宫无恙,也未曾见到什么刺客。”

芳斓迟疑道:“敢问娘娘,嘉乾宫中一共十二个宫女,外面连上迦音姑娘有十一个,还有一个……”

一截藕臂从池中伸出,皓腕一抬撩起纱帐,露出后面的情形,偌大的池中有两道人影,一个是沈良时,另一个背着身,只看得见一双明显的蝴蝶骨。

沈良时手肘搭在林双肩头,支着侧脸看向芳斓,道:“还有一个在这儿伺候本宫沐浴,芳斓姑姑要下来仔细看清楚吗?”

芳斓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又见二人都不找寸缕,心中一骇,道:“娘娘与宫女同浴,是否不合规矩?”

“宫女为主子搓背洗浴,有哪里不合规矩吗?”沈良时歪着头思索片刻,眉梢轻蹙,轻笑道:“姑姑大可去向皇后娘娘如实禀告,看看她会不会治我的罪。”

芳斓只能福身告退,待外面搜查清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去往下一处宫殿。

迦音上前低声道:“娘娘,陛下今晚吃了酒,传你前往新德宫侍寝。”

沈良时手上劲一松,林双便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头埋在她肩窝里,她道:“本宫今夜让刺客吓着了,心慌气短难受得很,不便侍寝。”

迦音便问道:“是否要传万太医?”

沈良时侧首道:“不必,太医院现在必然是被盯紧了,你先下去吧。”

她手轻轻落在林双背上,摸到了一些细小的疤痕。

林双身形高挑,不同沈良时一般清瘦单薄,臂膀腰腹间能摸到些许分明的线条,明显是常年习武留下的,平日穿着宫女肥大的衣袍不显,此时脱了衣一看,腰细腿长,是样样俱全。

沈良时目光没收住,顺着她的锁骨往下看去,心口上方一片乌黑,心口往下隐隐约约埋在晃荡的水波中,连绵的高低起伏被水冲刷打湿。

她意识到自己失礼,匆忙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手像是扶着一口热锅。

“……林霜?”

浴室中久久寂静,只有水流声不断。

“……嗯。”

不知过了多久,林双近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沈良时问:“你还好吗?”

林双靠在她肩上的头动了动,沈良时偏头看去,那双平日总透着懒散和漠然的眼眸,此刻却涣散着,有一些茫然。

林双握住她的手臂,借力支起上半身,分开两人紧贴的、不着寸缕的上半身,转身靠在池边,合眼运功,缓缓平复肺腑中乱窜的真气。

“我叫林双,又又双。”

沈良时霎时怔住,回头看她,恰逢林双也睁眼看过来,与她对视良久,沉声道:“这是真名,不骗你。”

沈良时摸了摸脸,被漂浮的长发乱了心神,扭头嘀咕道:“跟我说这个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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