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眼泪是咸的。

跟Z01搜索的数据吻合。

怀中的这个人类总是能给Ta带来更新奇的数据。

抗拒推搡在意识到对方的强硬后反而加倍，哪怕已经失去力气，直至意识模糊又有了新的变化。

炙热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寻求降温之源，Z01亲眼观察着避无可避的宿主慢慢地贴上Ta的身体，Z01开启感官认知。

很烫，热气带着潮湿蹭在Ta的脖颈，轻柔、反反复复。

宿主的脑袋很软，只不过随着蹭动扫得Ta的脖子和下巴很痒。

Z01用下巴抵住宿主的脑袋，对准了头顶的旋涡。

动作很轻，与手下的强势形成鲜明的对比。

教科书式的动作与步骤，在人类挣扎时用力使其放弃挣扎，又在其乖巧时放缓速度，一切就像一场实验，但目的是什么？

起初Z01只是想帮宿主解决问题，但宿主此刻展现出Z01从未见过的模样，很新奇。

脆弱又坚韧。

最终在人类近乎达到极限时Z01得到了答案。

宿主一只手被系统强势带动，另一只始终保持着推搡对方手臂的姿态。

可身体却是放软的，但在最后宿主的身体再次弹起，弯弓般的弧度像是快要绷断。

Z01知道按照先前的记录，人类受刺激释放后会无意识地弹起，瞳孔放大无神，最后再缓缓地落回Ta的怀中。

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有湿润的、带着热意的东西砸在Ta的手背。

Z01低头探寻。

宿主眼眸低沉，细密的长睫沾满水意，无神的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泪水流得很慢，但延绵不绝，滑出眼眶，滑过绯红的脸颊，滑至脸颊边缘，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原来Ta的宿主还有新的哭法。

先前是求死的绝望，如今是什么？

人类快意达到极限后的反应,Z01暂时这样记载。

晶莹透明的泪水不停砸在Ta的手上，不同的湿意。

Z01这次盯着那滴摇摇欲坠的泪水，沉思片刻，缓缓低头舔过。

人类的眼泪是咸的，还带着丝苦味。

Z01打开检测，看样子药效是下去了。

只不过怀中人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

Z01松开宿主手的同时，对方良久发出“嗯……？”的疑惑声。

Z01轻轻拭去宿主手掌的浑浊，轻声回答道：“结束了，您可以休息了。”

依旧是“……嗯？”的回应。

宿主的掌心很红，伴随着每一次的擦拭，身体都会不自觉地颤抖，Z01边耐心地擦拭边回答：“宿主，睡觉了。”

“唔……”

“晚安，江愿时。”

看着江愿时缓慢合上眼，头窝在自己颈间最终沉睡的Z01继续干活，有条不紊的动作间怀中人给予颤抖的反应，往怀里缩起的弧度也跟着增加。

虚无的白色空间中，从他们的身下蔓延出暗红色的雾气，逐渐攀爬上纯净的人类，缠绕在其完好白皙的皮肤上，一圈又一圈，像在是圈住自己的猎物，但最后也只是将人类包裹，悬浮在上空。

Z01站起身，看着手心暗红色游走的锁链没有说话，Ta对此毫无记忆，一个系统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起初当作bug上报，得到的却是一切正常的回应。

Z01看着白色、空空如也的空间，陷入沉思，良久得出结论：Ta这里缺张床，没地方放宿主。

现在下单太晚了，到不了。

Z01一番分析，只见白色空间中站立的高大人形突然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张大床，红色的球形屏障降落消散，人类睡在上面。

暗红色的雾气从床两侧伸出，给人类盖上了被子。

一切归于平静，等待人类的再次苏醒。

——

宿主醒了。

宿主生气了。

Z01不明白为什么。

再次醒来的江愿时从床上坐起又砸了回去，很大的动静，Z01没忍住询问对方：“早上好宿主，您还好吗？”

两眼一睁，迷茫望天的江愿时像是没睡醒，半天没回应，最后在系统再次的询问后反应过来，如同惊弓之鸟火速从床上弹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睡过的床。

江愿时盯着波澜不惊的床迟疑问道：“你……Z01？”

床：“是的宿主。”

说罢床还弯了弯腰。

江愿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掉进科幻片还是动画片，好魔幻的场景，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江愿时掐了把自己的脸，对哦，他已经死了，那这很合理……大概吧。

“宿主，您睡了9个小时，这期间并无剧情发生，如果有需要您可以继续休息。”

“不用了谢谢，而且我也不是很想睡你。”

“您的话很有歧义，很容易不过审，您只是睡在我身上。”

江愿时揉着太阳穴：“这有什么区别吗？”

Z01一本正经道：“主体物虽然一样，但动作不同。”

江愿时好无语，但刚醒来的他注意力被自己发软的双腿吸引走了，本来压根没想起来原因，偏偏Z01很好心地提醒道：“您的药效已排除干净，如今身体虚弱很正常，需要多休息。”

江愿时：…………

真好，他想起来了。

所以小说里面写中药后醒来可能断片的桥段也不是很属实。

因为他全记得。

江愿时感觉掌心火辣辣的疼，他不是很想看，但就有没眼力见的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宿主，检测到您的掌心尚未恢复，是否需要……”

“不要！”

Z01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炸毛：“您真的不需要休息片刻吗？”

江愿时：“搞得好像我休息就能好一样。”

Z01：“灵魂体在受创后，一定时间后会自动复原。”

江愿时抬手看着发红的掌心，皱眉，随即反应过来：“等等，你说自动修复，那这样的话那药效不也是可以自己消失吗？”

Z01：“是的，但需要的时间很长，对身体不好。”

江愿时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我都死了，身体早就不好了，而且就算中药留下后遗症，灵魂体也是可以修复的吧，不是说自动修复吗？”

Z01：“是的，但需要的时间很长，您不一定能撑住，一旦剧情开启，对您后续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说的好有道理，江愿时更气了，索性要求系统弹出商店。

遇事不决就消费！

江愿时背对着床，坐在地上刷起了商店，不刷还好，一刷他就有股无名火上来了，江愿时指着商店里30点愿力值的消化剂.

【消化剂】

愿力值：30点

功效：30分钟内解除一切药效。

适用对象：一切（包括灵魂体，系统友情提示：部分系统可能出现排斥反应，若出现排斥现象请及时上报）

江愿时咬牙切齿：“请问这是什么？”

系统床回答：“这是消化剂。”

？

江愿时气笑了：“你再说一遍？”他真的要骂人了。

Z01牌系统床人机客服般回答：“您好宿主，这是消化剂。”

“Z01！”江愿时气得冲过去，一手锤在床上。

Z01：“宿主，我不需要掸灰和铺床。”

江愿时：……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来，江愿时边气边说：“有消化剂你不说，偏要上手，耍我玩是吗？还是说你就那么心疼愿力值？”

Z01这才发现宿主好像生气了，但当时的情况Ta确实没想起这茬，Ta老实道歉道：“很抱歉宿主，当时情况紧急，忘记有消化剂的存在。”

“你是系统，平常分析一道一道的，怎么可能分析不到消化剂的方案。”

“因为我没有进行分析，这大概算是、本能反应。”

Z01说的话很直白诚恳，但听上去怪怪的，江愿时一把抓住重点：“所以你的本能就是对我上手吗？！”

Z01面对宿主的质问回答：“我学习过人类的身体构造，生理等等，我想帮助您，这样不可以吗？”

“一般没人会干这种事情吧。”

“但我看网络数据，人类特别是雄性之间常存在互帮互助的情况，并非恋人、床伴，舍友朋友之间也会，您难道没有这样的经历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从小就没朋友，没干过这种事情。”

“那恭喜您，您现在增添了新的经历。”

江愿时气笑得一抽一抽的：“我真是谢谢你，但我们之间跟上述的关系豪不搭嘎。”

Z01：“但宿主和系统是合作关系，我了解到人类的合作之间也会存在这种行为。”

江愿时：“……你说的好像奇怪的交易似的。”

Z01不解：“我们之间本身就是交易。”

“……”也是。

江愿时的气反倒被系统这一通言论给消磨殆尽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和物种不同的生物计较这种事情。

“您生气了吗？”

“刚才生完了。”

“您为什么会生气？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不明白。”

“因为很冒犯，我不喜欢。”

空间很安静，在江愿时以为对方又开始分析记录什么的时候，眼前的床数据化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人类，Ta走到江愿时面前，低头看着对方。

江愿时抬头与其对视，Z01的神情依旧是一点没有，那双眼睛也看不出在想什么，江愿时感觉脖子酸了，主动开口：“你又要干什么？”

Z01人机般重复上一个问题：“所以您为什么生气？”

江愿时：“……所以说不懂就别问了，问了告诉你你也不懂。”

宿主的眼角仍有残留的泛红，Z01低头注视着江愿时问：“是的，我不懂，我们之间不可以这样吗？”

“……我们好像只是合作的同事关系。”

“所以不可以这样吗？”

“不可以，以后别再来了。”

“您不喜欢吗？很多人类终究会沉沦欢愉，您不想吗？”

“我不喜欢我不想，谢谢，还有别贴那么近。”

“为什么？”

“……”

江愿时好累，好难沟通，像无法驯服的狗狗，听不懂命令但依旧咬着主人的裤脚问问什么不继续。

Z01越靠越近，进一步江愿时退一步。

直到江愿时贴到空间的边缘，Z01才开口：“但我很想，请问是为什么？您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