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老师敲了敲水族箱，章鱼腕足上的吸盘在玻璃留下湿痕。"本周实践课任务是观察头足类动物拟态行为。"顾隐宵的钢笔尖戳穿实验报告纸，墨迹在"样本07对海洋生物影响"的标题下晕成乌云状。

前排女生突然尖叫，她观察的鱿鱼正用触须在沙砾上划出盲文。顾隐宵摸出手机假装拍照，放大画面时呼吸停滞——那串凸点翻译过来是"冷藏箱在游泳池"。

"顾同学？"老师敲了敲他的课桌。他慌忙起身，碰翻的生理盐水瓶浇灭了鱿鱼刚写完的"救"字。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时，他看见谢昀拎着水桶从走廊闪过，校服袖口露出半截蓝色纹身。

谢昀把□□检测仪塞进泳池排水口，红灯疯狂闪烁。更衣室储物柜的锈味混着消毒水，他摸到217号柜门内侧有新鲜刻痕。手机震动，顾隐宵发来鱿鱼盲文的照片，定位显示他正在顶楼天文台。

拧开柜底松动的螺丝，暗格里躺着支密封针剂。标签被腐蚀得只剩"抑制剂"三个字，生产日期是母亲去世前三天。泳池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谢昀翻过隔断墙，看见顾隐宵在水里扑腾，身后拖着条发光的锁链。

"别碰水！"谢昀的变调嗓音震碎顶灯玻璃。顾隐宵的校服衬衫被掀开，后背蓝色纹身正吸收着池水里的荧光物质，逐渐勾勒出完整的鲸鱼骨架。

医务室消毒柜的蓝光让顾隐宵想起样本冷藏箱。他蜷在观察床上，听着帘子外校医打电话："...转学生需要心理评估，今天又故意溺水..."谢昀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透过门缝扔进个纸团，展开是抑制剂说明书残页。

"每周注射可延缓变异，副作用包括声带晶化。"顾隐宵默念着，突然发现注意事项栏画着只简笔鲸鱼，和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图案相同。走廊传来滑轮床的声响，他掀帘偷看，担架上躺着今早划伤他的女生，皮肤正在渗出蓝色黏液。

谢昀蹲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镊子尖挑开《海错图》封皮夹层。泛舟图的颜料剥落后，露出母亲的字迹："样本07是双螺旋灯塔，光锥尽头站着我们的罪孽。"窗外闪过银色防护服反光，他把古籍塞进通风管，转身撞见抱着抑制剂冷藏箱的顾隐宵。

"游泳馆更衣室的暗格..."顾隐宵话音未落，修复室大门被气焊切开。谢昀拽着他跳上藏书梯，撞碎的窗玻璃划破脸颊，血珠滴在抑制剂箱体上显出隐藏的星图。

追兵踩着古籍攀爬，顾隐宵踢翻修复药水瓶。挥发的乙醇雾中，他们看见追捕者面罩下的鳃裂疯狂开合，像离水的鱼。谢昀趁机将抑制剂注射进对方脖颈，那人惨叫着化为荧光泡沫。

生物教室的标本柜在月光下投出怪影。顾隐宵对照星图调整显微镜，抑制剂在载玻片上结晶出鲸歌频率图谱。突然有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嘴，谢昀的呼吸带着血腥气："别动，他们在每个标本里装了监听器。"

乌鸦标本的眼珠转动起来，喙部伸出微型摄像头。谢昀弹出刻刀击碎玻璃柜，乌鸦腹腔掉出盘磁带，标签写着"林淑仪临终记录"。操场传来保安的呵斥声，顾隐宵把磁带塞进制服口袋，那里已经装着三天前捡到的实验日志残页。

废弃游泳馆的蓄水池泛着磷光。谢昀将三支抑制剂推进顾隐宵静脉，皮肤下的蓝纹逐渐暗淡。"当年母亲给我注射的是改良版，"他在手机上打字，"你用的这批会诱发记忆回溯。"

顾隐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画面洪水般涌来：母亲抱着他潜入实验室，将冷藏箱里的蓝色液体注入自己静脉；父亲在监控室看着这一切，手边摆着"蔚蓝海洋"的股权书。最深处的记忆里，谢昀被锁在隔壁观察室，正用鲸骨铃铛敲击摩斯密码。

"我们四岁就见过。"顾隐宵抓住谢昀的手腕，抑制剂空瓶滚进蓄水池，"你教我敲的求救信号，SOS..."池水突然沸腾，荧光水母群托起具腐烂的防护服尸体，胸牌上印着父亲的名字。

天文台望远镜镜筒里卡着张拍立得。顾隐宵用镊子取出时，照片上的母亲正在给幼年谢昀注射，背景冷藏箱编号是07-213。翻转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当北斗七星指向鲸落点，去防波堤找答案。"

谢昀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月色下泛蓝。他扯开衣领，锁骨疤痕正在增生出鳞片状硬痂。顾隐宵的校服口袋震动起来，那盘磁带自动播放：

"小昀，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和谢明远都失败了。我们妄图用鲸歌拯救失语症儿童，却创造出更可怕的怪物...记住，第七夜去你出生的海域..."

录音被刺耳鲸鸣打断，两人同时望向夜空。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海洋馆方向，那里升起诡异的蓝色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