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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愿君旦逢良辰,顺颂时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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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寒风明月亏,直到天光唤醒大漠之东,陆沧才把手中的酒停下:“还剩一壶啊,问秋你帮我装进水囊子里吧。”

“是。”叶问秋接过陆沧递来的桃花诺,“将军,您现在应该去休息。”

陆沧只挥挥手,转身回到营帐里披盔戴甲:“我还没有这么不胜酒力。只剩三天了,得抓紧。”

叶问秋垂眸无言,默默退下。

“弟兄们,起床操练了,三天后我们将迎来最后一场硬仗。”陆沧的声音震天。

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小跑出军营,一个接一个的震惊云逸尘他们——这些士兵就没有一个身上是没有伤的。

“陆将军就带着这些士兵守住了玉门关吗?”江华年压根不敢相信,这些士兵的信念到底是有多么坚定啊?

“应该……是的。”云逸尘神色复杂,这一段剧情在小说中根本没有细写,但在这个世界却是实打实发生的。

虽然他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其实发自内心他还是觉得自己始终不属于这个异世界,直到他发觉这所谓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这么有血有肉,他才终于真正明白,比起小说,这更像是一个实打实的世界。

陆沧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云逸尘的思绪:“玉门关我们已经守了三个月,我相信大家应该比我清楚百姓们在等着什么,只要再打一场胜仗,朝廷的援军就要来了。”

台下的士兵心中自然知晓这些道理,然而目睹眼前伤兵残将的惨状,士气终究难以避免地低落下来。

陆沧顿了顿,敞开心扉:“我知道这些天我们死了无数弟兄,我也怕死,但我们如果现在怯战的话,城中的老百姓就只能等死。”

“可是就算我们再不要命的去守,也不可能守得住辽军这么多人啊。”台下纷纷怨声载道。

“大家是否还记得我们营的名字。”陆沧语重心长。

“碧血营。”穆轻在一旁回答,“也被辽军称为杀神营,应该不用过多解释,大家肯定清楚为什么辽军要叫我们杀神营。”

台下刹时失了声。

“碧血丹心,我们以三千人破过辽军三十万大军,以十万人守了辽军百万大军两个月,而今他们不过就是多了个鼠辈夏侯,何以为惧!”

“三个月大家都撑下来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们不能让死去的弟兄白白牺牲!”

“破异邦,佑国乡!”陆沧向天长啸,此时台下的士兵也被带动起来,士气大振,跟着大喊出来,“破异邦,佑国乡!破异邦,佑国乡!”

除了叶问秋,在场的每个人,无一不被这气吞山河的架势怔住了。

又是一阵风沙弥漫,迷离众人眼。“要来了吗?”兰溪云的心揪成一团。

果不其然,风沙褪去后,陆沧正骑在战马上,甲胄鲜明,手中长枪寒光凛然,他正在做着最后的动员。

“我们的身后是大云,是天下百姓,更是死去兄弟们的英魂,守住玉门关,破异邦,佑国乡!”

“杀!!”身处军阵侧翼叶问秋用尽全力敲响战鼓,战士们一个个宛如被逼到绝境的猛虎,全都冲上前去。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的瞳孔都是通红的?”云逸尘眼睁睁看着这一个个为了国家前仆后继的士兵们接连倒下。

“这是燃寿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灵力,代价就如其名。”叶问秋攥紧衣角。

几人听到这番解释后默然,心似上了铅一般沉重。

“夏侯尚玄,我来取你狗命。”陆沧腾马飞起,长枪挑起龙吟,朝夏侯尚玄咆哮怒吼着。

“来啊,你们碧血营还真是不要命啊,燃寿术都用上了,我今天就要看看杀神究竟有什么本事。”夏侯尚玄挥袖,袖中倏然射出无数团浓密的黑气。

黑气径直冲向龙吟,二者于空中激烈交锋,最终引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沙场上刀光剑影,血染北天,半空中烟尘四起,燕脂凝紫。

“陆将军,你滥用禁法,现在也只是硬撑着罢了,投降吧,跟着我们大辽,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夏侯尚玄悬在半空中跟陆沧对峙。

“这些还是留到你头七那天给你自己上供吧。”陆沧将长枪舞起,顿时沙暴卷起,掩盖住漠上骄阳,此时他的杀意已然通天。

“有骨气,我们可以赌一下是你先把我杀死,还是你的手下先燃寿而亡尽。”夏侯尚玄见陆沧不接茬,回身捻咒,“亡罚无道,地缚!”

地上无数散发着邪气的藤蔓破土而出,须臾之间,便不分敌我地吞噬了众多生命,散发出阵阵毒瘴。

“破!”夏侯尚玄见献祭人数足够了,手中符咒直朝陆沧杀去。

“作为将领连自己士兵都不心疼的献祭,夏侯尚玄你还是人吗!”陆沧看着缠着无数怨灵亡魂的咒符飞来,不慌不忙将沙暴刺出。

又是一大团烟雾猛地爆开,整个战场赫然笼罩其中。

夏侯尚玄这一招本来势在必得,但是浓重的杀气却完全没有消失,并且在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只一刹他用尽全身灵力挣开杀意束缚。

“陆沧,你。”

不等话说完,一柄长枪贯穿他的胸膛,一股血腥味从胃中翻涌上口腔,夏侯尚玄再次迅速的退开身位,低头朝着穆轻怒吼,“穆轻,还不快来,等着我给你祭祖吗?”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穆轻的胸膛也传来巨痛,听着夏侯尚玄的怒吼他闭上双眼,十分不愿踏空去帮夏侯尚玄。

“穆轻,我快不行了,亲手杀了我,不要让我死在夏侯尚玄这种人手里。”

穆轻猛然张开合上的双眼,那是陆沧的声音:“将军你……”

“杀了我,抓住夏侯尚玄。”陆沧传声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他刚刚其实已经被地缚符击中。

“是。”穆轻不再犹豫,踏沙凌空而起,手中长剑莹光环绕,他隐入烟尘之中,隐隐约约看起两人的身影。

“哎呀,穆副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夏侯尚玄狡诈的看了陆沧一眼。

“哦,陆沧大将军,你不会以为他是来帮你的吧,很可惜,你的副将现在要亲手杀了你呢。”

“穆轻,你怎么会!”陆沧轻微点了点头,假意对穆轻怒吼。

“对不起了将军。”穆轻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瞬步来到陆沧面前。

眼前的陆沧失魄毒早已遍布经络脉搏,因为禁术的使用,穆轻能明显发觉陆沧的生命正不可挽留的一点点流逝。

“将军你……”穆轻有些不忍心动手。

“穆轻,将士的第一使命,听从军令。”陆沧握住穆轻持剑的手,往剑中注入最后一丝灵力,一把插进自己的腹部。

“哈哈哈,陆沧你也有今天啊,大云杀神被自己的手下亲手杀死,滋味不好受吧。”夏侯尚玄也来到陆沧面前用手掐住陆沧的下巴,戏谑的盯着陆沧。

“原来你早就不行了啊。”

“我呸。”陆沧把口中的血喷在夏侯尚玄脸上,转身一脚踹开了穆轻,将夏侯尚玄拉到身边,“动我不周天,许我尘世仙!”

“你要干什么,陆沧,你放开我。”夏侯尚玄被陆沧临死前的反扑吓到了,空中瞬间阴霾密布,不可估量的雷蛇霹雳带着紫火划破天空,径直朝两人劈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夏侯尚玄被陆沧狠狠遏制住,硬扛下三道天罚之雷,直到陆沧完全失了力气,他才挣脱开来,但同时他也被劈的意识涣散。

穆轻眼疾手快,用长剑比划出一个飓字,烟雾须臾间骤然消散,他旋即疾步上前将陆沧扶住,又迅速擒住已然被劈得茫然的夏侯尚玄。

“兄弟们,敌方的将领已经被我俘虏了,冲!杀!”同样的,穆轻仿若陆沧一般,仰天怒啸,他颤抖着抱起陆沧的遗体,感受着那逐渐消逝的余温,终是潸然泪下。

穆轻解开陆沧腰间的水囊,把桃花诺倾撒大地,敬陆沧此生最后一杯。

敌军见势不妙,已然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四处逃窜,这场战役,终究是碧血营赢了……

闪回戛然而止,营帐内静的像是失色的幽幽空林,时间悄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尖流过,却始终无人敢说出一句话。

为了一座边城,十万将士,到头只剩不逾千人,主将战死沙场,副将以身做局,不论换谁都不忍再语出毫分。

终于,顾言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一双桃花眼中沾满水汽,上官言墨连忙去扶:“陆夫人,你没事吧。”

顾言知道自己失了态,摆摆手强撑着站了起来,那颗心上的满天星,荒芜无存,心中最淋漓的爱恨,始于陆沧,终于陆沧。

只留下他衣不染尘的模样便好了,顾言用尽全力说服自己。

他抬眸望向兰溪云,眼中蕴含了千言万语:“可是陆沧的桃花诺还没喝完,明明说好的……”

“阿嫂,陆哥他喝了,他喝了。”兰溪云强忍着泪,冲上前去扶住顾言。

“溪儿,我要回陆府。”

“好,我们陪着你。”

京城内依然锦歌阵阵,万家灯火,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好风碎竹声如雪,离陆府越近,顾言的记忆就愈发清晰。

“幸会。我是陆沧。”

“你的每一场戏,我都会看,尤其是你唱的桃花扇。”

“这是我夫人给我做的桃花酿。”

“等我,我会回来。”

“骗子,大骗子。”顾言一脚踹开陆府大门,庭中满天星的香气仍在肆意着,却丝毫阻挡不了顾言的脚步。

他直奔向卧房,兰溪云他们一路上也没敢说什么安慰的话,就这么默默跟在后面。

“找到了。”顾言从床底抽出一个木匣子,上面早已是灰尘遍布,顾言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就把匣子打开,一张鲜红书信样的纸十分醒目的放在最上面。

“溪儿,帮我换婚服。”顾言不置可否。

“好。”兰溪云明白了顾言要做什么,他示意几人先出卧房,云逸尘他们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陆夫人他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吧,那场面……太让人揪心了。”江华年不愿去回想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不,陆夫人不会这么做,他应该是要再嫁。”上官言墨一语道破。

不出片刻,兰溪云从侧门先走了出来,“兰溪云陆夫人呢?”云逸尘先发问。

“来了。”兰溪云指向面前缓缓打开的房门。

终究是天香国色,玉洁无瑕,风光下嫁,凤鸣鸟欢,蝶舞翩翩。

“情意绵绵,终化为莲,不书离愁,不道别绪,既是山盟,何须海誓。”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愿长相厮守。红冠霞帔,云袖衣裳,愿佳人身旁。

敬天地绵长,此生共鉴。

敬日月同寿,你我同心。

敬白头永携,桂馥兰香。

三千酒歌,杯盏不断,高敬天香,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愿君旦逢良辰,顺颂时绥。”

今日运势: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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