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人带来了。”
“行了,下去吧。”方伯侯坐在金椅上,盘弄着手中的核桃,他抬眼审视目上三人,盯了三秒后,才站起身来,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
“江少爷这次来,是来谈什么生意啊?”
江华年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进了房门,云逸尘急忙跑到一旁帮着扇风,擦拭椅子,而江一弦在两人身后一句话也不说,睨视着方伯侯。
“布匹生意,丝绸卖吗?”江华年莞尔一笑,随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三块丝绸布料,“方老爷,看看成色。”
方伯侯把丝绸拿起,一块块逐一看了个遍,眼底泛滥着敛财的金光:“这成色这么好,肯定能赚笔大的,不过江少,你们江家家大业大,为什么要来找我合作呢?”
“江南有江南的规矩,京中自也有京中的规矩,初来乍到,总得有个照应。”江华年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做出应答。
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早就犯起了难,“若是方老爷不愿意,我们就去找下家了。”
“诶诶诶,江少,京城这不是最近有些不太平吗?总要谨慎点。”方伯侯眼里含笑,想要挽留这个合作伙伴。
“哦?不太平,怎么说?”江华年捕捉到关键词,怎么每个人都说京城不太平,明明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您就看那个边境之乱,不知还要打多久的仗,国库空虚,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只是表面看着繁华而已。”
方伯侯怕隔墙有耳,凑近两人,小声对他们说道,“而且有很多无形的线,在提着这个皇城。”
“线?”江一弦知道不能再说下去,问多了反倒容易暴露,“不管什么线,只要方老爷能把生意做的好,就行了。”
“是是是,那肯定的。”方伯侯立马赔笑,“那这生意详细?”
“小云,拿上来。”江华年照云逸尘说的,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诶,江少,完了完了,我好像带错了。”云逸尘假意翻了翻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包裹,一把跪倒在地上请罪,“江少我错了,是云儿粗心大意,误了江少生意。”
“罢了罢了,起来吧。”江华年差点没憋住笑,神他喵云儿,“方老爷,你看?”
“没事没事,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您来找,我一定在,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方伯侯斜视了一眼云逸尘,冷哼了一声,朝他翻了个白眼后,又满面含春的对江华年献殷勤。
“那我们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江华年正欲起身,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这有什么名角?我爱看戏,还记得家父曾带我来看过陆夫人的戏,让我终身难忘。”
“陆夫人?”方伯侯听到这名字神色剧变,两个眉毛勉强挑了挑,“可惜江少再也看不到了。”
“哦,为何?”江一弦接下话茬,就这么停留在了门口。
“陆夫人几天前死了。”方伯侯说完后,现场沉寂了一段时间。
“可惜可惜,那还有什么别的戏子吗?”江华年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京城应该不止他一个吧。”
“那是当然,玄脂阁的阁主初茗应是陆夫人死后唱的最好的,今晚正好有戏。”方伯侯语气冷了起来,眼中更是寒光凛冽,虽然只是一瞬而已,但还是被云逸尘尽收眼底。
云逸尘偷偷掐了一下江华年,小声呢喃了一句:“该走了。”
“好,那就按方老爷说的,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江华年拱手作揖,这下三人才出了方府。
“许管事的,我记得江家明明只有一位少爷吧?”方伯侯在他们走后,一改刚刚谄媚的模样。
“是的老爷……”许管家听方伯侯言语中分明是动了怒,他连忙跨着步子低声下气的过来应答。
“影子?”方伯侯若有所思,“去查查今天的戏票,赶紧。”
许管家声音中带上些颤抖,他冷汗直流:“是,是老爷。”
府外绿意依旧盎然,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盛夏天里难得多云,却丝毫敛不住夏意。
“唉,云兄,你掐我干什么?痛。”江华年揉了揉腰间,“怎么这么急就跑出来了?”
“你是没注意到刚刚那个姓方的神情。”云逸尘想起来就后怕,冷汗直冒,那就是属于元婴期的压迫。
“先别说这个,去买戏票,赶紧。”
“啊啊?好,马车,马车,停一下。”江华年虽然不解,但还是赶紧照做了,“去戏院。”
三人上马车后沿路而返,途经大道时,一阵风将车幔吹开,依红偎翠,笙歌仙笛。
“到了诶,客官。”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家大院外停驻。
一入眼,大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镀金牌匾——平生戏院赫然显于眼,称不上华贵,但也足以让人感叹,再看售票处早已排起了长龙。
“这可是初阁主的戏啊。幸好来的早,不然就抢不到了。”
“是啊是啊,这种戏一票难求啊。“
“今晚唱的什么啊?”
“好像是《桃花扇》。”
嘈杂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街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快去排队吧,再晚点抢不到就完蛋了。”云逸尘急忙拉着两人排到队尾。
“云兄,你这么急干什么呀?”江华年被拽的一个踉跄,要不是江一弦扶着,三人就成多米诺骨牌了。
“问顾言的时候,方伯侯已经起疑了,他既然推荐了今晚的戏票,那他一定就会查明我们的到底有没有去看戏。”
云逸尘顿了顿:“况且你是江家少爷,要是抢不到戏票,可能连你的身份都会怀疑。”
云逸尘手搭在着江华年肩上,眉飞色舞的分析着自己的看法。
听着一连串的嘴炮输出,江华年只能尽全力去理解着:“总之就是说,要是不买这个戏票,咱就完了对吧。”
云逸尘大脑宕机了一瞬间,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结果讲这么多,白搭,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吧。”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已悬上枝头,这才排到快要热虚脱的三人。
“那个客官,我们只剩两张票了。”
“两张??我不行了,华年,你和你哥买了去看吧。”云逸尘瘫倒在地,什么鬼运气,排了一下午,结果你告诉我没票了。
“我,我看不来啊。”江华年感觉这戏票跟烫手山芋是一样一样的。
“我会看。”江一弦付了票钱,拉起在地上的云逸尘后,看着江华年平静道,“方伯侯要查,也是看我们在不在场,年儿你觉得无聊,我会讲给你听。”
“emm,好吧。”江华年这才犹犹豫豫的答应了下来,小时候江一弦总是讲故事哄睡他,看戏应该也差不多吧。
云逸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头在发亮,什么电灯泡情节。
“那我先回客栈了,戏马上开演了,我得去同步一下信息。”云逸尘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的想离开这伤心地,一天下来冷汗冒完冒热汗,他得赶快去洗一洗澡。
“一路平安啊云兄,别迷路了。”江华年挥动手中不知哪来的手帕,“别跟陌生人讲话哦。”
云逸尘加快了脚步,太尬了,华年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直到听不见江华年殷切的妈妈般的叮嘱后,他才放慢脚步,悠闲漫步起来。
“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叫卖声兀自映入云逸尘耳帘。
“老伯,来两串糖葫芦。”云逸尘两眼放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了,也正好带回去给师尊尝一尝。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暮色相合,万家灯火,放眼山海,十里花开,落日散尽余晖,留给人世间最后一份礼物,星子升起,浸满三千梦中的留白,众生万相开。
只可惜扶摇别思怀,云逸尘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美景赏了不少,但终不及几度叶落下的那惊鸿一瞥。
沈时绥正倚靠在客栈门口吃着糖葫芦,星光如雨,抬眼便是相对四目,灯火葳蕤,兰色悄散,一袭白衣被点染的通红,一对桃花眼融情脉脉。
云逸尘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辛弃疾的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小舟西剧院:兰溪云彻底清醒过来后,勉强恢复了些力气,他背着顾晚舟来到上官言墨面前。
上官言墨那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就失了本色,他紧闭着双眼,纱布处还不断泛着暗紫色的血:“受的伤太重,是为了救我才……”
兰溪云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药瓶,也不怕浪费,整瓶药就这么倒在了上官言墨的伤口上,那药很快就见了效,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纱布处也不再泛血。
但上官言墨仍是昏迷不醒,兰溪云眼看着他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才放下心来,但那拦路的天罚阵还在肆虐,兰溪云眉头一皱,把背上的顾晚舟缓缓放了下来。
上官言墨意识恢复过来,他只感到一阵腹痛,强烈的痛感让他说不出话,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想做到抬起眼皮都很难,他只能在朦胧中稍微看到一点兰溪云正在做些什么。
“尘世仙,难断念,天罚成缄,祈玄间,破九天,落天元。”兰溪云以自身神魄为代价,强行破开天罚阵。
紧接着兰溪云一把把顾晚舟抱起:
“清风,起。”
他又用清风咒抬起了躺着的上官言墨,兰溪云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带着两人奔向客栈。
今日运势: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