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少年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万人迷下意识地问道:“发现了什么?”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应破天眼中瞬间泛起一股血光,他垂下眼眸,试图遮住呼之欲出的恨意,低声自语:“阮兰时,终有一天,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什么苍蓝城第一世家?当初要不是我父亲相助,你们阮氏连氏族都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之家,借我父之手,发展到如今地位,竟敢瞧不起恩主的儿子!
少年面目扭曲至极,望着那两个滚进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你们,我也不会放过!”
将他们千刀万剐!
将他们魂魄炼制成魂丹,让他们灵魂受到丹火炙烤!
两个少年瞬间惨白了脸,连滚带爬地进屋,头也不敢抬,当即爬伏在地上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小……人妄议主人,实在罪……罪该万死!还请……还请主人责罚。”
他们的主人却久久不出声,似乎在想着怎么惩罚他们。
想起主人密室中那些血淋淋的刑具,两个少年瞬间脊背发凉,他们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却一声不吭,不敢求饶。
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惊恐。
突然滚进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万人迷想起自己这幅尊容,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转身,避开脸去,正要开口让他们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紧要事情,顿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柔柔地道:“快起来吧。”
黑子和白子浑身一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不肯正眼看他们的主人。
“主人,您的声音怎么了?”黑子胆子比白子大,急忙出声:“小人这就去请大长老过来,给您看看。”
炮灰系统甩飞了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不由得心里附和:“赶紧去,赶紧去,给这宿主治治脑子。”
“我没事。”万人迷继续柔着嗓音道:“你刚刚说发现了什么?”
黑子白子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两人惴惴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黑子咬牙,反正要被罚的,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好了。
再说,他也是出于好意,关心主人的身体。
他和白子自小跟着主人长大,主仆这么多年,主人应该……不至于罚得太狠。
“小人有次早来了片刻,见您睡得极熟……”黑子觑了一眼主人,可主人背对着他们,他看不见主人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万人迷好奇,睡得熟怎么了?睡得熟,有助于美容养颜啊。
万人迷摸了一下自己粗糙的脸,心里极为纳闷,为什么原主,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
黑子听主人的声音里没有怒意,接着道:“小人斗胆试探过您的鼻息,却发现……您竟然没有呼吸!”
“什么?”万人迷大惊失色,没有呼吸?
那还是人吗?
黑子慌忙低头,拼命磕头认错:“主人,主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只是担心您的分魂……”
完了,完了,知道了主人的秘密,他还能活下来吗?
白子见黑子脑门都磕出血了,眼见主人要发怒,眼珠一转,忙道:“应破天在院外求见。”
说什么求见,实际上是他们强行带过来的。
自家主人每次醒来,心情都会很差,便会唤他们带应破天过来,折辱作践应破天一番,才会转阴为晴。
今日,他们提前带应破天过来,本是打算偷个懒,在来的路上,顺便带人过来。现在,正好可以用来转移主人的怒火。
黑子还在磕头认错,万人迷确认完自己是人后,松了一口气。
在某棠世界,他的攻,可以不是人,但他,必须得是人,拥有温软易推倒的身体。
回过神,只听咚咚咚地磕头声、黑子的求饶声,他急忙道:“别磕了。”
眼看万人迷要亲自去扶人,已知他不是那个心胸狭隘、自私阴狠的原主,炮灰系统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崩人设,猛然喝道:“站住!”
它发现,不能温声细语地和这个宿主说话,得靠吼。
突然的喝声,吓到了万人迷,也提醒了万人迷,自己现在这幅粗陋至极的相貌,不适合见人。
跪着的两个少年,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东西存在,黑子已经停止磕头,但他不敢抬头,仍旧保持着脑袋碰地的姿势。
白子额头冒出冷汗,壮着胆子又提醒道:“应破天在外头求见。”
闻言,万人迷轻蹙眉头,微微垂下眼眸,面露纠结之色。
自己未来的攻要见自己。
可自己如今这幅粗陋不堪,哪里能让他看见?
可他都亲自上门了,自己不见他,会不会伤他的心?
炮灰系统见他好好一副硬朗帅气的相貌,却偏偏作出挤眉弄眼的怪模样,忍住气,安慰自己,好在,宿主现在背对着下人。
就在黑白子暗自揣测时,万人迷长叹一声:“带他进来吧。”
白子急忙扶起黑子,顺便将黑子磕头留下的些许血迹擦净,忙不迭退了出去。
应破天坐在院门口,刚刚黑子那一脚,踹得他半天都爬不起来。
失去了丹心的人,变得这样弱小,一个小小的下人,便可以当他是蝼蚁,踩在脚下!
他刚准备站起来,便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抓住,白子冷哼一声:“主人要见你!”
应破天五感俱损,并未听清屋内动静,也不知道,自己被白子拿来当转移怒火的东西。
被猛地扔在青玉地面上,头被狠狠地按在地上,应破天仍然不屈,他冷冷地道:“阮兰时,我应破天曾是天纵之才,哪怕因故变成废人,但不代表我永远便是废人。我奉劝你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听到这般振聋发聩的言论,万人迷浑身一震,微微张着嘴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飞红了脸。
黑白两位少年则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姓应的废物,竟然还真敢当着主人的面,放狠话!
实在不像个正常人该说的话。
难道,应破天以为,这就是不屈的血性?
炮灰系统在一旁无语地道:“要不是他是男主,早在放狠话的时候,就被人给灭了。”
不过这种操作,对龙傲天男主来说,很正常。
对面反派也如同失了智般,只是折辱、作践取乐,而不是干脆利落地杀了男主,以绝后患。
当然,在这个世界,就是想杀,也杀不掉气运加身的龙傲天男主。
炮灰见万人迷又飞红了脸,心里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正要开口,却晚了。
只听万人迷羞涩地道:“嗯。我等你变强。”
我,也会努力变美的!
这句话,万人迷含在口中片刻,又咽了下去。
自己现在这幅粗陋尊容,很没有说服力,等日后变美了,再放出话来也不迟。
这句话含羞带怯,听得黑白子心头一凉,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想法。
主人的分魂剑……出现了问题!
应破天见黑白子手上力道一松,猛然挣脱。他虽被迫跪在地上,可腰背挺直,仿佛一根被拉紧的弓,坚韧而不屈。他抬眼,目光冰冷,望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却见对方没有正眼看他,深觉受辱,正要继续说什么,黑子猛地踹他一脚,鄙夷道:“我们还就欺负你穷了!”
与此同时,万人迷脱口而出:“你真的硬破天?”
炮灰系统:“……”
这句话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应破天冷冷地拭去嘴角的血,昂首傲然道:“我是真的应破天!”
“这一点,”他望着阮兰时宽阔的背,冷哼一声:“你不是早就清楚了么!”
否则,又怎么可能为了逼迫他退婚,整整折辱了他一年?
别人只知道他失去了丹心,成了废物,却不知道,一旦他满了十八岁,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绑了那东西,哪怕他成了废人,也能活到凡人的寿终正寝。
怎会为了那一星半点的资源,在这里受辱?
想到这里,应破天恶狠狠地瞪着阮兰时的背,仿佛在用目光杀人。
万人迷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臀部一紧,心里微微羞恼:“这人,竟然已经和原主有过鱼水之欢了。”
同时,他心里又庆幸片刻,原主这等粗陋之人,竟然也能有攻,那自己之后换了副模样,岂不是攻如潮水,向他扑来?
万人迷虽然没检查过那处,但大抵能猜测出事实。
比方说,从原主这幅粗糙的皮肤推测,原主那处定然也没有好好呵护过。
一个攻还好,以后攻多了,岂不是容易发生血案?
应破天皱眉,见阮兰时竟然没有拽他去密室,用那些刑具虐打他,反倒站在前方沉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心里暗自戒备,唯恐眼前青年使出什么更狠辣的手段。
炮灰系统见气氛沉默,怕这宿主又要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催促道:“放他回去,城外秘境过几天就出现了,别惹事。”
万人迷这次听了系统的话,仍旧保持着背过身的姿态,轻声细语道:“你求见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应破天皱眉,阮兰时这是什么意思?
新想出来折辱他的法子么?
想到此处,他眼中闪着戒备,语气冰冷:“我求见你?”
一旁的黑白子煞白了脸,完了,主人知道他们撒谎了,这下,主人一定会责罚他们!二人“噗通”一声跪下,深知主人性格,此刻不敢出言辩解,而是低头垂首,等待主人的雷霆之怒。
就在二人面露绝望之际,却听万人迷婉拒道:“如果你还想那什么,我最近不方便,还请过段时间再来吧。”
不管原主是怎么忍得下自己这幅粗糙样子,万人迷是忍受不了。
他要变白!
他要变瘦!
他要变美!
此话一出,应破天心中顿时充满了狂怒,那股怒意直冲头顶,几乎要化为实质般的烈火,从眼中喷射而出,让眼前胡说八道之人,彻底化为灰烬!他忍不住低吼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污蔑我,说我想进去那里?”
难道这就是阮兰时新想出的折辱他的方法?
污蔑他是一个喜欢受刑的疯子?
“什么?不是你想进来的?”万人迷一怔,差点转过头,让自己那副不能见人的面孔见人。
炮灰系统在旁边快要跪下了:“……宿主,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别说话了?直接挥手让他下去吧!”
宿主持续崩人设,迟早要出事!
一旦宿主出事,它完不成这个拯救炮灰任务,迟早也得跟着完蛋!
“如果不是你强迫我,”应破天颈侧青筋暴起,他的目光几乎要杀人,“我怎么可能进到那个地方?”
那里充满着无数刑具,千刃杖、烈焰尺、寒冰藤鞭、千钉枷、蚀骨针……每一个,都是为了折辱他而精心定制。
阮兰时,你真是够阴狠!够毒辣!
不理会炮灰系统的喋喋不休声,万人迷暗叹一口气,他就知道,原主这幅样貌,怎会有男人喜欢?
原来是强迫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的。
万人迷作为金牌受,最不喜欢的,就是强迫攻。
他一挥手:“既然不是你自愿的,以后不必再来了。”
应破天鼻青脸肿的脸怔了怔,满是狐疑,阮兰时一定在谋划什么。
他不信阮兰时会放过他!
他早从丫鬟莺儿那里知道,阮兰时逼迫他应下阮家的退婚,就是为了将妹妹阮蓝溪,嫁给苍蓝城中第二大氏族,拓氏。
以此获取拓氏的草药资源。
万人迷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耷拉,沮丧不已地道:“你们都走吧。”
炮灰系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赶他们走了,等会他们走了,我得给宿主讲清楚崩人设的严重后果。
黑子、白子二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主人真的是练分魂剑,练出了岔子。
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大好事。
应破天面上含煞,目露凶光: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我都不会退婚!
陈设极为简洁的房间里,原本跪在门口的少年,捂住被踹的侧腰,咬紧牙关,站了起来。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忍着疼,踉跄了两下,方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