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劈裂太庙残垣时,独孤珩卸了冠冕跪在暴雨中。刑台铁链缠着他袒露的脊背,三百道陈年鞭痕叠着新伤,在闪电下狰狞如上古咒文。
"请皇后监刑。"
他咬碎玄铁令牌掷向丹墀,碎裂处露出高祖手书的《诛心策》残页,"以独孤氏家法,鞭三百。"
上官佩的翟衣下摆扫过刑台青砖,指尖抚上浸着盐水的蟒鞭:"陛下以为演这出苦肉计,就能抵我上官氏二百一十二口性命?"
暴雨浇透她九翟凤冠的旒珠,却浇不灭眼底猩红。
独孤珩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黥着的"上官"图腾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孤七岁在此受笞刑,因不肯誊写高祖的《诛族诏》。"他反手将铁链缠得更紧,"今日这三百鞭,是还你前世鸩酒之痛。"
第一鞭抽碎雨帘时,上官佩的护甲掐进掌心。独孤珩的后背皮肉翻卷,却仰头笑得癫狂:"这一鞭,还你祖父腰斩之辱!"
血珠溅在鎏金翟鸟纹上,她忽然记起前世刑场——暴君死死捂住她眼睛,掌心滚烫:"别看。"那时她不知,斩上官氏的鬼头刀上,刻着高祖年号。
"这一鞭,还你长兄车裂之恨!"
第五十七鞭落下时,刑台青砖已汇成血溪。
上官佩的绣鞋陷在血泊里,恍惚看见重生之后的某一夜,这人冒雪跪在丞相府门前,用匕首剜去手臂上的独孤族徽。
骤雨初歇时,独孤珩挣断铁链爬向丹墀。他十指抠进砖缝拖出血痕,腰间玉带早碎成齑粉,却还护着半截螺子黛。
"佩佩......"
他喉间血沫染红她裙裾,颤抖的指尖举着断黛,"让孤......再为你描次眉。"
上官佩的泪砸在断黛上,洇开前世的记忆——冷宫鸩酒那夜,这人也是这般爬过碎瓷,用染血的手指为她抿好鬓发:"别怕,黄泉路上孤背你走。"
"你以为这样就能偿清?"
她扯住他散乱的白发,却摸到发根处结痂的戒疤——那是他自请入皇觉寺忏悔时烙下的。
独孤珩的额头抵着她鞋尖,断黛在眉骨勾出歪斜的弧度:"孤把高祖陵寝改成上官祠堂......"血顺着下颌滴入黛粉,"将独孤氏宗谱焚作引魂幡......"突然剧烈呛咳,呕出的血染红她半幅衣袖,"这样描......可平半分恨?”
日光照透残破的衮服时,上官佩在血泊中发现褪色香囊。里面塞着烧焦的婚书残页:"愿以独孤氏百年气运,换上官佩一世重生。"
身旁太医的金针簌簌落地:"陛下经脉尽断,全凭执念强撑......"
"闭嘴!"
她忽然扯断九翟凤冠,东珠滚落如泪,"本宫准你死了吗?"染血的指尖点向他心口图腾,"你欠的债,得用百年阳寿来还!"
翌日朝会,上官佩抱伤重的暴君登殿。独孤珩气若游丝仍攥着断黛:"诸卿......咳咳......看好了......"
他染血的手指在她眉梢补全最后一笔:"这才是......真正的......山河黛......"
满朝文武望着女帝眉间血痕,那是用独孤氏百年龙脉绘就的囚心咒。
残阳染红太庙残烛时,上官佩在香灰中找到三百张药方。每张都批着"试毒"二字,最早那张墨迹斑驳:"景和元年冬,试鸩酒解药,呕血三日。"
独孤珩忽然从昏迷中攥住她手腕:"那年你饮的毒......孤尝过百遍......"他扯开衣襟露出溃烂的胃脘,"早炼成个毒人了......"
子时的更漏混着药香,上官佩咬破舌尖将血渡入他口中。
独孤珩残破的脊背弓如虾米,却还笑着摸出支白玉簪:"用高祖头骨磨的......"簪尖点着她心口,"往这儿刺......"
她忽然将簪子插进自己发髻:"本宫要你活着看——"扯过禅位诏书覆在他身上,"看这独孤江山,如何成上官氏的炼药鼎!"
晨雾漫过染血的螺子黛时,钦天监奏报紫微星黯。
上官佩抱着气若游丝的暴君踏上观星台,将褪色剑穗系上他手腕:"你不是爱锁着我吗?"
她忽然扯过玄铁链缠住两人脚踝:"这次换本宫锁你百年——"九翟凤冠掷向云海,"好生看着,你的罪孽要怎样用星河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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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黛囚心**
1. **鞭刑碎玉**:自毁龙脊赎血债,暴雨洗尽百年孽
2. **断黛描眉**:残躯犹记画眉诺,血染山河作囚妆
3. **香囊惊魂**:焦黑婚书藏重生局,焚宗谱为引魂幡
4. **双锁星河**:玄铁链缠三世劫,凤冠掷天换乾坤
……
一月之后,春阳刚攀上太极殿的鸱吻,八百老儒已捧着万民伞跪满丹墀。血书卷轴从宫门铺到玉阶,墨渍未干的"请立上官皇后"字样在晨露中洇开,宛如蜿蜒的洛河水系。
"陛下!"
礼部尚书须发尽颤,"上官氏女掌监国玺已违祖制,若再正位中宫......"
"孤倒觉得这伞面颜色甚好。"独孤珩玄色龙靴碾过血书,忽将万民伞掷向太庙方向,"正配得上太庙的金丝楠木梁。"
上官佩的翟衣扫过老臣匍匐的脊背,冰髓珠串缠住伞骨:"陛下是要将高祖灵位劈了当柴烧?"
"烧了多可惜。"
他笑着扯落腰间玉带,鎏金镶玉的扣头在太庙匾额撞出裂痕,"孤要用那梁木制婚书——"玄铁剑劈开朱漆大门,"好教列祖列宗睁眼看,独孤氏欠的情债该怎么偿!"
太庙梁木轰然坠地时,三百宗亲的哭嚎震落檐角铜铃。
独孤珩赤脚踏着高祖灵位,掌心金丝楠木纹路竟与上官氏族徽暗合:"佩佩可知,当年修这太庙的梁木......"他忽然劈开木心,露出夹层的《婚书草稿》,"是从上官氏祖宅强拆的。"
上官佩的指尖抚过木纹间暗刻的"永结同心",忽见墨迹遇光显形——竟是高祖御笔:"聘上官氏女为后,实为镇其族运。"她猛然扯断珠串,东珠滚入香炉燃起青烟:"好个偷天换日的百年局!"
日头最毒时,独孤珩剖开梁木制笺。金丝木屑混着香灰落进砚台,他忽然割破手腕,任血浸透松烟墨:"孤七岁被锁在太庙抄经,便想用这梁木......"朱笔在木笺勾出凤纹,"给你刻块免死金牌。"
“陛下,您违抗高祖遗命偏宠上官氏这妖女,大楚要亡啊。”
礼部侍郎出列劝谏,得到的却是帝王不悦的怒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就心下一横,以头撞柱,在朝臣的惊呼声中,他的血溅上木笺,晕开"惊动祖宗"四字。
独孤珩见此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蘸血续写:"列祖若真有灵,当知孤拆这梁木——"忽然将染血的婚书覆在上官佩掌心,"是要给他们挣个赎罪的机会。"
斜阳穿透残破的窗棂时,上官佩在梁木碎屑中发现半枚玉梳。
独孤珩突然自后拥住她,断腕的血浸透她腰间绦带:"这是孤及冠那年,用太庙供烛熔了高祖金印打的。"梳齿间暗藏机关,弹出张硝制的人皮——正是失踪多年的上官氏族谱。
"陛下这聘礼......"
她指尖抚过族谱上的血渍,"是要本宫将独孤氏宗亲的名讳,一个个刻上墓碑?"
"是要你把他们刻进婚书。"
他忽然咬破她指尖,在木笺背面勾画山河,"用独孤氏百年气运作墨,以万民血书为凭——"玄铁剑劈开祖宗牌位,"请上官皇后垂怜,收了这聘礼。"
……
当夜雷雨交加,老太监颤巍巍禀报太庙异动。独孤珩抱着上官佩踏进殿门,见她发间别着梁木雕的凤钗:"祖宗们托梦了?"
"托了。"
他笑着将人按在未干的婚书上,"说孤这梁木拆得好,省得他们在阴间瞧见不肖子孙心烦。"
暴雨浇透未央宫时,上官佩踩着太庙碎木书写诏令。
独孤珩徒手掰断高祖金册,将金粉撒入合卺酒:"这杯孤先敬列祖——"酒液泼向燃烧的族谱,"谢他们当年眼瞎,把佩佩送到孤跟前。"
"陛下慎言!"宗正寺卿的乌纱帽滚落火盆。
"慎什么?"
他突然扯过老臣的朝服擦剑,"孤连高祖棺椁都撬了,正好用楠木棺材板刻婚书——"剑尖挑起块焦黑的灵牌,"这块'仁德'二字写得妙,适合垫在婚床脚。"
暮色染红梁木婚书时,上官佩在灰烬中发现一个玉匣。
独孤珩的断指扣开机关,三百颗东珠滚出,每颗都刻着"上官"徽记:"这是孤用太庙瓦当熔的,本想......"
"本想在本宫棺椁上镶满明珠?"
她忽然将东珠撒向丹墀,"可惜本宫要活万万岁,看陛下如何赎这万万年的债。"
“孤这祸害也要遗留世间千年,那你我不是正好般配?”
晨雾漫过残破的太庙时,万民伞化作红绸挂满宫檐。
上官佩握着梁木婚书踏上祭坛,忽然将传国玉玺塞进独孤珩怀中:"这聘礼本宫收了——"九翟凤冠掷向云海,"陛下就永生永世,做上官氏的守墓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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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木惊情**
1. **拆梁惊祖**:金丝楠木化婚笺,太庙碎屑作聘妆
2. **血墨勾魂**:断腕为砚书孽缘,族谱现世揭百年局
3. **玉梳藏秘**:金印熔铸定情物,硝皮族谱镇山河
4. **囚心守墓**:万民血书换凤冠,梁木婚书锁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