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场。

姜时愿和谢渡在酒店门口等车。

他们家离得远，因此最后只剩下他们二个。

姜时愿抬头，夜空被城市灯光照亮，只能看见一轮弯弯的月，星星一点都看不见。

姜时愿无意开口，打破这清冷的僵局：“谢渡，你许了什么愿？”

许愿？

谢渡回想，在每个人都拿到蛋糕之后，包间被人关灯，点点星火在他们蛋糕上亮起，如同流淌的星河。

每个人都许下原味，然后，轻轻吹灭。

“这个啊……”谢渡莞尔，他深吸一口气。如今已经由秋入冬，空气都带着些冰冷。

他遥遥望着前方，呢喃：“你许愿，你可以永远在我身边。”

“？”

？？！！

这可不行啊！

姜时愿紧跟着遥望前方，前方一片黑暗，居民楼亮着几盏灯。

姜时愿表面风淡云轻，内心早已紧急呼叫：【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三个八，怎么办？】

【你就答应他呗！反正你都要攻略他。宿主，你最近消极怠工啊！】

系统888不满哼哼唧唧，拧着眉，黑葡萄般大的眼睛中蕴满怒气，时不时瞪她一眼。

【啊……我这不是想先让他爱自己吗？】姜时愿最近被系统888骂到狗血淋头，气到不行看到系统888那盏满水光的眼眸，心中那股气又硬生生消下去。

她倒是明白了，系统888化为人性就是生来克她的。

【宿主，你还想不想回家？】

系统888开局就是王炸，堵的姜时愿半天说不出话。

【好吧。】

姜时愿有些烦躁揉了揉头发，试探性开口。

“谢渡，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姜时愿脸上带着几丝好奇与不安。

风吹过，带碎他黑发。

姜时愿看不清他神色，只能听着他泉水般叮咚响的声线响起：“为什么？”

“这就是答案，姜时愿。”

谢渡语气很平淡，手再次伸到姜时愿手边，不紧不慢勾了勾她小拇指。

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缓慢而坚定地，勾住她小拇指。

他盯着姜时愿的眼睛，说：“看着我，好吗？”

姜时愿眼珠子不安晃动，转动半天终于与他对视上。

暗淡的灯光下，唯独谢渡那桃花眼漂亮到出奇，水润像是玻璃珠子，偏偏眼尾又带着一丝红。

姜时愿脑袋一片空白，看见他笑如桃花，“你知道吗？拉着小拇指许下的承诺不能再反悔。”

“我，谢渡，在此许下承诺。我永永远远喜欢着你。”

他郑重无比，满目认真。

滚烫的视线似乎要把姜时愿溺死在他眼眸中。

“为什么……要许下诺言？”

“我怕你不行。”

“一个人说出口的言语，轻飘飘毫无力量。我想，如果这样，你可能会相信我。”

“可是！”姜时愿说不清心中的情绪，她带着几丝震惊又带着几丝不满。

谢渡喜欢上她，是不是就说明她攻略成功。明明她该高兴的，可是她在得知这个世界不止一个系统之后，她怕，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攻略成功这种行为给她带来极大的不安，成功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给她再多些时间吧。

“拉小拇指许下承诺也不代表真心不变。”

“总有一天，真心会变的不是吗？”

“你能够永远保证吗？谢渡。”

谢渡看着她露出锋利的爪子，笑容越来越大。

他安抚她：“可是，在真心变之前，真心永不变，不是吗？”

谢渡晃动着二人的小拇指，举到二人面前。

他冲姜时愿灿烂一笑：“更何况，我想靠近你，想与你接触。”

“可以吗？”

谢渡猝不及防打直球，把姜时愿红温，磕磕巴巴半天都说不出来。

恰好此时接姜时愿的车来了，姜时愿便推开眼前人，闭着眼喊：“我再想想。”

言罢，她就上车催促着司机走人，仿佛再不走下一秒就原地爆炸。

“宿主……”系统888幽灵般浮现在她眼前，把姜时愿吓了一跳。

系统888翘着脚坐在她旁边，紧挨着她，问：“为什么不答应他？”

“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去了吗？”

外人是看不到系统888的，自然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姜时愿用意念回复：“如果我答应了呢？攻略成功？”

姜时愿反问，至今为止她都没有清楚攻略成功要到哪一个地步。

“接受他的表白就成功了吗？那我明天就去跟他表白。”

姜时愿开着玩笑，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不……”这句话把系统888干到沉默。他认真思考许久，撅着嘴：“我也不知道。”

他晃动着双腿，往后一靠，没个正形，“系统444也没告诉我啊……”

似乎想起什么，系统888火速瞥一眼姜时愿，见人正专心致志望向窗户外面，他才轻轻松了口气，慢慢拍打自己胸口，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姜时愿透着反光的窗户把他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系统444？

有趣。

这就是另外一个系统吗？

它们二个系统，目的又是什么呢？竟然连攻略成功的标准是什么都不知道。

“宿主，我去问一下主神。”

系统888深思，说完就一下子消失不见。

姜时愿深深舒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

搞什么啊？

晚上。

姜时愿睡觉前系统888还没有回来。

在她沉睡之际，某一纯白空间中。

“系统444，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攻略成功的标志？”

系统888带着些怨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回响。

“进度任何？”不带一丝感情的机器声响起。

“大反派朝宿主表白了。”系统888如实汇报。

“进度比我预想的快。”系统444飘荡在空中。

系统888抬头，不满它处于高位，也跟着飘起来，平视着那一纯白光团。

“你这个蠢货！怎么就化形了？”系统444看他矜贵小公子模样，气到不行。

浑圆小团子抖到不行。

时而红温，时而苍白。

变来变去。

“怎么了嘛？”系统888不解歪头，圆溜溜大眼盯着它看。

倏然，他笑了几下，不停转身给它看。

“444，怎么样？好看吧！这是我花费全部能量点去买的。”

“你—这—个—蠢—货！”系统444本就没有生命，却也感觉要被他气死。

“我们一共才20能量点，平摊下来每个系统10个。你倒好，直接把10个能量点消耗完，你不怕死吗？”

“死？”系统888刚刚出生不久，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脸无所谓：“我不怕啊。”

“444，你怕吗？你都取名444了，还怕死啊？”

“你当这个名字是我想取的吗？”

系统444怒不可遏，再也不想继续跟他交谈下去。

“快滚吧你！”

“唉唉唉！你还没有告诉我，攻略成功的标准呢？”

“攻略成功的标准？”系统444重复一遍，不耐烦道：“当然是越陷越深就好。能够为彼此付出生命更好。”

“可是……这样的话，没有明确的标准，宿主就回不去了啊。”

“回去？”

系统444把系统888提出空间，冰冷道：“她回不去的。”

“你还是太天真了，系统888。”

在系统888回来的时候，姜时愿早就熟睡。系统888坐在床边，低低叹气。

他在思考要不要对宿主进行一个善意的谎言。

要不然，宿主直接摆烂怎么办？

希望还是要有的。

就在此时，他听到宿主低低叫着：“爸爸妈妈……”

“你们在哪里？”

语气带着哭腔，似乎被丢弃。

系统888不忍回头，为她拉回被踢掉的被子，把空调调高。

心中默默下了决定。

梦中。

姜时愿见到她的父母。

她梦到这些年父母对她的付出。

即使工作很忙也还是抽出时间带她去玩，陪她度过美好的童年。

因此，她才会如此不舍。

她提出的无理条件。

她的家人和朋友总是会满足。

还总会告诉她，爱就是亏欠。

所以他们总想给她更好的。

这一次，她的父母看不见她。

姜时愿一人站在病房中，她看着自己躺在床上，苍白着脸，带着呼吸机。

身体更是一下子瘦下去。

她身后传来脚步声。

姜时愿回头，与父母对视上。

她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父母因为这件事，已经苍白许多。

鬓角满是白发，为她挺起一片天的身体更是突然弯曲下去，眼角带着许多皱纹。

这都是……因为她吗？

“姜姜……”母亲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包裹着姜时愿的手，恳求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好孩子？我们并没有责备你。你还这么年轻，这大好的时间，你难道就要留我们二个人吗？”

母亲眼眶中眼泪流出，像是一把把小刀把姜时愿割到生疼。

“妈……”她低低喊了一声，“我就在这里啊。”

“爸。”姜时愿看向父亲，他站在一旁，也默默流着泪不说话。

还没等姜时愿多看几眼，就有一把力把谢姜时愿拉回去。

“姐……姐！”姜松雪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姜时愿猛然睁开眼，喘着气。

姜松雪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姐！爸说今年会回来陪我们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