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迷雾重重,幸村像被无形的链条锁住,只能在原地徘恛,双眼紧盯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小幸村轻轻地扶起泪流满面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从衣袋里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岂料,他每擦一下,小女孩的啜泣声反而更加凄厉。
“小莎,别再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有什么心事,尽管告诉我。”
小幸村慌乱中透着耐心,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终于,小女孩的泪珠慢慢止住,她抽抽搭搭地说出了泪水的源头。
“阿姨送的花花……摔坏了……”小女孩皱着小脸,盯着地上四分五裂的仙人球,眼眶里的泪水打转,但她坚强地咬着嘴唇,硬是没有让泪水再次涌出。
远处的幸村顺着小女孩的目光望去,果然,一株年幼的仙人球躺在地上,裂开的球体像是在无声控诉刚才的恶作剧。幸村暗自庆幸,幸好幼年的他及时赶到,否则那些女孩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别担心,小莎,哥哥给你画一盆新的仙人球!”小幸村眼前一亮,拉着小女孩的手朝画桌飞奔而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哭了哦,小莎的笑容才是最美的。”
“嗯!”
小女孩红扑扑的脸蛋上,透出一抹信任和期待,她乖巧地在椅子上坐下,好奇地等待着小幸村的惊喜。
看到小女孩答应了,小幸村也安心地坐在旁边,拿起桌上的彩色画笔,开始在画簿上舞动起来,每一笔都充满了对小莎的关爱和心意,仿佛在画纸上,一个新的仙人球正在悄然绽放。
秒钟嘀嗒嘀嗒,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幸村就那么远远地望着,心中猫爪似的痒痒。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小时候的自己画工究竟如何,于是悄悄地,慢慢地凑近了些。
就在这一刹那,两个小小的身影间的互动再次起了微妙的变化。
“看,画好了!小莎,你来看看,这个仙人球是不是更大更美了?”
小幸村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将画簿举到小女孩面前,嘴角挂着自豪的笑,期待着她的夸奖。
画工,实在太过稚嫩,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这是幸村对童年自己的画作下的评语。
小女孩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半晌,终于小声说:“花花……好像有点孤单,没有人保护它,它可能会再次破碎…”
“仙人球会孤单?”
小幸村眉头微皱,挠了挠头,忽然灵光一现,迅速抓起画笔,在画簿上挥舞起来。不一会儿,一条生动的巨龙跃然纸上,他再次信心满满地将画簿递给小女孩。
“看,这回我给仙人球画了一条能喷火的巨龙,有了它的守护,仙人球就不再孤单了。”
“阿市哥哥,你好厉害。”
小女孩破涕为笑,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小幸村的心。他看着她,双眼无法移开,手中的画簿紧握,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小莎,你…以后只看着我好不好?我喜欢你……”
小幸村的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淹没。
幸村好奇地扭头一望,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位美貌妇人,正缓缓走进这个儿童乐园,那妇人眉间透出的熟悉感,让幸村心头一颤。
那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精市,你带着优纪在画什么呢?”美妇人轻声问道,她拿起小幸村手中的画簿,一页页翻看着。看到画上的龙和仙人球,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创意倒是新颖,不过画工还需多加磨炼。”
“阿市哥哥,你画得已经很好了,小莎很喜欢阿市哥哥的画。”
小女孩放下羞涩,大声为小幸村辩解,仿佛要用声音告诉美妇人,小幸村的画作并非不值一提。
“优纪,你对阿市哥哥这么情有独钟?”眼前的美妇人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她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小可爱,“那你长大后,愿意嫁给阿市哥哥,做他的新娘吗?”
小女孩的眼睛清澈如水,扑闪扑闪的,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虽然小莎不知道新娘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喜欢和阿市哥哥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幸村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的母亲当年问得那么直接,现在他儿子也遗传了这种直脾气,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已经可以确定,母亲看中的“小可爱”就是优纪。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第一次在立海遇到优纪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吸引力。
原来,早在十年前,他和她的缘分就已经注定,即使中间隔了十年的时光,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梦境在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模糊。
这个梦不算长,也不算短,就在一束刺眼的光亮渐渐逼近时,幸村回首望去,看到小莎的笑容,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失去多年的宝藏。
“抱歉,吵醒你了?”
刺眼的光芒划破梦境,幸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脸庞仿佛与梦中的画面无缝对接,只是岁月,在它上面刻下了淡淡的痕迹。
“妈妈,你怎么来了?公司的事情不是挺忙的吗?”
“再忙也要过来看我的宝贝儿子啊,公司那边我自有分寸,放心吧。”
幸村阳子轻手轻脚地拉上床帘,又走到床边,将手中的鲜花插入空荡荡的花瓶中。
“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看着母亲在房内忙来忙去,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妈妈,今天你好像特别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不错,是有两件喜事,刚才我碰到你的主治医生,他告诉我,最近你因为心情的转变,让病情有很大的改善,看来,只要你能保持这种状态,手术后的康复指日可待。”
提起儿子的病情,幸村阳子之前就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刚才,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了地。她心里直打鼓,琢磨着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啥事儿,能让你的心情来个大逆袭,连医生都惊讶得直咂嘴。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家对面的那块空地吗?”幸村阳子笑容满面地问道。
“当然记得。”幸村点点头,“我还没住院那会,那块空地就被一家房地产公司买了,他们正在那里盖新房,那房子的面积跟我们家的差不多,建得也慢悠悠的。”
“告诉你吧,那块空地的新房已经完工,还被人买走了。”幸村阳子神秘兮兮地揭晓答案,“那位买家,竟然是我大学时代最要好的学妹,她家刚从美国回来定居,才一年的时间。最近,她们打算从老房子搬到新家,说起来,你四岁那年,我那学妹曾带着女儿回来过日本,你们俩还玩得特别开心呢。那时候,你分别时难过了许久。可惜,一场重感冒过后,那段美好的回忆似乎被你抛到九霄云外,现在肯定连她长啥样都记不清了吧?”
重感冒?
母亲的解释,像是拨开了浓雾中的一缕阳光,幸村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
他暗自琢磨,人确实不会无故失忆,原来是那场重感冒在作怪,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才刚刚开始一点点地复苏。
“妈妈,你那个学妹的女儿,她名字…是不是叫……”
幸村在心里下注,他梦见与优纪的相遇,并非无的放矢。如果现实中,他母亲好友的女儿真是那个优纪,那么,他们不仅是恋人,还是邻居,两人的世界,将会更加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她在美国的名字叫埃尔莎,回日本后改回本名,望月优纪。”幸村阳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觉得儿子真的忘记了过去,“我学妹说,她女儿回来后就去读了立海大附中,我还以为你们会再次相遇呢,可惜啊,你这家伙竟然从未提起过,难得小莎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和她妈妈一样美丽,你却只顾着打网球,错过了这份良缘……”
梦境,原来就是现实的倒影!
幸村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如果他告诉母亲,他和优纪早在一年前就重逢,现在更是恋人关系,她会怎么想?
“精市,你笑什么呢?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了。久美说你最近交了女朋友,她是谁?难道比以前你喜欢的小莎还要好?”
幸村阳子的话里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询问一个深藏的秘密。
“你真的想知道?”
面对父亲,幸村可能会犹豫不决,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鹿,眼睛里满是无助。但此时,他面对的是母亲,他的心门瞬间敞开,没有任何保留。他知道,母亲最了解他,是他心灵港湾,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温暖的支持。
“嗯,我有责任帮你把把关,毕竟,你可是幸村家的宝贝儿子,未来的儿媳当然不能有任何马虎。”
幸村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慈爱与戏谑。
看着儿子脸上那抹浓浓的笑意,她心情大好,仿佛春天的阳光洒满了心田。
突然,她发现儿子的脸庞泛起了一片红晕,而她的玩笑,更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儿子心中的小火花,让他心跳加速,脸红心跳,宛如初恋时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