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姑娘身边的丫鬟,看着小丫头一脸担忧紧张的样子,又看看坐在她对面不安的姑娘。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她指尖并未抬起,似是继续号脉的样子,笑吟吟的感叹道“您这脉象倒是让我想起来以为故人,只是她现在已经远嫁,我们许久未见,瞧着应该是我认错了。”
不等坐着的人回答,一旁的小丫鬟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你肯定是认错了,我们姑娘待字闺中,也不曾出过远门。”
“蕊儿不得无礼。”坐着的姑娘柔柔警告一声,小丫鬟息了声杵在一旁。
姝奕笑笑并不在意小丫鬟的态度,她只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须臾她收回指尖,“的确是我认错了人,姑娘的确有些脾胃失调,但现在更严重的是……“
她话一出口,坐在对面的人离开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手里握着的帕子也被死死的撕扯着,像是不安到了极限。
姝奕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拿出笔墨准备写药方,“姑娘三个月前应该是吃了不易克化的东西,现在积存在胃中成了积食,若是近日饮食清淡些,仔细养着个把月的,逐渐也就能恢复,只是如此时日久了,身子会逐渐丰腴,可若不想遭这个罪,我这里倒是有个药方,姑娘吃下去将胃中的东西打下去也就是了,只是这药性极寒,若是吃了这两日怕是会如厕频繁,但一两日也算是药到病除。”
闻言坐在对面的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想也不想的说道:“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想变成个胖子,还劳先生给开个房子,将这胃肠调理一下,长痛不如短痛,我让这胃病闹得夜里都难以安歇。”
闻言姝奕有些心疼的用了一张纸,本来她舍不得用一整页,想着写小点半页纸足够了,毕竟纸还是很贵的,她夫君读书都不怎么舍得用,她却拿来写药方。
这会儿得知对方的决定,也晓得对方的难处,姝奕只好将纸撕成两半,每页纸上写了几味药和重量。
“这几味药比较特殊,东城的药铺未必有,得去南城那边瞧瞧,姑娘还是分开买比较好。”
坐在对面的人听懂了她的好意,“今日多谢先生指点。”
说完,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银锭子,“这是诊金。”
“多谢姑娘,记得排出积食之后,这些日子多吃些温补清淡的,我这药方寒性太重免得不及时调整伤了身子。”
“好,我记下了,此症一除若是日后能再见先生,我必重谢。”
等人走了,姝奕拿起那个银锭子颠了一下,足足有三两重,眼睛里都是光。
她赶忙从小荷包里掏出一百文钱,“大哥,今日咱们做些好吃的,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你帮忙买些肉回来吧。”
早就在这里杵着有些不耐烦的人,闻言晚上可以吃肉,当即想也不想接过去钱揣进怀中。
“好,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临走的时候,江大成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个老妇人带着个孩子坐在姝奕对面,他这次加快脚步朝着肉摊走去。
摆摊的游医诊费相对便宜很多,有人看到姝奕在这里摆摊,看着她那么年轻又是个女人家的,对她的医术有些存疑。
但看着之前有人在这里号脉,瞧着她说得头头是道的,一妇人也鼓足勇气带着小孙儿过来瞧病。
姝奕看看孩子,小孩子瞧着没有任何的问题,精神头也很好,“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脸色沉痛的说道:“这孩子小时候好好的,可就在半年前突然开始听不清东西,这两个月越发的厉害了,起初大声的喊他还有反应,昨日他爹就在他对面,大喊他的名字,可这孩子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看着眼睛明亮的孩子,姝奕皱了皱眉替他诊脉,在周围人好奇围观的目光下,在老妇人满是担心的神色里,姝奕抬起了手。
“你抱着他转过来坐着。”她一边说着,一边展开针灸包,病点燃了一小节蜡,银针在火焰中过了一遍,她按着孩子的脑袋,让他微微侧抬着下巴。
银针飞快的在他耳后和下颌几处落针,最后一针落在脖颈上的时候,孩子嗷呜一声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紧张的脸色紧绷着,姝奕也不由得带着几分谨慎,拿出银针包中最大最长的一根针,在那孩子的眼前晃了晃。
“叫什么名字?你若不告诉我,我可要用着针扎你手腕喽~”
她这话一出,那孩子哭的更是激动,嘴里哆哆嗦嗦像是说着什么,只是口齿有些不清楚。
“说什么我听不清,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的哭喊声引来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有些不知情的人看了一眼,好奇的问周围的人,有人就开始说孩子的病情,和姝奕诊治的手法。
于是大家的目光期待的看着哭嚎的孩子,哭了一会儿那孩子看着又粗又长的银针,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叫狗子。”
她问话的声音不算大,只是正常对话的音量,但这孩子却听到了,外人或许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是和他朝夕相处的祖母却是晓得的,这两日他们在家里大喊大叫的,孩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可是现在孙子表现出来的,已然让她感到震惊无比,“狗子,回头看看阿奶。”
小孩子哭唧唧的转头看向身后,看到熟悉的人当即吓得伸手要抱抱,可是他耳后和下颌都扎着针,老妇人哪里敢抱到肩头,求助的看向嘴角勾笑的姝奕。
姝奕按照先后顺序,将孩子身上的针取了下来,又抓着他小手按摩手腕和拇指处穴位。
一番折腾下来,孩子终于不哭了,而是被街道上的叫卖声吸引着,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望着集市上穿梭着的人群。
这一幕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感到惊奇,姝奕收起来针笑眯眯的看着祖孙二人,这会儿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不用给孩子开些药喝喝?”
闻言坐在对面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的老妇人,也转过头看殷切的看着姝奕,好像只有喝些汤药才能让她孙儿更健康。
“不需要,回家这两日莫要让孩子受到惊吓,小心照顾半个月也就不会再复发。”
听她这样说,老妇人更是开心了,这买药可要不少钱呢,丝毫没有犹豫的拿出三钱银子,这也是府城医馆公开的价格,姝奕本来不想收这么多的,但对方这样给了她也不会退回去。
于是江长生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弟妹的行医摊子前排了好几个人,他拎着肥瘦相间的肉回来,远远和姝奕对视一眼。
晓得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她也开始担心思念家里温书的夫君,于是看着队伍随后个人,“今日再看四人,其余的都别排了,明日巳时我还在这里摆摊。”
忙完之后,姝奕拎着肉和招牌药箱,江长生扛着桌椅板凳,二人回到家的时候,江林木还在认真的看书。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他赶忙放下书跑出来,看着大半日未见的人,还真有些想念,姝奕开心的抬抬手,“夫君咱们今日吃肉!”
除了当初她成亲那两日吃过荤腥,这段时间她唯一的荤菜便是鸡蛋,她早就想肉想的梦里都在吃席呢。
今日挣了钱,心情好自然要给夫君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