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韦恩庄园，不是布鲁斯一时冲动之下所做的决定。

从那天小丑下车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隐约约浮现出了这个构想。他不放心——小丑不在监狱，不在牢房，不在阿卡姆……也不在他视线所及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他没法放心的看着小丑在这座城市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搬家的决定最终成型于那天深夜。

凌晨三点，结束了夜巡的他极度疲惫，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丑在哥谭为非作歹的画面……

在和自己的脑子斗争了一个小时之后，布鲁斯屈服了。

他爬下床，悄悄到车库里开走了一辆跑车，直奔小丑的公寓附近。

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操控着无人机飞到另一栋楼的天台上，从这个高点恰好能看到小丑的那一间房的卧室——

没拉窗帘，小丑正躺在床上睡觉，被子只盖了一半，胸口微微起伏。

没有爆炸，纵火，抢劫——没有任何异常，他就只是在普通的睡觉。

焦虑的心情瞬间平复了许多。

布鲁斯原本只是打算观察一会儿，但看着车内实时回传的画面，久违的安心感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的，他也睡着了……

叫醒他的是落在脸上的阳光，以及口袋里疯狂震动的通讯器。那一刻，他终于清醒的意识到——不通知任何人，半夜搞失踪的后果很严重……

……他甚至不愿意去回想——那天上午回去之后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表情。

当然，促成他做出搬家的决定的，也是因为杰森。

那天之后，杰森曾多次向他询问杰克事情，问询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很在意杰克绑架他的事，也很在意布鲁斯和杰克之间奇怪的感情纠葛。

他表示自己作为布鲁斯的儿子理应知晓这一切——布鲁斯很遗憾的发现，只有这时候杰森才意识到自己是他的父亲。

布鲁斯最开始用杰克“压力过大”，“出现精神问题”这一类听上去有些道理但不多的说辞去敷衍他，但是杰森非常敏锐，他有着自己判断的标准。

他敏锐地指了布鲁斯话语中的漏洞——这也导致布鲁斯后来只能拿一些伪造的医疗档案去糊弄他。

但杰森显然执着于探寻真相，这两天，他提出了不少两人过去相处的奇怪细节——包括布鲁斯曾经未经许可使用杰克的通讯账号等等……

基于种种因素，他搬出来了。

布鲁斯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去说服管家放他离开，理由自然不是“我需要时刻监视小丑”而是“杰克生病了我需要去照顾他。”；“对，没错，不是他照顾我，是我照顾他——”

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只是用那种担忧的目光看着布鲁斯，并提出带着装修团队为布鲁斯装点新房。

布鲁斯拒绝了管家的好意。

“不，我不想要引人注目——这会打扰我们的生活，已经协商好了，稍微整修一下，今天下午就搬过去。”

……

深夜。

布鲁斯白天在韦恩企业工作，晚上照常夜巡，他收拾好装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

洗漱完，他一头扎进床铺。

意识昏昏沉沉，睡梦很快就找上了门，他陷入浅眠——

忽然，有什么东西开始撕扯他的神经。

一阵轰鸣……一阵尖锐的声响……一阵恐怖的大笑……一剂致死量的巨大声响——

就像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穿过过太阳穴，心脏砰砰直跳——布鲁斯猛地惊醒。

没有袭击，没有枪响，那声音从墙的另一侧传来。

……是他那精神有问题的邻居在凌晨三点放重金属摇滚乐。

布鲁斯翻了个身，他尝试用枕头捂住脑袋，试图隔绝噪音——

但那可怕的摇滚乐和大笑声轻而易举的从缝隙中流进来，窜进他的脑袋……

凌晨三点半，布鲁斯阴沉着脸下床。

他踩上拖鞋来到阳台，隔壁阳台上正晾着一件半干的墨绿色衬衣，此刻正随风微微飘动着。

他努力探头望去，隐约能看见隔壁墙上有一个影子，正随着激烈的鼓点扭动着。

布鲁斯站在那里，盯着那个嚣张的影子看了十几秒。

最后他转身进屋，抓起外套，一把推开房门——

他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音乐瞬间戛然而止。

几秒后，门从里面被拉开了，杰克穿着一件睡衣，倚在门框上，表情很无辜。

“你有什么事？”他打了个哈欠，懒散的说道，“现在很晚了。”

布鲁斯死死的盯着他：

“你在放摇滚乐。”

杰克哼笑一声，他示意布鲁斯往屋内看。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

“我在睡觉，”他歪了下脑袋，“是你把我叫醒的。”

布鲁斯显然完全没信他这颠倒是非的说辞，他紧紧盯着杰克的眼睛，威胁道：

“你这是扰民……如果你再敢这样做……”

“就怎样？”杰克微笑道，“蝙蝠侠会来抓我吗？”

“……”

“你在无理取闹，甜心。”杰克叹了口气，抓住门把手，“听到了吗？根本没有声音——”

门在他眼前被关上了。

布鲁斯沉默几秒，转身走回去。

……

五分钟后，重金属摇滚乐又响起了——比上一次更大声，笑声更放荡。

他再一次掀开被子，走出去。

音乐骤停。

门再次打开，杰克靠着门框，他显得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有幻听？”

等到他回去，那疯狂的音乐再次出现——更高频，还配合着震楼器。

片刻后，一只蝙蝠翻窗进入隔壁——

把一个嚣张的小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