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正有人嚎哭不止,我初时听到一声惊叫,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哭喊‘死人’这样的话。”洛清依闻言暗道不好,下楼的脚步愈发轻疾。
一出客栈,循着鼎沸的人声,找到客栈对门往右三户的地方。这地方离得极近,难怪风剑心能听见惊声尖叫。等她们赶到,拥堵的镇民早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洛清依与风剑心对视一眼,纵身提气,使轻功翻越矮墙。院内的百姓见她二人身负武功,不敢招惹,随即自觉往两边让开。她们径直走进房中,客栈里的剑宗等人和允家兄弟早已到达现场,一群镇民正对着地上那具裹着床被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对老夫妇正趴在尸体旁边撕心裂肺,哭天抢地。
洛清依和风剑心一进这房间,就觉气味异常,空气中除有一股人在吊死前失禁的臭味,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走近时,发现镇民们居然自发的筑起人墙,将尸体牢牢保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接近。就连公孙繁也只能站在人墙外,她审视的目光正打量着房间里的所有事物,以期能从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见洛清依和风剑心过来,微微颔首示意,接着说道:“今日清晨时分,死者的公婆发现她还没过来请安,找过来就发现她的尸体,和先前的命案如出一辙,死者生前遭受过侵害。死时赤身露体,被吊死在梁上,是她公婆割断绳索将她放下,用被褥盖住。”
“公婆?”洛清依微感讶异,看来这次凶徒选择的目标是年轻的良家妇人。
公孙繁凝眉道:“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挑衅。我们刚到镇上,隔日就有命案发生,不管凶徒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将他绳之以法!”
洛清依问,“姐姐不过去看看吗?”
公孙繁回道:“现在这里的百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就算亮出女督捕的身份,他们还是不肯放我过去。也罢,我也想先瞧瞧,这出阳城的捕吏到底有什么手段?”她再看两眼,转身就走,舒绿乔奇道:“繁姐姐不再等等吗?”公孙繁道:“此去出阳,府衙的捕吏从收到消息到赶来此地少说也要三两个时辰,与其在这里空等,不如用过早饭再来。”
舒绿乔知道,旋即也跟着雁妃晚退出人群。一行撤出现场,唯有淳省这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执意要留下为死者诵经超度。
风剑心见到盖着被褥的尸体,心情立即低沉下来,一路怏怏不乐,忧心忡忡。不过饮食是人之常欲,总要吃饱喝足才能找寻到真凶,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
做完蛋羹,与芝麻粥一道端出,众人就坐在大堂,神情都有些凝重。唯有公孙繁见早饭备好,眸里微亮,舀羹用餐,毫不耽误。
这位姐姐的食量非比寻常,性情豪迈洒脱,她边吃便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心情沉重,我又何尝不是?姐姐见过的尸首,不下百具,要知道悲天悯人皆是无用,不如养精蓄锐,为死者缉贼拿凶,告慰亡人。”最末还顺嘴赞道,“风小妹妹的手艺当真不错。”
公孙繁言之有理,众人闻言,总算收拾心情,开始享用早餐。早饭用毕,法师淳省超度回来,雁妃晚先道:“大师超度亡魂,功德无量,属实辛苦。”
淳省低呼佛号,合掌而拜,沉沉叹气,随即回到房间。
客栈的大门一闭,各人回到桌前,三张桌形成合围之势,公孙繁也不避讳,开门见山道:“闲话少说,我之前去过凶案现场,虽然没有过去详查检证,不过还是得到些许线索。”
雁妃晚道:“公孙姐姐但说无妨。”
公孙繁道:“凶犯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遗留明显的蛛丝马迹,但是正因如此,这如出一辙的手法,我想这桩命案也系出自那名采花盗之手。”
允天游道:“就是知道这点又能怎么样?我们还是捉不住他。”
公孙繁不以为然,“这恰恰暴露了凶手的行藏。”
洛清依略微思忖,说道:“不错,出阳城的命案发在十一天前,随后的一起就发生在这小镇里,如今第三起就在昨夜,那就说明凶手已经近在眼前,要么他就一直在这附近,要么他可能从未离开。而现在,他也极有可能还在镇上。”
公孙繁颔首,“妹妹所言,正合我意。凶犯在我们到达的次日作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蓄意挑衅,那么,他极有可能会继续行动。”话音落地,众人心中一凛,不免忧心忡忡起来。若是对方有心挑衅,那么迟早都会向她们伸出魔掌,无疑是可以预见的。
沉吟片刻,公孙繁道:“还有一件事,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还嗅到一股若隐若无,驱之不散的异香,像是香雪兰的味道,各位可曾注意到?”
雁妃晚回道:“正要与姐姐说起此节。”
公孙繁道:“愿闻其详。”
雁妃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男子,见他们全数羞愧的垂着脑袋,默然不语,说道:“我们在中京的时候,正好与人有过照面。此人就是用带着香雪兰的迷香将街巷的男男女女放倒。这迷香若是武艺高强者早有防备的话,效用不大,可若是寻常百姓,当真是防不胜防。”
公孙繁凝眉说道:“可是巫山的恍然香?”
“正是。”雁妃晚回道:“使用它的人,就是逍遥津的镜花雾绡姬。”
公孙繁冷哼道:“我就知道,恍然香是巫山的独门迷药,看来恶贼确实就是巫山的人!卑鄙无耻的奸贼,尽挑些可怜无辜的弱女子下手,真是禽兽不如!”
雁妃晚道:“如此可知,其一,此人所用迷香是巫山独有,那么就证明他和宋老贼关系匪浅,抑或就是他本人。其二,此人还在高阳镇内,而且距离我们极近。那么,想要在他下次犯案之前擒住,就要尽早谋划才是。”
说的简单,可凶犯神出鬼没,至今杳无音信,要擒住贼人,谈何容易?
公孙繁的视线落在洛清依处,眼神踌躇不定,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洛清依感受到她的目光,索性直言,“公孙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小师妹的心里莫名生出不安的预感。
果然听公孙繁道:“事到如今,唯有引蛇出洞为计,不过此事需要冒些风险,不知道各位愿不愿做?”
剑宗众人相互对视,已知公孙繁的计策。风剑心当时就要出言阻止,洛清依先道:“为求大义,岂可惜身?惩奸除恶,剑宗义不容辞。一切但凭姐姐驱使。”
“好!”公孙繁由衷赞道,同时还安慰随时准备护主的小师妹,“风妹妹先息怒,姐姐既然出谋献策,就必定会护她周全。”
风剑心闻言神色稍霁,犹然不敢掉以轻心。众人都凑近过来,听公孙繁安排布置,审慎其中的破绽和可能出现的意外,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不知过去多少时辰,众人将计划敲定,店外这时传来阵阵踏地的靴声,密密如雨,呼呼如风,忽如一道惊雷骤起,紧闭的店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两队人马从左右杀将进来,当先的魁梧大汉身穿捕服,腰佩钢刀,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就是拔刀怒指:“来人啊!将这伙贼人统统与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