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看向曲祈，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清甜：“小祈，你跟眠眠姐有什么误会吗？”
“不是误会。”曲祈端起桌上的奶茶，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吸管，冰块在奶茶杯里晃动，发出晃荡的声响，“我外面那些黑通稿，不就是她指示人发的吗？”
说着，她又小嘬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雨萱，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是吧，陈老师。”
“眠眠姐是我同公司的师姐，她平时对我一直多有照顾，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江叙白适时抬头，目光在陈雨萱脸上停留片刻，冷声道：“陈老师今天的戏份挺重的，应该还没拍完吧？”
这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陈雨萱咬咬唇，正要接话，那头场务又开始招呼她过去拍戏，她只得强撑出一个笑容离开。
望着她匆忙的背影，曲祈突然感到有些轻松。
果然，人在不爽的时候，就容易变得有攻击性。当释放完这种负面情绪，压力就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了。
再看江叙白，都变得眉清目秀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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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面上的霸总狗血剧和糖水小甜剧，投资成本多半不高，拍摄周期一般就三个多月左右。
眼见着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曲祈的脚伤已经完全痊愈，剧组的拍摄进度也接近尾声。
电视剧还没有拍摄完成，光靠路透花絮就已经让cp超话冲进前三，曲祈的社交账号更是天天都在涨粉，不到几天就突破了八百万粉丝大关。
空前的热度让曲祈受宠若惊，同时也带了一些小烦恼。
“怎么，八百万福利不知道发什么？”江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他一贯冰凉的口吻。
曲祈猛地转身，差点撞翻他手里的冰美式。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人了！”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江叙白的手背，没有接他递来的咖啡，“冰美式冰美式，天天都是冰美式，我都要喝吐了。”
江叙白轻笑一声，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忍忍吧，再有一个月就杀青了，到时候就不用为了上镜好看天天吃减肥餐了。”
将手上的咖啡放到对面的茶几上，他目光轻轻扫过曲祈的手机屏幕：“粉丝福利可以发个弹唱视频，我记得你学过钢琴。”
那是读书的时候了，曲祈家里管的严，曲爸爸曲妈妈对她可谓是望女成凤，什么班都给她报，结果她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什么都不拔尖。
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我不喜欢弹钢琴。”
江叙白耸耸肩，不置可否。
曲祈不喜欢的不是弹琴，她不喜欢的是父母的控制欲。
别的小孩为了讨好父母，总是拼命将一切做到最好，希望可以得到一句夸赞。
曲祈偏不。
她不会拒绝父母的要求，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对抗方式。那就是你给我报什么班，我都去，但是我都不认真学。
哪怕是认真学了，也要表现出一副学不会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继续逼着进阶考证。
钢琴对于曲祈来说，正好就是她学会了，但是装作没有学会的一门特长。
江叙白知道她会钢琴这一点并不稀奇。曲祈学钢琴的时候是在小学，那时候她俩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朋友。
“所谓的粉丝福利，只是强化粉丝参与感的一种手段，至于福利本身是什么，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你不必过多纠结，你发个红包，发个生活vlog，粉丝照样会开心的。”
“所以，你对自己的粉丝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曲祈问。
做明星仅仅两个月，她不知道被人算计过多少次了。关于她的谣言，告都告不完。但是只要一有风波，她的粉丝总是会在第一时间为她冲锋陷阵。
作为一个高强度上网冲浪的人，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不让她心软软呢？
既然都说要准备八百万粉丝福利了，总要准备点粉丝真正爱看的东西。
曲祈撇撇嘴：“哼，跟你这种没得良心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我的粉丝这是双向奔赴。”
江叙白看着她，申请凝重：“曲祈，我们现在是在书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女明星‘曲祈’，我也不是李洵舟。这一点，你别忘了。”
“谢谢你的提醒。”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浇在曲祈头上，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手指蜷缩成一团，隐隐有些不甘：“至少这一刻，她们都是真实的。”
片场的灯光在江叙白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再接话。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曲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不想弹钢琴，可以试试手写信。真诚相待，对粉丝来说就是最好的福利。”
“好的，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
江叙白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导演组准备好了没有。”
“嗯。”曲祈头也没抬，继续盯着手机。
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疑惑地抬起头，正好瞧见江叙白站在原地，眉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她抬头，他问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焦虑，大拇指的指甲都快被她啃秃了。
肯定不止是一个粉丝福利这么简单的小事。
曲祈犹豫片刻，这才开了口。
原来今天开工的时候，她身上穿的依然是钟星准备好的衣服，搭好的套装，李洵舟的同款。
来的路上，依旧有很多蹲守的粉丝和代拍。
粉丝大多很年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
有人认出来了，她身上穿的，都是李洵舟以前穿过的款式。
cp粉掩面笑得花枝乱颤，唯粉蹙着眉大声维持秩序：“守护祈祈穿衣自由。”
那一刻，说没有一点心虚，绝对是骗人的。
“就这？”江叙白叹了口气，垂在裤边的右手虚空握了一下，又松开，“前阵子还豪情壮志，说要跟我比谁更会卖cp，今天就心虚了？”
曲祈的双唇轻轻分开，下意识就要反驳，终于只轻轻“啧”了一声，辩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演艺圈的老油条，心里只有工作没有感情。”
先是说他没良心，现在又说他没感情。
看来她确实对自己很是不满啊。
江叙白勾了勾唇，俯下身子轻轻用指腹轻轻叩敲曲祈手里的手机，他沉声道：“老油条教你一点，不要太关注粉丝在想什么。她们粉的是你的人设，不是你本人。做好演员的本职工作，对粉丝来说就是最好的回馈。”
“可是我没觉得我有人设啊？”
“高强度上网，偷偷观察粉丝就是一种人设。你太在意自己的粉圈了。”不知想到什么，江叙白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你听一下就好了。只不过我觉得明星还是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比较好，粉丝也希望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提升自己身上。”
曲祈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磕cp的时候，根本不在乎cp是不是真的，自己磕地开心最重要。
不好磕了，就换一对。
至于唯粉，她从来没有当过。不过目前就观察的几个粉丝账号来看，她们好像更在乎自己能不能吸粉，下一部剧是不是大制作好饼。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拍江叙白的胳膊：“江老师言之有理！走，一起去看看啥时候能开拍。”
“想通了？”
“想通了！”
“又觉得能炒cp了？”
“啧。”曲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江叙白我发现你掉马之后越来越嚣张了，注意你的人设！”
“哦？我什么人设？”
说到这哥，曲祈还真就来劲了。
“你知道多少人跟我说，你又绅士，又高冷吗，感觉很不好相处吗？”
这话，不管是作为江叙白还是李洵舟，他确实都没少听过，也不在意。
“李洵舟内冷外热，只是不善言辞才被人误以为高冷。其实他打游戏的时候，话挺多的。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他怎么可能还高冷呢？我这怎么都算不上崩人设。”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
曲祈被他一句话噎得耳根发烫，差点想要动手揍他。在看到他挑眉促狭的神情后幡然醒悟，及时收手。
江叙白说的是书里这时候李洵舟已经喜欢上“曲祈”了。
不是……
她无比确定，江叙白就是故意的。
谁说过来着，死对头的羞耻和愤怒，就是自己的兴奋剂。
她要是生气，才叫上当了。
于是，曲祈莞尔一笑，伸手抓住江叙白袖子，撒娇似的荡了几下：“那喜欢的女生冲自己撒娇，李老师是不是要表演一下魂在飘~”
江叙白显然没想到曲祈不按套路出牌，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
他的耳尖迅速泛起红晕，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口干舌燥的错觉。
明明刚刚才喝了一杯咖啡。
“松手……”一开口，带着几分厉色，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度。
曲祈哪里会怕他。
余光瞟见不远处的花絮导演把摄像机镜头对准这边，她更来劲了。
得寸进尺地又晃了晃他的袖子，语气里满是得意：“李老师不是说自己是老油条吗？怎么还接不住我的戏呀！？”
江叙白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要演是吧，奉陪到底。”
温热的呼吸拂过曲祈耳廓，顿时觉得扣在自己手腕的手掌灼热无比，想要收回手，但是江叙白力气很大，她完全挣脱不开。
只能任由他拽着自己，盯着场边工作人员的注目礼，一路走到拍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