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洒落一地碎金，沈清羽和陆燃并肩蹲在崭新的喂食器前，机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周围斑驳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
陆燃从箱子里翻出两根螺栓，拿在手里晃了晃，疑惑地问，“这玩意儿用在哪儿的？”
他翻遍了机器，也没找到安装螺栓的地方。
沈清羽将机器搬到角落，蹲下身，指了指底座上的几个小孔，“这是固定机器的，我还做了指纹锁，免得有人偷罐头。”
他一边说，一边用螺丝刀将螺栓拧紧，等固定好，沈清羽满意地看了看，然后输入了两人指纹，按下了顶端的开关。
“滴——”一声轻响，一个放罐罐的托盘缓缓从机器里伸了出来。
陆燃将怀里抱着的十几个罐罐一股脑儿放了上去，托盘感受到重量，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沈清羽再次按下开关，托盘缓缓收回，罐罐被整齐地装进了机器的“肚子”里。
“猫猫的话，按这里，”沈清羽指着机器中间一个猫爪形状的按钮，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讲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这里也可以给猫猫录入指纹，只要猫猫按一下，就会有开好的罐头送出来。”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台机器，“那个机器也是同样的操作，然后这里——”他指向面板上的一个小屏幕，“可以设置几天给猫猫一个罐头，或者一根猫条。”
陆燃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学霸，你真的牛。”
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沈清羽的设计还不止于此，他指了下面板上的一个小摄像头，“这里做了影像输入，如果猫猫带了别的猫猫来，机器会自动识别，送出两个罐头，算是请朋友吃。”
陆燃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蹲下身，反复试验了几次。
看着机器一次次精准地将打开的罐头和撕开的猫条送出来，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清羽，说的却不是机器的事情，“学霸，你刚才……知道了吧？”
沈清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燃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以为陆燃会难过，虽然不擅长，但他也做好了安慰人的准备，却不料对方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我爸就很喜欢猫，总领我去喂流浪猫，他要是见到这两个机器，一定会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沈清羽没有打断他，默默地听着。
陆燃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里带着怀念和骄傲，“每次有猫在树上下不来需要解救的时候，我爸都很愿意去，还会给吓坏了的猫猫买火腿肠。”
他的眼神愈发明亮，“你知道最厉害的一次是什么吗？那是一个租房的大学生，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结果那栋楼着火了，大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来，我爸冲进去，背着人，一手猫一手·狗，硬是把他们都救出来了。”
陆燃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那些回忆带着温暖的光，“我爸葬礼那天，好多被他救过的人都来了，有些人还带着猫猫狗狗，哈，它们居然打起来了，有点鸡飞狗跳的，但也挺热闹，让我都没那么难过了。”
他蹲在那里，语气轻松，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而不是一段沉重的回忆，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说的正开心，忽然见沈清羽走了过来，对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短发。
应该是在安慰他。
但陆燃觉得用不着，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喂，不要随便摸别人头啊。”
沈清羽收回手，和他解释，“应该没关系，毕竟，你现在的感觉应该是自己摸自己。”
陆燃：……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猫猫被罐头和猫条的味道吸引了过来。
不是之前那几只猫，但陆燃不抠门，依然把东西给它们分了，然后站起来开口，“你们认识我养的那几只猫吗？认识的话，能不能把它们给我叫回来，我在这等它们。”
沈清羽：……
再一次欲言又止。
陆燃现在已经有点能理解沈清羽的未尽之意了，他好笑地解释，“猫猫能听懂。”
行吧。
你说能就能。
看沈清羽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陆燃却觉得自己就是读出了这个意思，他只能更详细给对方解释，“你没听说过吗？家猫丢了的话，就用好吃的贿赂流浪猫，让它告诉家猫快点回家，这样消息会很快扩散，猫就回来了……虽然有点玄学，但挺有用的。”
沈清羽看向陆燃的目光，像是再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陆燃：……
“你等着，猫猫一定会来的！”
“你居然质疑我。”
“学习方面我不行，但猫猫这方面我很行！”
沈清羽：……
于是就一起等猫猫被召唤回来。
等的时候，陆燃后知后觉地羞耻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和沈清羽说的有点多，显得自己有点幼稚，于是凑过去，揽住学霸的肩膀开口，“班长，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公平起见，是不是也要告诉我点儿什么。”
沈清羽歪头，露出了那种特别像猫猫的表情想了想，然后开口，“好吧。”
陆燃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刚露出点吃惊的表情，就听沈清羽声音没有一丝波动的爆出了个惊天大料来，“我刚出生，父母就离了婚，我母亲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很快我父亲就和一个马上要临产的孕妇结了婚，那个孩子，嗯，就是七班的沈唯。”
陆燃：……
陆燃张着嘴，蠢兮兮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秒钟后，他苦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沈清羽，其实你只要告诉我类似暗恋谁这种秘密就可以了，没有的话，你编一个我也不知道，不会计较的啊！”
忽然说这种家庭密辛，真的很容易让人承受不住！
可沈清羽却有自己的道理，“因为你告诉我的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所以……”
陆燃低头闷笑出声，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这样，就让我很想知道细节，但是问你又不好。”
然而沈清羽很大方，“你想问什么？”
陆燃立刻开口，“比如你妈妈……”
说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太快了，于是顿了一下才继续，“她从来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那还是有的，不过也只有几次，”沈清羽回答，“上次大概是在四年前吧。”
见陆燃眼中的同情都快溢出来了，沈清羽只能解释，“因为她的工作特殊，需要处在封闭的环境里，有时候要几年才能和外界联系。”
“哦哦哦！”陆燃恍然大悟，随即脸上一副想说什么但又得憋着，憋着又真的很难受的表情。
沈清羽看到，有丝无奈，“还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嘿，学霸，你真好，”陆燃表情瞬间变得畅快，“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骂你爸，他真不是个东西，比我爸可差远了。”
沈清羽推了推眼镜，“那倒也不至于。”
陆燃还想说什么，但想想那怎么也是沈清羽长辈，骂他和骂学霸一样，于是只很讲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教训教训沈唯？”
沈清羽居然被陆燃逗笑了，陆燃用手指戳他肩膀，“笑什么，我说真的，现在咱俩才是一伙的，我当然和你同仇敌忾啊。”
“成语用得不错，”沈清羽表扬陆燃，然后拒绝他，“但是不用了。”
“唉，学霸你不能这么善良，会吃亏的！”
“那到，也没有……”沈清羽说了这句话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几只毛茸茸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为首的正是那只奶白色的小猫，见到两人就喵喵叫着，撒娇一样。
猫猫居然真的来了仓库。
沈清羽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惊奇，仿佛刚认识这个世界的小奶猫一样，这让陆燃忽然就膨胀了起来，顿时忘了之前的话题，故意问沈清羽，“怎么样？我牛逼不？”
沈清羽：……
看着陆燃那亮晶晶的期盼目光，沈清羽回答，“牛、牛逼！”
以沈清羽的为人，真的很难说出这种话来，因此他居然磕巴了一下。
而陆燃一边抓猫猫去机器那，一边觉得脸有些热。
他自言自语，“奇怪，这也不是太阳底下啊？仓库里还有点阴呢，怎么会热？”
说完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沈清羽，果然见对方脸颊已经浮现出来了薄红。
陆燃哈哈大笑，“学霸你不是吧，就‘牛逼’两个字，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又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骂过人，哦，都没说过脏话，真的是乖宝宝啊。”
他甚至都在脑中幻视出了幼儿园版，乖乖巧巧三头身的沈清羽。
哇塞，是真的有点可爱！
“闭嘴！”沈清羽难得有些恼羞成怒，“快教猫猫用罐头、猫条机！”
又威胁，“不然今晚给你留八张卷子！”
“好好好！不笑了，不敢了！”陆燃虽然答应了，但嘴上虽然没笑，眼中的笑意却不停地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