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里,油灯灯芯散发着一抹橙黄色亮,照得床榻上背对着谢瑜做事的人愈发诡异起来。
被谢瑜盯着,林安十分不习惯,干脆停了一只手的动作,扭身,伸长手臂撩下床帘,遮住谢瑜的视线。
油灯在小桌子上静静发光,一抹奇异的香味窜入谢瑜鼻间,这股香味里还隐隐藏着丝丝缕缕的淡甜。
这让本就对林安此番行为不解的谢瑜更加疑惑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瑜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开始不自觉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他神游时的小习惯。
“哒!哒!哒!”
一声声轻响在安静的空气里爆开,一帘之隔的林安听到这个声音,心陡然突突了一下,不断动作的手也僵硬一瞬。
林安微微蹙眉,不懂谢瑜在搞些什么,不过他也快弄好了,就开口道:“再有一会儿就好,等着。”
谢瑜从神游中惊醒,听到林安的话,便立即点了点头,温声的说着,“我等你便是,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他刚才想香皂去了。
没穿越前,他看过一些古法肥皂制作视频,知道大差不差的制作流程,可有一些细节之处记得不太清晰,便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遍。
首先材料要齐全,猪板油、新鲜草木灰、贝类的壳,这三样是大头。
其次是过滤的布、捣碎贝壳的钵、盛放肥皂的模具。
最后就是时间。
肥皂充分皂化所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就在谢瑜又一次沉浸式神游肥皂之际,床帘被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从里头撩开了。
冷硬的声音亦随之传出,带着些微不知名的哑意,“好了,过来吧。”
若非家中房屋有限,谢瑜又是个病秧子,晚间又冷得厉害,他决计不会让谢瑜跟自己同塌而眠。
林安清冷淡漠的脸庞半隐半现在光影里,那双眼睛却异常的亮,如同白日里的一泓清泉,冷冽又泛着丝丝粼粼微光。
谢瑜闻言,敏感的眉梢跳动了一下,抬脚走到床边时,脑子里飘过不合时宜的想法,腰都塌下来了,却愣是僵在半空中,没能坐到床榻上。
嗯?
这话咋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怪怪的。
而且越靠近床帐,淡甜的香味就越浓郁,引得谢瑜忍不住多吸了几下。
林安等了一会儿,没见人继续动作了,不由得转头看向床榻外侧的谢瑜,想看看对方在搞什么。
却不料意外瞧见一个弧状且饱满的臀部,且那臀部此时正僵在半空,似乎原先是想往床榻上坐的,不知为何却没坐下来。
这般僵持着动作,撅着臀部,不累么?
林安视线往上移了几寸,一截纤瘦的窄腰直戳眼底,他的瞳孔猛地震荡了一瞬,眼前这幅画面给带来了极强的冲击感!
会把谢瑜捡回家,林安本来就有些自己羞于启齿的小心思,见了这幅画面气血瞬间翻涌起来。
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林安鼻腔里就有热热的液体在流动,而后划入喉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随之蔓延开来。
“咳咳咳!”这把林安打的那叫一个猝不及防,呛得眼泪都溢出来了,黝黑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意。
谢瑜有些懵,连忙站直身体,走到小桌子旁倒了一小碗水,再端着水走到床边。
这回,他结结实实的坐在床榻上。
“喝点水。”
“咳咳咳!”林安下半张脸血糊呲啦的。
谢瑜更懵了:o_O!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担忧,“怎么好好的还窜鼻血了?你不会是平常干活干的太拼命,受了内伤?”
林安狼狈起身,手捂着口鼻,免得鼻血流到床榻上。
听到谢瑜关怀的话语,他站直的身体就是一僵,随后摇了摇头,下床走到一旁的架子旁,扯下了一条布巾擦脸,瓮声瓮气的回,“天热,火气大,流鼻血。”
天天上山打猎,他觉得自己身体壮实得跟头牛似的,只不过偶尔会头晕眼花一小会儿,还不能空腹太久,追猎物的时候更加要谨慎小心。
谢瑜端着水走到林安身旁,抬眼观察了一下林安脸上的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擦的不干净,得用水洗才行,你再捂一捂,血还没止住。”
林安低垂着眉眼,高大的个子颇有些委屈的意味,声音也由冷硬变得多了些许温和,“我看不见……”
谢瑜没想这么多,毕竟现在是晚上,古代农村嘛,也没有好的照明条件,更没有镜子这种贵重物品。
当下就在架子上扯了一条新的布巾,将碗里的水倒了一些润湿布巾的一角。
“过来,靠近油灯这边,我给你擦擦。”谢瑜拿着一块沾湿水的布巾,先走到了小桌子旁,毕竟油灯就在小桌子上。
林安低垂着眉眼,依旧做那副有些可怜的姿态,顺从的走到谢瑜身边。
就着摇晃的橙黄色灯光,谢瑜拿着布巾给林安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他才举了一会儿手臂,就有些累了。
“你稍微低着些头,我够不着。”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上头,林安瞧着谢瑜的那张颇为儒雅秀致的面孔,神思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愣怔了一瞬,方才后知后觉的低下头来,敛藏住眼底的惊艳之色。
神思却继续飞着。
谢瑜这般白嫩干净,而自己却黑不溜秋,皮肤也粗糙的厉害,一看就是配不上……
不过,谢瑜也没有地方可去,这短时间内估计还会留在自己家中,说不定有机会!
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可不容易。
无论如何他都得努力一把,这辈子就这一个盼头了,若是没戏,终归努力过,也无甚遗憾。
“好了,都擦干净了,鼻血没再流,看样子是止住了。”谢瑜对着林安的脸左看右看,确定没问题后,下意识把林安当成了自己的哥们,拍了拍对方手臂。
林安感觉到一抹温热连续在自己手臂上停留,心尖都止不住颤了颤,一抹红意又浮上脸颊。
但他本身肤色黑,谢瑜也瞧不出什么变化。
“多谢。”
说完,林安呆呆的,迈着局促的步子,走到床边坐下,而后脱了鞋子爬上床里侧静静躺着,脑袋也偏向里侧。
谢瑜以为林安就是个话少内敛的性子,丝毫没留意对方的小动作。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林安躺下没多久,谢瑜也放下手里头的布巾,吹灭油灯,脱了鞋子,躺到了床上。
春季清寒,被子自然是要盖上的,可林安的被子白日里被雨水淋湿了,还扔在屋檐底下。
这会儿他也只是往身上盖了件棉衣,勉强避寒罢了。
谢瑜身体弱些,才躺下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冷得要发抖了,鼻涕水也开始流出来。
他猛的吸了吸鼻子,却被冷空气刺激了鼻腔,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啊qiu~”
“啊qiu~”
嗯,又打了一个,鼻间痒意还未消退。
喷嚏声刚落,躺在隔壁的人就有了动静。
林安将身上捂暖了的棉衣盖到了谢瑜身上,而自己则爬起来,到衣柜里翻了件更旧的棉衣出来。
谢瑜现在还是少年时期,身量短小,不如林安个子高壮,林安的棉衣一盖上来,几乎就把谢瑜整个都给盖住了。
而且让谢瑜感到惊讶的是,这棉衣上居然还有淡淡的甜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鲜草的干净气味,好闻得紧。
就跟先前闻过的一模一样!
那时,林安在床榻上背对着他,古里古怪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总给他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
林安抱着棉衣回来,刚躺下去,把棉衣盖到自己身上,就听到了身边谢瑜吸气的轻响声。
他常年山里打猎,听力和视力都极其的好,察觉这个小动静,忍不住扭头朝谢瑜那边瞟了一眼。
谢瑜无知无觉,仍在嗅着那股好闻的香味,却不知自己偷偷嗅人家衣裳的画面被正主逮个正着。
林安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且做惯了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这性子一时间也掰不回来。
只能赤红着脸,抿着唇角,这一幕莫名让他有点诡异的兴奋起来,一股异常羞涩的热流在心间流淌着。
他茫然无措极了,这种体验着实太过陌生,也只能缩了缩脖颈,把口鼻埋到棉衣里去,当做无事发生。
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林安闭眼躺平,可意识就是越躺越清醒,旁边传来颇有节律的呼吸轻响声,勾得他的神思老往身旁那人身上飘去。
飘着飘着,林安就睡不着了。
熟睡中的谢瑜前一刻还睡得酣甜,后一刻就被一股激人的尿意憋醒,下腹难受得厉害。
他摸索着掀开身上的棉衣,却被一阵冻人的冷意侵袭,脑子也由迷蒙转为清醒。
立马缩回棉衣里去的谢瑜:这么冷的么?这厕所真不想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
辗转反侧的某人内心重新哀嚎:可是……膀胱快要炸了!怎么办!
“怎么了?”
察觉身旁的异动,没睡醒的林安忍了忍,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轻声询问谢瑜的状况。
谢瑜面色微囧,好在黑夜昏暗,啥也看不见,他小声道:“我尿急,想上厕所……”
林安疑惑:那为何不去?
可他谨慎的没这般问,反而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
“怕冷。”
“嗯嗯。”
“披着棉衣,不冷。”林安有点无奈。
他之前就发觉了,谢瑜掀开过棉衣,而不是把棉衣裹在身上,这行为多少显得人有点呆。
谢瑜还在犹豫,他不喜欢披着棉衣到外头去,毕竟身上的棉衣就跟被子一样,除了洗晒,是不会下地的。
林安也不干扰谢瑜,由着谢瑜自己做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纠结中的谢瑜终归是放下了内心的犹豫,棉衣一裹,翻身而起,快步走到房间外头,解决生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