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银发青年顿时僵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站起来的双腿,魔怔般的抬起右脚膝盖,试探性的踩了踩地面上的木板,
一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腿,跟着右膝盖移动的奇妙感受,就击中了他的思维,
半晌之后,终于接受了【现实】的华樱透,艰涩的吐出了一口梗在胸口的长气,才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我,金眸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只化为了最真实的困惑,
“黑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不是我的【梦境】吗?”
我恍若不知的,朝他露出了以往天真烂漫的微笑,
“我会好好向你解释这一切的,透先生,
不过现在,那个时间已经到了,你先和我来……”
我主动的走过去,张开双臂,扣住了银发青年的腰,然后发动瞬步,带着他从【鹤之舞公寓】的最顶层一跃而下,
见识过我“神奇之处”的华樱透没有害怕,他低头看了看我的发顶和认真的眉眼,又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览无余的黑夜长空,
远处有些地方依旧灯火通明,让人感叹,东京不愧是个“不夜城”,而脚下快速掠过的街道和蚂蚁般的人群,也让银发青年的世界观收到了巨大的冲击,
(什么时候,人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工具的,穿行于天空之中了?
不……)
想到这一点的华樱透突然沉默了下来,无意识的看了一眼,我对此刻的高空穿梭习以为常的平静眼眸和纤长的眼睫,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应该说,黑泽,真的是人吗?】
十几分钟之后,我就带着他,瞬步来到了一座超级摩天轮上面,
这是【丸川公园】里最受游客欢迎的摩天轮,也是一个东京人气排名第一的摩天轮,
因为坐上这座摩天轮,能够眺望不远处的东京地标——东京晴空塔,
而每个月,深夜里的东京晴空塔,会有一个限定版皮肤,
它会在午夜12点到1点之间的过渡期,将整个东京晴空塔的表面光圈全部开启,由上至下的亮起彩虹色光晕,轮流涌动,
将东京晴空塔周围的夜空,渲染得无比绚丽多彩,就像自神明之界【高天原】而来的璀璨神迹,不似人间所有。
所以,即使此时已经属于深夜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游客,熙熙攘攘的排队,准备乘坐这座超级摩天轮,感受大城市的魅力与热情。
我带着华樱透如无形般融入风中,立在了摩天轮最高顶的白色钢铁架上,
因为这座摩天轮很大,它的骨架也很粗,所以我们站立的地方,足足有三米长两米宽,就像一个小平台,站两个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的。
银发青年没有乱动,只是更加暗沉了金眸,
因为他发现,这么多仰望摩天轮的游客,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凭空出现的身影,都在若无其事的闲聊,和等待着登上摩天轮,一览东京晴空塔的美景。
我仿佛能读心般的捂住了嘴,只露出一线弯弯的眼眸,含着笑意,
“不用担心啦,透先生,
我们一族,原本就不允许现身于(普通人类)面前的,
所以我已经用迷惑之火,将我们的全身覆盖住了,你看,就是这个……”
我右手一翻,掌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簇妖娆艳丽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那就是我所说的(迷惑之火),其实就是我的(狐火)伪装而成的。
而且周围的游客看不到我们的身影,也并不是因为我的狐火,是因为我用精神力,给两人加了个(催眠忽视)罢了,
只不过,【灵域幻境】刚刚使用过一次,为了不引起【湾岸传说】世界的光明神力的注意,短时间内,不可以再用第二次了,
而华樱透的膝盖,也已经被我的白光精神力治好了,我懒得麻烦,就直接用随手而出的(狐火)来向银发青年证明,(我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罢了。
看到那绝不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凭空生火),华樱透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他仍然专注无比的盯着我,眼底并没有看到“异物”的害怕和排斥,
“黑泽,你到底,是什么人?人类还是神明?
或者是什么,奇妙的存在?”
我也诚挚的看着他,半晌歪头一笑,
“我是狐妖哦,透先生,
我原来,是属于九尾狐一族的末裔,
因为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镇魂歌),其实不是北海道那边流传的曲子,而是我们一族(唤回自己传承记忆)的(唤灵曲),
它的作用就是,在我们渐渐被(人间体)的记忆,同化的时候,将我们本体的记忆封印解除,让我们尽快找齐(三命魂),来延续和成长。
我们九尾狐一族,原本,就是以(吸食人类爱意)而生的。
所以,我需要三个人类纯粹的爱意,才能让我长出一条尾巴。这就是我们独属的(三命魂)。你看……”
说着,我放开了对三尾狐妖血统的压制,一阵柔和的光晕笼罩过后,我的黑发两侧突然出现了两只毛茸茸的狐狸兽耳,身后也摇荡起了三条雪白无一丝杂色的狐狸尾巴,
我好像自己也不习惯一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狐狸耳朵,才欣喜的把头伸过去,示意银发青年感受一下这神奇的耳朵,
“透先生,你也来摸摸看吧,我感觉,被摸耳朵会好舒服的样子……”
看着我天真的眼神,华樱透终于忍不住抬起了手,有些迟疑的摸了摸那黑发间抖动的狐耳,感觉到一种柔滑细腻的触感划过手心,挠的人心里也痒痒的。
那对绵软的狐耳出现在少年的发顶,丝毫也不显得违和怪异,反而,很是可爱……
银发青年的金眸里浮现出迷恋的意味,最后,他居然还不自觉的,低头亲了一下我分外敏感的狐耳,惊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面对着华樱透看着我耳朵,似乎还想舔舐一番的灼灼目光,我只能对他的接受力之强,叹为观止并感叹,
(人类,真是一种癖好多元的物种……)
“哈哈,透先生,不要了,好痒……”
我侧过头,躲开了他灼热的呼吸,才不可抑制的冲进了华樱透的怀里,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若无其事的仰脸笑着对他说,
“我最后想来看的,就是这个东京晴空塔啦!
以前在老家时,老是听人说,来东京一定要看一次0点时刻的东京晴空塔,说是什么世界第九大奇迹什么的,会让人感动到眼泪都流出来,
最后的最后,能和透先生一起来看东京晴空塔的我,真是幸福啊!”
顿了顿,我才有些失落不舍的,将头轻轻的靠在银发青年心动过速的胸膛上,
“人类社会真有趣啊,虽然我很想再待一会儿,但是,已经收集好(三命魂)的我,沉睡而蜕变的时刻,却已经到了……”
这一次,被我“再次提醒”的华樱透终于忍不住用手抬起了我的头,眸色有些危险,唇角微弯的问,
“黑泽,你所谓的(三命魂),除了我和高桥冷泉,还有谁?”
我心虚的转开了眼眸,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对不起,透先生,我,我之前对你撒谎了,
因为我很害怕,看到我所重视的你们,互相敌视,甚至争斗伤害彼此,
那会让我的心脏很疼很疼,就像被獠牙给刺穿了一般,
所以,我就向你隐瞒了优哥的存在……”
华樱透目光不明的看着我,幽幽开口,
“优哥?那所谓的第三个人,就是你们车队的另一个负责人城岛优了?
黑泽,你还真是,把他藏得真紧啊~
怎么,原来你之前最在意的男人,根本不是高桥冷泉,而是那个金发的傻大个吗?”
听出银发青年语气中的嫉妒和危险,我心底一紧连忙顺着毛撸,
“没,不是这样的!透先生!
优哥,不,城岛先生和我,也已经是过去式的事情了,
之前没有觉醒传承记忆的我,为了不拖累他们,已经和城岛先生也正式分手了,
在透先生你回来之前,我有好好向他告别的!”
我不自觉的拥紧了华樱透的腰,竭力的想要向他表达自己此刻的内心,
“后来,我和透先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安心,
我不必再面对别人惋惜的目光,不必再担心会继续拖累车队的发展,
所以,透先生,谢谢你,是你让我有了最后的容身之处,
面对着已经一无是处的我,透先生却那样热情的渴求着我,让我感受到了,再次被人在意的滋味,
我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幸福……”
华樱透一开始危险的眼神,终于被我诚挚的(表白)给软化了,
他一边和我紧紧的贴在一起,一边抬手捞了一条,我身后低落垂下的雪白狐尾,放在手心里缓缓摩挲,感受着那毛茸茸的奇妙触感,才愉悦的眯起了眼眸,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黑泽,可是我不允许你说自己【一无是处】,
我华樱透要护着的人,那些庸人也配指指点点?”
我被他亲昵的掌心摸得战栗不已,只能软成一团的攀附在他的怀里,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放下了我的狐尾,转而握住了我的肩头,
“黑泽,所谓的(三命魂),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如果其中的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蜕变?”
我诧异的抬起了头,认真的回答了他,
“没错,透先生,(三命魂)就是我在蜕变成四尾狐妖时,于人世间最重要的锚点,
只有你们的存在,能拉扯住我的理智,来对抗蜕变时的痛苦和幻境,
如果你们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会失去控制,被冲进【里世】的虚延之河里,消失无踪……”
听到我这么说的银发青年顿时暗沉了眼眸,
“黑泽,高桥冷泉和城岛优,毕竟也算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只要在日本这边,我相信没有什么人,能够轻易的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但是我……”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还是艰涩的继续说,
“我的处境,正如我向你展示的那样,我不是那个家族唯一的【教子】,
那两个渣滓,同样也有很强力的后台支持他们,
如果我在斗争中落败的话,绝无生还的可能……”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华樱透的担忧,
看似无所畏惧的男人,终究因为心底的爱,而心有忧惧,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会连累我的“蜕变”,
我看着那双金眸里有些黯淡的复杂光影,心底也顿住了一瞬,才挣脱他的手,捧住了他微低的脸颊,露出了甜蜜而无奈的笑容,
“透先生,你听好哦,接下来的那句话,我只会说一遍,因为要我说第二次,也太羞耻啦!”
我毫不躲避的凝视着他,就连原本正常的人类眼眸,都不自觉的转换为了狐瞳,
黑色的瞳仁在骤然亮起的金棕色眼眸里,就像一条竖起的黑线,眼尾的弧度向上翘起,翩然欲飞,
“透先生,今晚的月亮好圆好漂亮,
不过我指的不是天空中的那轮月亮,而是你灵魂世界里的那轮白月,
你的孤独,你的恐惧,你的疯狂,我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并不害怕,
我知道,透先生一直是现在的透先生,
这样的你,让我很后悔,
我后悔没有早点来到你的身边,这样就可以早点抱住你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还是义无反顾的,主动吻住了银发青年隐隐颤抖的薄唇,
“我爱你,透先生,
你给予【黑泽亚可】的,是名为(归宿)的光,
即使时代改变,这份光辉也不会消失。”
这个吻,不同于我和华樱透的任何一次,仅仅只是一触即分,不含半点欲望,
却如同晨钟暮鼓一样,无比沉重的敲击在银发青年的心头,
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唯有金眸里流下了两行眼泪,就像濒死的旅人,看到了沙漠里的绿洲,
我温柔的拂过他湿润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