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BOSS星X游戏玩家圆
第一次看见他,他是一个坐在教学楼楼顶的“人”。
我虽然是一个副本游戏玩家,但是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于是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扬起莫名其妙的微笑,然后从天台跳下去。我看见他的身体宛如瓷娃娃般裂成一片片。他一点点把碎片粘合,像人一样走回来。
我看见他还是扬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微笑,而白皙的肌肤上布满黑色的裂痕。
夏鸣星盯着女人,笑了笑:“不跑吗?”
“那就是我的了。”
我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我就陷入昏迷。
夏鸣星很愉快地抱住游戏的胜利品,很安心地让自己的精神触手侵入胜利品里。他是BOSS,他要为这个世界播撒恐惧的种子,让这个世界陷入灭顶的恐惧。
“你是我的。”
夏鸣星笑着抱住陷入昏迷的胜利品,喃喃自语。
我好像进入一个人的记忆里。
眼前的一切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世界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身份。有时候我会变成一个二十三岁的设计师。
“没错。我是想潜规则你。你愿不愿意?”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如天上的烈阳,阳光开朗又恶劣地撂下狠话。
我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太阳和风争论谁强大。风说他强到可以把路人的衣服吹走。但是风越是鼓劲吹,路人越是把衣服裹得更紧。而太阳只是暖洋洋地将阳光照在路人身上,路人就脱下衣服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强迫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情我愿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发了一会愣,低头骂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啰嗦?你是唐僧吗?烦死了!”
后来万甄设计中心副总监mya说我拿不下Jesse音乐节目的任务,只能让高橙和姜莱接手这个任务。姜莱似乎和“我”这角色有冲突,有一点趾高气扬地看着我。高橙则是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觉得这很公平。我只是一个新入职的设计师。姜莱比我早工作,经验丰富。高橙出生于裁剪世家,自然比我厉害。
于是我平平淡淡地埋头工作。但是万甄一次次否定了我的设计稿。最后万甄忍无可忍地将我辞退了。在辞退的那一刻,这个扮演游戏判定我游戏失败。
我内心很平静。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遵从内心,做自己。
我失败地抱着私人物品离开万甄办公室的时候,Jesse又出现了,他嘲笑我:“你被辞退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潜规则,接受or拒绝?”
Jesse幼稚的样子让我有一点想笑,于是我笑着说:“or。我现在游戏失败了,应该会去下一个世界。”
等那个怪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夏鸣星才神色晦暗地嘟嘟囔囔:“……你才不会。现在你在我的世界里。”
下一个世界似乎是让我扮演一个初中生。
我在图书馆读书读入迷了,连图书馆闭馆了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我手里只有一个手机可以联络外界。
于是我拿起手机,按下通讯录里唯一一个联系人,联系人名字叫“汤圆”。
“喂?是汤圆吗?”
“哼哼,是我,Jesse。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来救你。”
我沉默了,不愿意求他。
过了几分钟,手机传来对方恼羞成怒的声音:“臭女人!那么倔!”
我不想听,于是挂了。
夜里,我一个人抱着膝盖在图书馆。
熬不住的时候,我对着自己解释道:“我不想麻烦Jesse。因为明天图书馆管理员会打开门的。”
夜好漫长,我继续对自己解释:“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我可以熬过去。”
可惜,我看不见图书馆的时钟。在我拒绝Jesse的那一刻,时钟秒针不再转动。
Jesse知道图书馆的游戏机制,只能骂蠢女人,又急急忙忙去图书馆救蠢女人。
图书馆很安静,我也在安静地等待曙光的来临,等待图书馆管理员开门。
时间流逝,我等了很久也等不到曙光。力气逐渐流失,我只能蜷缩在地上。
“咔嚓”一声,图书馆的玻璃好像破了。好像无限生机从那道口子里涌进来,涌进我身体里。我眨眨眼,勉强抬起眼看着那个人。
天亮了,窗外的阳光好灿烂,黎明曙光,来了吗……
有一个人逆着光从窗户外跑进来……唔,是Jesse。
我看着那个急急忙忙抱起我逃出图书馆的人,气若游丝又不解地问:“为什么还是来救我?”
“因为你笨。我比你更笨。”夏鸣星没好气地说。
夏鸣星好笨啊。我忍不住笑了笑。
夏鸣星看着怀里那个女人笑,心里更加气愤更加愤怒,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这样的笨女人有什么好救的。但是夏鸣星心里砰砰直跳,好像小鹿乱撞,嘴角微翘。
Jesse救了我之后,我好像又被丢进一段回忆里。
我抬头看了看校门口挂着的牌子“光启小学”,又看了看漫天的晚霞,又低头看了看小小的手和小小的脚。我努力适应身份,背着大大的书包,缓缓走出校门口。
我在校门口买了一个麦芽糖做的糖画,一边吃着一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家。
忽然,一个黝黑的小巷子传来声音——
“给钱!小胖子!”
“没错!就是这个小胖子!”
“吃得那么胖。肯定有钱。”
我感觉里面好像有一群人在勒索小孩子,于是我找附近有电话的士多店报了警。士多店老板怕出事,于是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我看见一群小男孩在围着一个更矮的小男孩。
我一下子就不怕了,因为这些小豆丁还没有我高,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吼:“不许动!我报警了!我要警察都来抓你!”
那些小孩子还小,一听见“警察”这个词撒腿就往小巷子另一边逃跑。小卖铺老板过去追了,我也想去追,但是那个很矮的小男孩拽住我的衣袖。
“姐姐。是姐姐救了我。姐姐姐姐……”
他哭着抱住我的腰,我看了看远处的士多店老板,于是蹲下来安慰这小孩子。
“没事了。等一下警察叔叔来了,他们可以查监控,把那些坏小孩都抓起来。”我rua了rua他橙色的头发和圆圆的脑袋。“你好可爱呀,像白白胖胖的小汤圆。”
“坏?小?孩?姐姐,Jesse也是坏小孩,你会让警察抓我吗?”小孩子忽然抬头,俨然是幼年版的Jesse。
我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我怎么在这里?你是谁都可怜,谁都安慰,就是不想可怜我,安慰我吗?”Jesse变成小学生之后,Jesse说话的感觉也像小学生,别扭又爱闹。
“没有哦。我只是很吃惊。啊,Jesse好可怜啊,让我可怜可怜~Jesse害怕了~我安慰安慰~”我一把抱住小小的Jesse,转了一圈,带着Jesse飞高高。
Jesse:啊啊啊!可恶的女人!我矮!但是我长大了会有一米八 !!!等我一米八!一!米!八!
后来我和夏鸣星一起读书长大。
夏鸣星对我告白。
“姐姐。我喜欢你。”
我脑海里恍惚了一瞬,好像有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我抛弃了,我……是“我”吗?我是夏鸣星的青梅竹马吗?我记忆里,我原本的人生里应该没有夏鸣星这个人,我的十八岁没有在光启大学读书,我的二十三岁应该也不会在万甄当设计师……
后来又有一个很大声很坚定的声音说:“你就是夏鸣星老婆。你就是夏鸣星老婆。”
啊?
那个声音卡壳了一下,又开始反复念:“你是夏鸣星的青梅竹马你是夏鸣星的青梅竹马……”
嗯?
干啥啥不行的精神触手:“爹,我真的无法改造这个女人的记忆。”
夏鸣星:“……”
后来,夏鸣星还是不择手段地留住了姐姐。
姐姐还是游戏玩家,只要成功从光启大学毕业,游戏就判定姐姐成功逃离光启大学副本。
“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
我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另一边正在排练的汤圆正在对书桌上的月季花深情款款。
“我愿意为你跨过太平洋……”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月季花,又看了看眼神柔的滴水的汤圆:“……”
我撑着下巴,看了看入戏的夏鸣星,换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
很快,一个“抱着月季花深情的夏鸣星”画面跃然纸上。
过几天,夏鸣星又要排练其他戏。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教徒。我会为你献上忠诚。”
夏鸣星眼眸像闪耀的星子,神情虔诚而狂热。
过几天,夏鸣星正在排练一方神祇的戏份。
“我,不会保护和祝福你们,也不会提供指引。”
夏鸣星就像古板的宗教油画,神情严肃又虔诚。
“夏鸣星,你排练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来陪我?”我郁闷地用笔戳着画纸。
“等一等。”
“再排练!我就一个人回去了!”我把铅笔摔到桌子上,推开教室门离开。
夜深了,校园也没有亮灯,树影婆娑,校园小路也昏暗不明。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会为我指明方向。
我走过黑暗的饭堂,走过黑暗的图书馆,走过黑暗的小卖铺,最终站定在宿舍楼下。
宿舍楼仿佛被暗影笼罩,悄无声息,只有一楼宿管阿姨的房间还在亮着。我大大方方走进去,“阿姨好~不好意思,今天我陪汤圆晚了,现在想进去,麻烦开开锁。”
阿姨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阿姨还没有入寝,转过头,看见我,立即扬起慈祥的笑容,说:“唉、唉、好。现在我给你开门。”
宿舍的大锁和锁链哐当哐当地打开。
我走在宿舍楼梯上,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数数:“一、二、……十三、十四、十五…”
宿舍外有几个人还在游荡,黑灯瞎火的。还有一个人差一点撞到我,我只能推开她:“你怎么在外面玩,不睡觉啊?”
她忽然睁大了眼睛,推开我的手,整个人贴到走廊墙壁上。
我觉得这个人一惊一乍的,太胆小了,于是我说:“唉。在这个地方,你一定要大胆,敢说敢做,不要怕错,不然你大学毕业了,出去社会怎么办呢?工作怎么办呢?唯唯诺诺过一辈子?”
对方皱起眉,一副不认同的样子。我也只能心里啰嗦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我住的这个房间是四人宿舍,后来同学陆陆续续退学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个学校黑乎乎的,夜晚我也能随便逛逛,就像外面的同学一样随便逛逛。
我打开门,打开宿舍灯,宿舍门上贴着“新的校园约定十条。第一条,闻到橙花香气请立即离开。第二条,请不要缺课。第三条,请按时完成作业。第四条,按时吃饭,按时熄灯就寝……”
“闻到橙花香气请立即离开?”
我拍了一下校园新规给汤圆看。
“汤圆!你看见那个新规定没有?你以后香水不要喷那么浓了!你被通报批评了!”
另一边,夏鸣星在话剧社房间一边接电话,一边刷着姐姐发过来的微信图片。
“嗯。但是,没有办法啊,姐姐喜欢……”
“也对。我喜欢。我自己喜欢自己喜欢的是最重要的。”我低头咕嘟一声,然后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餐。”
光启大学好像又招了几个新同学进来。新同学神情都不像是来读书的,天天贼眉鼠眼,也不认真读书,天天用眼尾偷偷睇着人。
我忍不住黏住汤圆,抓住夏鸣星的手臂:“你,你帮我挡一下。新同学,我不喜欢。”
我害怕地躲在夏鸣星背后,让新同学不要看见我。
夏鸣星熟练地给当我的挡箭牌。
“阿姨,我想吃牛肉面。”
“我想吃水饺。”
我和夏鸣星点了餐,正在等着沙县小吃档口的阿姨给我们煮面煮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