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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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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琳希尔德一个人闷头走在最前面,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爱尔芙——”

原来她一路走得飞快,不知不觉都回到精灵圣殿了,精灵圣殿前面前所未有的热闹,伊斯特芬城的居民,光明教会的一行人正在精灵圣殿外面,与精灵族对立站着,似乎在交流什么。

修女三姐妹站在光明教会队列后面,远远看见布琳希尔德,兴奋地从人群里探出头,拼命朝着布琳希尔德挥手。

但是她们一声“爱尔芙”,圣殿周围的精灵族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们,她们察觉不到精灵族异样的视线,依旧当着一群纯正精灵的面,朝布琳希尔德这个混血儿喊“爱尔芙(精灵)”。

“咳咳——”沐浴在精灵族不善的眼神下,光明教会领头的几位主教纷纷低头咳嗽掩饰尴尬。安西娅老师无奈地说:“三位修女,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修女三姐妹立刻捂嘴住口,眼神热烈地看着布琳希尔德。因为修女三姐妹刚刚那一声“爱尔芙”,伊斯特芬城,光明教会,还有精灵族都纷纷看了过来,他们彼此之间隔了不大不小的间隔,能明显看出是三方势力。

布琳希尔德在他们的视线下停下了,与三方势力隔着远远的距离,孤身一人。

“簌簌——”落叶被踩过的细微声响,布琳希尔德耳朵动了动,没有回头。

下一刻,她的手就落入了另一只冰冷的手中,顺着手臂往上看,艾尔维拉的神情如同终年积雪的雪山一样冰冷,眼眸湛蓝,胜过天空与大海,眼神深邃,胜过浩渺星空。

艾尔维拉就这样,保持着一贯以来的冷淡神情,牵起布琳希尔德的手,带她走向伊斯特芬城的队伍。中间依次穿过精灵族与光明教会,精灵族纷纷侧目,光明教会前面的主教沉默不语,他们身后的少年神父修女们却悄悄朝着她俩挥了挥手。

布琳希尔德眼里的失落一扫而光,昂首挺胸穿过人群,跟着艾尔维拉走到伊斯特芬城前面。立刻有一个女性骑士上前来向艾尔维拉汇报情况,艾尔维拉自然地收回了手。布琳希尔德默默把手收回,低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女性骑士低声介绍起目前的情况:“主教大人,方才您进入精灵之森后,外围火势逐渐减小,我们就进来找您来了。但光明教会进入精灵之森,也没有说明来意,所以精灵祭司正在询问他们。”

艾尔维拉了然,精灵之森突然失火,守护结界破裂,精灵们身上燃起了诡异的黑色火焰,可以说正是精灵族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而伊斯特芬城与光明教会恰恰在这个时间进入精灵之森,难免有虚而入趁火打劫的嫌疑。

面对精灵祭司的质疑的眼神,艾尔维拉解释道:“我身后是伊斯特芬城的子民,他们是随我进来精灵之森的,并无他意。”

艾尔维拉精灵的身份显然很有说服力,精灵祭司移开视线,看向光明教会一行人。

“尊敬的精灵祭司阁下,请别误会,我们此次前来并无恶意,”说话的人一身红领白袍,头发花白,眼神里闪烁着睿智与慈爱的光芒:“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吾乃光明教会中央城邦奥林德分会红衣大主教,安东尼。”

安东尼大主教缓缓抬手,他一手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手握着一根顶部镶嵌了一圈红宝石的精美魔杖:“我们追寻光明神的脚步,立誓要将光明传播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这次前来,正是光明神的指引,神说,精灵之森将被黑暗吞噬。”

在安东尼大主教说话的同时,他手里的水晶球也实时浮现出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天而降,森林化为焦土,乐土化成炼狱。

精灵祭司看了看水晶球,不置可否,背后的精灵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安东尼大主教见精灵族的反应不像是完全信服他的说法,回头朝后面喊了一声:“希贝儿——”

修女三姐妹中最小的希贝儿走上前来,在庄严的气氛下她显得有些拘谨,怯怯地说:“吾名希贝儿·歌德。”

安东尼主教将水晶球递给希贝儿,一边骄傲地解释道:“希贝儿是奥林德分会的预言家,她能领会神的旨意,传达神的话语。”

希贝儿接过水晶球,拘谨的少女瞬间气质大变,双手捧着水晶球,微微颔首,黑色的兜帽遮挡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苍白的下颚,显得异常神秘。

“伟大的光明神在上,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世上无事无物能逃脱您的法眼。您虔诚的信徒希贝儿·歌德在此祈祷,赐给我片刻的全知全能,阿门——”

在少女虔诚的祷告声里,她手中的水晶球脱离掌控,逐渐浮空,球体内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布琳希尔德一脸惊叹,心想:教会里果然卧虎藏龙,竟然还有这样的预言师,全知全能……,正在她感慨教会掌握了“全知全能”的能力该有多恐怖时,希贝儿露出腼腆的笑容:“以我的能力,水晶球目前只能解答两个问题。”

布琳希尔德这才放心,“全知全能”这样恐怖的能力的确应该有严格的限制条件。至于两个问题,布琳希尔德看向精灵祭司,众人也纷纷看向精灵祭司。

精灵祭司沉默了一会儿,望了望身后的精灵们,大部分精灵都捂胸口,面色痛苦,于是精灵祭司问:“吾想问的,带给精灵族痛苦的无根之火如何破解?”

希贝儿将她的话复述一遍,水晶球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雌雄莫辨:“这不是寻常的火焰,原本是生长在魔界的□□。□□乃是神当年降罪于世,惩罚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七宗罪,神一挥手,魔界便燃起了大火,凡是犯下七宗罪的生灵,将每日受□□炙烤之苦。”

原来这诡异的无根之火竟然是来自魔界,众人了然,正要继续听下去,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布琳希尔德猝然回头,精灵族的队列里火光冲天,精灵们惊慌失措,慌忙逃窜,队列中央腾出一大片真空地带,空地中间只有一个精灵,浑身浴火,看不清面容。浴火精灵朝前走去,跌跌撞撞,所过之处精灵们四散奔逃。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风助火势,浴火精灵浑身火焰大涨,火焰里穿出他痛苦的嘶吼声,他随即狂奔,瞄准希贝儿一个飞扑——

事发突然,众人呆在原地,希贝儿还捧着水晶球,呆滞地看着浴火精灵腾空而起,飞扑过来。

“希贝儿——”

希贝儿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时,她身上趴着萨琳娜和西维亚,两位姐姐率先将她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再抬头时,她面前挡着一个高挑的身影,黑皮银发的混血儿明明身材纤细,展开双臂用身躯抵挡住那只浴火精灵时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巍然不动气场。

布琳希尔德也是在赌,精灵之森里面诡异的无根之火对她造成不了伤害。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就挡住了这只浴火精灵,然而她伸着双臂格挡住浴火精灵,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穿透黑色火焰瞥见了里面的精灵——居然是方才的精灵少年!

在黑色火焰的包围炙烤下,精灵少年面容扭曲,他祈求地看着布琳希尔德,他一边抬起覆盖着黑色火焰的手臂与布琳希尔德角力,却说:“救救我!”

烈火焚身,炙热的火焰无情舔舐着精灵少年的身体,因为痛苦流出的眼泪还没流下就被火焰高温蒸发成水汽。

“救救我——”精灵少年苦苦哀求,身体却仿佛不听使唤一样,一拳挥下,布琳希尔德受了重击,单膝跪地,依旧倔强仰头。

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布琳希尔德直直望着浑身浴火的精灵少年,下一刻,却被拉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飞扬的白色衣袍和银色长发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下巴尖——艾尔维拉。

布琳希尔德被艾尔维拉紧紧护在怀里,身后是一道弧形的寒冰护罩,希贝儿被西维亚护在怀里,她们两人又都被萨琳娜护在怀里。然而,以为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几人睁眼看去,原来浴火精灵的目标并不是希贝儿——

被火焰操控的精灵少年腾空一跃,抓住了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球。他的手臂完全覆盖着黑色火焰,刚一接触到水晶球,“咔嚓”一声,水晶球以球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裂开细密的裂纹,然后“嘭——”的一声巨响,水晶球直接爆炸,碎片四溅。

“救我——”精灵少年落地,无助地朝着精灵祭司伸出了手,他说:“好疼啊……”

话音未落,精灵少年浑身火焰大涨,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精灵少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嘶吼声戛然而止,火焰也陡然熄灭。在精灵少年站立的地方,什么都没留下,连一丝灰烬都没有。

一条生命就这样在布琳希尔德面前消逝,布琳希尔德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微风吹拂,带来了森林燃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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