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那天我以为的黄金雨,竟然都是那只癞蛤蟆搞的鬼。
它打的喷嚏吗?
但它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呢?
该不会是我往水井里头扔那几个鞭炮的时候,把它给炸了吧?”
李酒儿在天上飞着,眼里全是天上白云朵朵。
但她飘在天上,脑子里却还想着。
刚才自己又炸飞了那只“黄金油癞蛤蟆”的事情,“然后,最后,贺喜那家伙居然还跑出来认了个爹,而且他认的这个爹还是那只浑身流脓散发恶臭的癞蛤蟆!天啦!这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像是稀里糊涂做了一场奇怪又吓人的梦一样啊!”
李酒儿刚想放声大叫,却突然一下子,发现自己飘不起来了。
“嗖”得一下。
她就直接从天上的云朵里掉了下去。
然后又是一阵……
“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谁能救救我吗?我好怕呀!”
……
结果。
“扑通”一声。
李酒儿直接栽到了一片深潭里头,偏偏她还一点儿也不会游泳。
“佛法无边,只是不渡无缘之人。人各有命,却常妄作无趣之事。”
散财寺里,一名老僧身穿金色袈裟,在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底下虔诚叩拜,宣了佛号,随即便将身上袈裟脱下。
随手往身后头一扔,便见那袈裟忽然散作满天金雨光尘飘飘而去,“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和财神殿那小童之间的累世情缘和宿命,看来终究还是无法避免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顺从天意随缘而定吧。
善哉,善哉!散财,散财!阿弥陀佛!哈哈哈……”
榆钱山下,无忧湖。
李酒儿被湖水淹没的一瞬间,她身上的那件鹅黄大氅也被水浸没,让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沉重,也致使她更向湖底深处坠落下去。
她的嘴里不停呛进湖水,又往外吐出许多的气泡。
而那些呛进她身体里去的水越多,她身体的氧气也被挤出得越多。
直到她渐渐无力挣扎,意识也逐渐模糊,眼中只能看到碧幽幽的湖水上面,好像有好多光亮光斑像虫子一样一闪一闪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大限已到,真得就要被淹死在这深潭底下了。
甚至,也许连她死了。
大家也不会知道。
这一刻,她不禁想起了很多人。
尤其是她的家人,那个散财寺的老和尚,还有贺家那个元宝金童转世的纨绔公子哥儿,这三年多来天天跑到她闺房外面拎着两个大红灯笼,又唱又跳,还把自己真得装扮得跟个大红冠大公鸡一样的贺喜。
即便自己再怎么欺负他,他也不会生气离开她。
“爹,老和尚,贺喜,我李酒儿也许真得活不了了。对不起,我以前总是闯祸,炸天炸地,炸街炸房,还把自家房子和贺喜他爹都给炸了。
这样的我,你们一定很不喜欢吧?
那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了。
因为,我李酒儿也许真得……真得要死了。”
李酒儿缓缓闭上双眼,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周围越来越冰冷的潭水底下,就连呼吸也愈发困难,身体也开始变得迟钝、沉重和麻痹。
好像还有好多的鱼儿在她身边游过,也有很多水草在她身边晃动着,更有许多藤蔓将她的身体像怨灵一样抓住了似的。
然而。
她的脑海里头却突然出现了许多画面,这些似曾相识,而又遥远模糊画面,就好像是梦幻泡影一般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一天。
她作为散财仙童代表佛门散财祖师跑到财神山跟财神爷的弟子元宝金童宣战。
元宝金童约她到南海宣鼓山,两人分别代表仙佛两家进行决战。
在那一战中。
她和元宝金童打得激烈异常,散财祖师和财神爷都为他们各自的徒弟得意欣慰。
可在她和元宝金童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一场意外却发生了。
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雷霆闪电,直接劈在她的身上。
天空深处,还降下一道金布玉旨。
“散财寺弟子,散财仙童喝酒误事,竟私自炸毁了天庭金水池,致使金水流失甚巨,严重耽误天庭铸金大事。
故此,孤念在仙童乃散寺祖师高徒,少不更事,年幼无知,特免其死罪,不予重罚。但须将其以天雷亟顶,贬下凡间,多结善缘,再修功德,方可允许其重回仙界再列仙班。
然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玉皇大帝,钦诏。”
就在散财仙童被天雷击中跌落凡尘的时候,那元宝金童方才还和散财仙童打得你死我活,却在散财仙童从宣鼓山万丈悬崖跌落下去的时候,也跟着那散财仙童一起跳下了悬崖,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散财仙童的手。
最后,他虽然抓到了她的手。
可却还是被散财仙童挣脱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落万丈深谷。
然后,再修来世,转世投胎。
那一刻。
几滴眼泪不觉滑落在她的脸颊,一如当初贺喜为她悲痛落泪的时候。
在那万丈深渊下,她感觉到的那样。
他的眼泪被风吹落到她的脸上,那种幸福快乐却又万分悲痛欲绝的感受。
至今,依然让她铭刻心底。
如今,也终于一点点找回。
迷迷糊糊……
在她指尖残留的温度即将消散,在他温暖的手掌和笑容即将远去时。
她好想再亲吻一遍他的唇,他的眉眼,他的鼻尖,把自己的脸颊紧紧熨帖在他的手掌里,一遍又一遍摩挲亲近他的掌心、眉眼和脸庞。
霎时。
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流淌着。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极力想要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庞,他到底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终于。
李酒儿隐约中仿佛看见,那散财仙童仿佛就是自己,而那个拼了命想要抓着她的元宝金童,竟然真得就是……贺喜!
“不!我还不能死!我得回去!我不能死在这儿了!我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得死了!我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就算是要死,我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没用……”
李酒儿心知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于是决定豁出命去最后再赌一次。
模糊中。
她把手伸进自己衣服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了,她最喜欢也是威力最猛的那几个特制鞭炮。
随后,她把那几个鞭炮直接往水底下使劲扔了出去。
“能不能炸,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我李酒儿再多的鞭炮都不怕,我就不信就连鞭炮都炸不死我,我还能被水给淹死喽!
老天爷要让我死。
我就偏要活给所有人看,让别人都知道。
我李酒儿是炸不死,淹不死,也劈不死……害不死的!”
可半晌过去。
李酒儿心里默念着,“炸啊!炸啊!怎么还还不炸啊!该不会真得不炸吧?完了,老天爷,我错了!我不该怨怼您,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老天爷,我不想死,我真得不想死呀!”
就在李酒儿感到最沮丧绝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
却听见……
“轰!砰砰砰!”
又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李酒儿直接又被炸上天了。
但这一次,却又跟之前李酒儿被炸的结局完全不同了。
因为……
金色雨?
难道又是那只癞蛤蟆追来了,还是它又打喷嚏了?
但虽然看起来都是金色的雨,可感觉还是略微有些不一样耶。
李酒儿在被炸得漫天乱溅,差不多有十丈多高的人工创意水花喷泉顶上,看着榆钱山上从散财寺里飞出来的那一阵耀眼金雨,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即将获救的希望似的。
转眼便将方才那充斥在她整个身体里,和心中的绝望、压抑和惊恐一扫而空,心里怀着无限的向往、期待和热忱。
准备迎接这场气象庄严宏大。
全然不似她方才在自己家所见到,让人感觉充满了铜臭糜烂气息的“黄金雨”,这才是让她感觉真正让人心静安宁自然舒适的“金色雨”啊!
可她还没怎么去感受体会,这种让她悠然忘我心静如水的美好感觉。
蓦地。
那阵金色雨就忽然化作了一件袈裟,直接就将她给裹进去掳走了。
“救……救命呀!有妖怪拐小孩儿啦!”李酒儿在被金色袈裟裹进去的时候,心里头大概已经猜出几分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她却感觉自己就这么被老和尚像包粽子一样给裹回去。
那可就太丢面子了。
但她却又没啥法子对付反抗,所以哪怕只是能恶心一下老和尚。
她也感觉很欢乐!
“三年之约,今日已到。你准备好了吗?好徒儿。”
李酒儿正偷偷得意的时候,老和尚的声音突然就从散财寺里传了出来。
接着……
她就被那金色袈裟带到了,散财寺的红莲大殿里。
老和尚合十手掌转身的一眨眼功夫,金色袈裟就又回到了老和尚身上。
而李酒儿身上却已不见了,那件她睡觉都舍不得脱下的鹅黄大氅,因为那件鹅黄大氅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只要有那件鹅黄大氅穿在身上,她就感觉她娘亲抱着她一样。
但现在……
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却已变成了一件锦绣加绒紫金衣。
“紫铃儿,你可还记得你师父我吗?”老和尚慈祥又肃穆地看着李酒儿。
“师父?李酒儿?你说我叫紫铃儿?”李酒儿瞪了一眼老和尚,却只顾着打量自己身上那件紫金衣。
“嗯。你叫紫铃儿,也叫李酒儿,而老衲正是你的师父散财祖师。”老和尚。
“哼!我不管你是什么师父,还是什么祖师!我只要你把我娘留给我的那件衣服还给我!那可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一个出家人老和尚怎么能随便抢别人家东西呢?”李酒儿。
老和尚却笑了,“我抢了你的衣裳吗?你再看看?”
李酒儿又往身上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那件鹅黄大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咦……!奇怪,刚才我明明看见我身上穿着一件紫金色的衣服啊!怎么现在我的大氅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你刚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施了什么法术吧?
老和尚?
要不然我身上的衣服怎么一会儿变了,一会儿又自己回来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徒儿,你误会了。刚才出现在你身上的那件紫金衣,只有当你真正回忆起了自己的前世的时候,它才会浮现。而一旦你忘记了,那转眼之间,它便又会自己消失。
现在,你既然不能真正披上那件紫金衣。
那兴许,还是机缘未到吧!”
老和尚说罢,又转身继续念经,“阿弥陀佛!但现在有一件事情,却只有你能做到。除了你,这世上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了。”
李酒儿,“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吗?而且还非我不可?”
老和尚,“酒窖镇如今妖祸在即,若你不能及时唤醒他们。那么,今夜子时过后,除了那位贺家大少爷贺喜公子以外,所有酒窖镇上的人就都会变成一身铜臭的铜钱妖怪,而这也是由你自己惹出的祸端,所以也才能由你自己去解决。
否则,最迟等到明日破晓时分,那些捉妖道士和和尚们就会发现酒窖镇上所发生的异变。
倘若等到那时候,那一切可就都太迟了。
甚至,老和尚我也将不得不垂手滴泪降妖伏魔!”
李酒儿听闻噩耗,不由大为惊骇,突然就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