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酒儿,都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贺喜像一名得道高僧一样,盘坐在正对大树桩树洞洞口的大酒缸里。
可此时此刻。
他的心里脑子里却都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身影……
那就是他最在乎和喜欢那个疯疯癫癫总喜欢到处闯祸,却又娇蛮可爱善良温柔我见犹怜的李家大小姐九千金……
李酒儿。
贺喜还记得小时候他和李酒儿玩儿骰子打赌,按点数大小投三次,赌谁先跑到酒窖镇上排骨猪脚汤炖得最好的那家摊子上。
三次投的点数加在一起最大的那个人,必须先跑到排骨猪脚汤的摊子前,并且还要负责掏钱。
点数加在一起都最小的那个就只负责吃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结果每次都是贺喜投的点数最大,李酒儿的点数都最小。
贺喜每次都跟李酒儿抗议,说李酒儿的玩儿法不公平。
但每次李酒儿只要对着瞪大眼睛咧嘴一笑说,“觉得不公平?那姐就不跟你玩儿了,这样总行了吧?
好像谁稀罕跟某些人玩儿似的。
姐是那种连一碗排骨猪脚汤都喝不起的人吗?切!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玩儿就不玩儿,姐们儿还不稀罕跟你一起耍呢……!”
可贺喜却比谁都知道,李酒儿就是欺负他没办法掏钱。
贺喜天生就是钱不过手的主儿,只要铜板银票金子银子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上,转眼就会变成丝丝缕缕的红色,或者金色的福气跑到别人身上去。
所以。
贺喜每次出门都得带上个专门,替他管“钱袋子”的书童负责给他付账。
偏偏李酒儿每次都喜欢故意捉弄贺喜,非要让他自己掏钱。
就这样……
前世的那个三界有名的闯祸精,散财山散财祖师座下的散财仙童,和三界最有名的乖宝宝,财神山财神爷跟前的宝贝徒弟元宝金童。
这对儿七世冤亲债主月老硬拆姻缘契硬剪红鸾线,也棒打不散的冤家对头就这样又凑到了一块儿……
但其实……
很少有人知道,这俩冤家的缘分又哪儿只是前世才有的呢。
其实。
他们俩之间的这份情缘,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司寇无命慵懒地斜躺在酒坛山上,一株千年迎客松的树杈子上。
一边拿着手里的酒壶喝着酒。一边望着天上的云朵悠悠轻叹,“唉!要不是我那亲妹妹生了个天地元灵精,一身天地混元真力无法掩藏。
非得弄个取她周身围绕的精元灵气弄出个后天生成的元宝精,用来掩盖压制她体内的天地元灵真力的觉醒爆发。
我也不用老是为了这俩活宝贝整日操心受累了。”
司寇无命黯然一叹,似乎又想起了许多事情。
“现如今,李酒儿这鬼丫头体内的那个鬼灵精也越来越活跃了。这次要不是实在万般无奈之下,我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么做。
但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
终究恐怕是谁也拦不住的。
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李酒儿和贺喜这俩冤家又该怎么办呢?!”
司寇无命越想越头疼苦恼,于是酒也越喝越多越喝越醉,“唉……!头疼呀!头疼呀!真是搓磨老人家的心,还要折磨老人家的命,一个个都是这么地不让人不省心,真是让本司寇大人头疼得很,头疼得紧呐……”
幸亏这颗千年迎客松的树干和树杈子足够粗大宽广。
即使咱们这位司寇无命大人喝醉喝死了,他也绝不会担心自己会从树上掉下去。
但万一不幸的情况下。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也还是有可能会掉下去的。
比如说……
迎客松老爷爷生气的时候……
“哎呀!也不知道那只炼花妖和那只莲藕妖,他们这两只有点儿小毛病,但也称不上有多坏的小妖精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本司寇有意要放他们一马……”
司寇无命抬头望了望太阳,又拿着酒壶喝了一口,“但倘若他们两个不能赶在下午太阳落山以前,回到酒坛山的话,那本司寇恐怕也爱莫能助了。
毕竟,一旦这些人间修炼的妖精妖怪沾上业力了这种东西。
万劫不复都是小事,灰飞烟灭才是它们注定难以逃脱的下场。”
说罢。
司寇无命又不禁叹了口气,“唉!这世上总有很多人都妄想自己能超脱生死轮回,七情八苦,逆天改命,快活逍遥,但又有几个人能看清这世间每个人的命运,其实都有其定数与劫难。
一环解开,便会又生一环。又一环解开,便又会再生出一环来。
如此环环紧扣,一生一死,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试问这命运又要如何能够真正解脱呢?
成仙成佛尚且不能,何况只是区区凡人妖怪和飞禽走兽呢。”
司寇无命有意给炼花妖和莲藕妖一个赎罪悔过重回正轨的机会。
但又难免担忧,炼花妖和莲藕妖这两只智慧未开的小妖精小妖怪,他们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吗?
而司寇无命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决定。
便是因为昨晚他将闯入酒坛山闹事的那群妖精妖怪收服的时候。
他无意间洞察看见了。
炼花妖和莲藕妖这两只小妖精小妖怪,他们各自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且这炼花妖和莲藕妖的内心深处,似乎仍有一点良知未泯善缘未断。
所以,司寇无命才会在最恼怒和气愤的关键时刻。
突然改变了主意。
尽管炼花妖和莲藕妖为了逃命,擅自闯入了他的小窝树洞里。
但司寇无命却仍强抑怒火,让炼花妖和莲藕妖去天籁湖帮他取来天籁珊瑚泪,以此作为司寇无命宽恕原谅他们这两个小妖精小妖怪的交换条件。
而且,只要炼花妖和莲藕妖没有背信违约私自逃跑。
司寇无命还将为炼花妖和莲藕妖赐上前任天庭大丞宰兼任天狱主事大司寇,司寇无命大人唯一认证背书和特许亲授的妖狱花司寇掌印。
凭此掌印,可免三生罪业再修轮回,并得到一份可能得到司寇无命大人拔擢重用的机缘。
但如果在此期间不思悔过,滥杀无辜,胆大妄为,再犯下罪业。
便将自食恶果灰飞烟灭。
因此说,这妖狱花的司寇掌印,对于妖精妖怪来说。
既是救赎和宽恕,却也是一种更厉害和恐怖的惩戒和诅咒。
可对于苦苦修炼的妖精妖怪来说,得到司寇大人的赏识拔擢。
这可是几辈子也难遇到,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的幸事。
比起苦苦修炼几百年,几千年,还要经历重重天劫的考验。
甚至造下无数杀生罪业。
也不一定能成功修炼成人,最后还能得道飞升的这条不归路。
司寇大人的妖狱掌印,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和捷近。
“老酒鬼,酒喝了这么多,话也那么多。想要晒太阳睡觉就不要那么多唠叨。
老头子我也都已经是千多岁的年纪了。
这身上的年轮啊!
都比那天籁湖湖面上的回纹晕轮还多。
可再经不起你这么唠叨和折腾了。”
千年迎客松老树精说着说着,好像突然被冷风扎了下,机灵灵仰着头,像鼻子喉咙干痒干痒的,忍耐不住要打大喷嚏似的,“啊!啊……啊……啊沁!”
老树精这喷嚏来得猝不及防,让躺得正舒服自在。
明知道老树精要打喷嚏了,也懒得动弹一下的司寇大人。
突然一下就被老树精这一个喷嚏呛飞了出去……
挂在一条树枝上,颠颠地就要掉落到万丈悬崖下去了。
“老树头儿,这可不像是你们迎客松一族祖祖辈辈传下来,为世人所赞誉,所该有的待客之道啊!
况且。
本司寇大人还是你老树头儿这么多年的老朋友。
你这样对待本司寇大人,难道就真得一点儿也顾虑,咱们俩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友谊和交情吗?”
老树精笑了笑,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有些得意和愉快,“你司寇大人都张口闭口叫我老树头儿了,你又非要天天不管清晨大早上的,还是中午大太阳的。
就连黄昏太阳下山以后,三更半夜都扫到老头子我身上来喝酒睡觉。”
老树精故意提了提嗓子声气,似乎早就对司寇无命很是埋怨不满了,“你说,我这一把朽朽老矣的老骨头,哪儿经得起你司寇大人这么天天折腾?
不如啊!
老头子现在就把你丢到这悬崖底下去。
以后老头子我说不定还能多清静清静,或许侥幸还能再有个几年好活的。
不然,早晚得被你压垮咯!”
说着。
老树精还真得嘎吱嘎吱地往悬崖外面一扭一扭了起来。
“诶!别介,老头儿!
我服你,我服你了,还不行吗?
以后。
我司寇无命再也不折腾你,不烦你了,这总能行了吧?”
司寇无命抓着树枝一边紧张得要命,一边却还死抓着酒壶喝酒。
“好好好!老头子我哪儿敢真得把你司寇大人摔下去啊!
就算你不来报复老头子我。
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不可能饶了老头子我啊!
何况就算是你不来烦我,也有别的人会来烦我。”
老树精说着说着,居然有些困了似的,打起了哈欠。
“就……就像昨天晚上似的,那群跑来偷酒喝的野妖精野妖怪,吵得老头子我连个觉都不好,害得老头子我,这……这又又要……睡……”
老树精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睡觉了。”
司寇无命抓着树枝,又喝了一口酒,“哈哈哈,千年迎客松如老朋友你本能得到本司寇青睐赏识拔擢一二,既可成仙得道。
可你却偏偏宁愿一辈子守在这酒坛山的山顶悬崖边悠闲度日。
本司寇最初我捉摸不透你的心意,但后来经过与你相处了这么久的这段日子。
本司寇也终于有些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的理由。”
司寇无命把酒饮罢,手一用力便又回到了树头上,“不过,话说明天就是人间大年初三过龙门炸财神的日子,沏剑城里的那个万年剑胎转世的小皇帝。
恐怕又要跑来找本司寇要讨酒喝来了。
这倒也是一件教本司寇大人也轻忽不得的大事儿呀!”
司寇无命慢吞吞地有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树洞上面那一块大树桩上的那个刻着的“贡”字,似乎若有所思起来,“哎呀!但麻烦的事情那么多,谁又都顾得上呢?
这贡酒既然没了,那就没了吧。
大不了,明天给小皇帝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本司寇就不信他还能给本司寇也治个什么欺君大罪不成吗?”
司寇无命悠悠一笑,突然感觉睡意袭来一阵疲倦,又拿着酒壶大大伸了个懒腰,“哎呀……!这怎么我也困了呢!看来本司寇也有些老了哟,得抓紧机会,好好晒晒太阳睡个好觉才行嘞!”
但……
“砰砰砰砰……”
大树桩底下的树洞里,突然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乱炸巨响。
接着……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不好,本司寇的酒缸……”
司寇无命醉酒惊坐起,遽然转头看着大树桩底下的树洞地窖,顿时惊得满脸大问号,满眼大惊叹。
“坏了!肯定是李酒儿这鬼丫头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不待细想。
司寇无命赶忙跳下迎客松树头,奔向大树桩旁边,心惊胆战,忐忑不安地往底下的树洞地窖试探着看了一眼。
突然……
“李酒儿,还本司寇的大酒缸,还有本司寇亲手酿出来的那么多那么多的绝世佳酿千年好酒呀!
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啊!
李酒儿你个整天尽闯祸惹事鬼丫头,你真是气死本司寇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