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捆住了他的手臂,勒得他在梦里都感觉有些疼。
“陈渊……陈渊……”
“唔……”
“醒醒……”
陈渊缓缓睁开眼,太阳穴突突的疼。
入目是昏暗的寝室,只是是他没见过的装饰。
李智飞躺在玄关的地上,身上被五花大绑。
他低下头,只见自己也被人用绳子反绑在了凳子上,连脚踝都没能幸免。待遇只比躺在地上的李智飞好点。
什么情况?
陈渊皱眉,甩了甩头,眼神半响才有了聚焦。
“陈渊,你没事吧。”
身侧传来许昌平的声音,陈渊偏了偏头,看见许昌平也跟他同款姿势,被绑在了另一张凳子上。
许昌平的眼睛亮亮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种夺人心弦的光彩。
很巧的是,陈渊在这个世界里两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
“唔……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好像晕过去了。”
许昌平叹了口气,道:“你昨天淋了雨,发烧了。”
陈渊闭上了眼,粗糙的绳子磨得他手腕生疼,他深吸了口气,缓了一下,才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是我干的。”一道声音在陈渊身后响起。
陈渊回头,看见粗犷男人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玩弄着一把匕首。
那个叫韦言虚的女生则倚靠在阳台的玻璃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陈渊收回视线,低垂着头,半天没动静。
粗犷男人:“你不说点什么吗?”
陈渊一动未动,他现在头痛得很,没力气说话。但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我饿了,有饭吗。”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陈渊今天简直滴水未进,他虽然食欲很低,但也经不住这么饿。
粗犷男人沉默片刻,还是对韦言虚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到陈渊面前,冷声道:“抬头。”
陈渊很听话的抬起了头,直视着对方。
韦言虚的长相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女类型,留着齐肩的短发,脸颊上还有些属于青春期的痘印。
看着年纪不大。
陈渊甚至疑心她有没有成年。
韦言虚撕开手中的面包包装纸,掰下一节,正要开口,就见陈渊已经自觉的张开了嘴。
……
陈渊囫囵吃完了一个面包,吃到一半还问了一下许昌平需不需要,后者婉拒了陈渊的好心。
吃过东西,陈渊终于回复了一点生命值。他转了转手腕,试图调整一个还算舒服的角度。
粗犷男人见陈渊不闹也不问,道:“你们配合得让我感觉很不对劲。”
陈渊顿时脸色一红,嘤嘤啼哭起来:“呜呜呜,昌平,我好害怕啊,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们啊,他们不是还说要给我当保镖保护我吗,呜呜呜。”
许昌平识道的配合他演:“那人一脸狼顾之相,一看就不是好学生,说保护你肯定是骗人的。别怕,我们消失了这么久老师和同学们肯定会发现,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陈渊哽咽着嗯嗯两声。
一脸狼顾之相的粗犷男人:……
虽然反应对了但更怪了。
“哼,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招。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等明天一过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陈渊:“昌平,他说明天就会放我们走,你信吗?”
许昌平:“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今晚十点老师查寝发现我们不在寝室,我们可就要被开除了。”
陈渊:“是啊,那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两人一来一回的唱着双簧,粗犷男人听陈渊哼哼唧唧的听得心烦,低喝道:“闭嘴。”
陈渊委屈地止住了哼声。
不过他们的话还是提醒了他,男人眉心一蹙,道:“晚上会把你们放回去的。”
只要在十点前把他们送回宿舍绑好,第二天早上趁早再去把他们带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空气重又恢复了寂静。
陈渊能感觉到额前有些发烫,应该是还烧着。
地上李智飞露出的半张脸也有些发红,仔细听甚而能听见他颇为急促的呼吸声。
单单他发烧可以说是身体素质不好,毕竟陈渊也知道自己常年足不出户日夜颠倒的作息养不出什么好身体,但两个人同时发烧,就不可能是什么巧合了。
正想着,钟楼突然响了几声,报了18点的时。
陈渊心下诧异,没想到他昏睡了这么久。
许是钟声吵到熟睡的李智飞,他扭动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哼声。
陈渊余光一闪,只见身后的韦言虚快步走上前,对着李智飞的脖颈就是一掌,后者霎时没了动静。
陈渊:……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睡了这么久了。
许昌平低声道:“放心,我没让他们对你这样。”
陈渊笑了一下:“你看着好像没发烧。”
许昌平知道陈渊在指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是清醒的,却还是任由那两人捆绑囚禁他们,难免让人怀疑。
“我只是个npc啊,可打不过两个手拿利器的歹徒。”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总有玩家认为控制住保护对象就能万事大吉了,真是蠢货。”
许昌平的语气变得很陌生,这种趾高气扬的骂人话从他苍白的薄唇里吐出来,充满了违和感。
但那种微妙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秒,嘴角嘲讽的笑意便急急退去,许昌平的脸又回到了原本疏离平淡的模样。浮光掠影般的变化来去匆匆,陈渊甚而来不及抓住一点端倪。
“呼啦——”
窗外狂风大作,吹得阳台上的衣架噼里啪啦作响,在淋漓的雨声和呼啸声中,仿佛还藏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墙上攀援游动。
空气似乎冷了些。
又僵持了许久,灯管突然刺啦价响两下,光亮瞬间铺满了这方天地。
门缝里也透出了一些暖黄色的走廊灯光,应该是宿舍楼统一开了灯。
有了光亮,在心理上多少削减了些肃杀的氛围。沉默了很久的粗犷男人这时突然有了点闲聊的兴致。
他踢了踢陈渊的凳子,道:“你为什么想死?就因为霸凌?”
陈渊用脚紧紧抵住了地,才没在粗犷男人的力大飞砖下带着椅子往前转。
他好心提醒道:“要死的不是我,是他。”
他真是高估了粗犷男人,没想到他现在连情况都没搞清楚。
陈渊之前经历的两次强制剧情总不会是为了让他获得沉浸式体验才设计的,而是为了给这些玩家看,只要他们死缠烂打在陈渊周围,总能发现许昌平这个角色的重要性。
目前来看,真正的杀机甚至就只有晚上二十二点后不能离开寝室这一条,作为一个恐怖游戏副本,简直友善得过头了。
陈渊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粗犷男人狐疑地看向许昌平,后者礼貌地点了下头,没有反驳。
粗犷男人:“算了,你们谁真谁假的也说不清楚,反正两个都在我手上……”
“簌簌簌——”
阳台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声,粗犷男人话音一断,转而凝重的看着外面。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快速爬过,落下一片一闪而过的阴影。
陈渊踮起脚带着椅子转了个向,方便观察阳台。
“簌——”又是一声枯叶抖动的簌簌声,韦言虚退了两步,离阳台远了点。
树影晃动不已,紧张压抑的气氛蔓延在这间窄小的寝室里。
突然,男人吼道:“左边!”
下一秒,只听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左侧的窗玻璃竟破了一个大洞,洞外黑影层叠,一大团蠕动着的枝叶拼命的往里挤。
粗犷男人迅速起身,手腕一转,一把半米长的大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双手紧握刀柄,朝着玻璃处砍去。“刷”得一声,枝干齐齐断掉,断口处竟是血流不止。
活像是吸饱了人血的妖兽。
断口流出的红色液体喷溅在男人身上,沾到皮肤的地方迅速汽化。
“啊!”男人吃痛,闷哼一声,那液体竟如同硫酸一般有腐蚀性。
这枝干砍不得!
受伤的枝干进攻的势头更为猛烈,眼见玻璃碎口越来越大,粗犷男人对韦言虚道:“带着他们走!”
他抓起一旁的凳子猛地掰散,平滑的板面用做盾牌,凳子腿当作武器击打枝干,将将抵住了进攻。
“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陈渊忙道:“诶诶,劳烦解一下绳子呗!”
粗犷男人将匕首丢给韦言虚,后者捏住陈渊的后颈,两刀划开了绑住他身体和脚腕的绳子,虽然手还被束缚着,但好歹能跑了。
许昌平也主动挪了挪。
“劳驾。”
处理完两人,正要跑,门却突然被叩响。
“咚咚咚——有人在吗?查寝。”
韦言虚挟持着两人的手一顿。
屋漏偏缝连夜雨。
陈渊看着门底透进来的暖光,那里因为人的战立而显现出两只黑色的脚影子。
许昌平:“呀,查寝的要是发现男生女生乱做一团的待在一个寝室,会怎么想呢。”
这种时候来肯定不是善茬,谁都不能确定站在屋外的是不是开门杀的怪物。
韦言虚低声道:“安静!”
屋外的人得不到回应,却也迟迟不走,两条黑影仍旧横亘在他们逃跑的道路上。
“咳!”
男人一个疏漏,被一节突破进来的枝干划破了小臂,血腥味霎时弥漫在空气中。
枝干抓住男人受伤的机会,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男人应顾不暇,数条枝干绕过其后,一部分直奔几人而来,另一些沿着墙壁攀援而上,依附在灯管附近。
韦言虚拿起扫把对着枝干击去,那些枝干却极其敏捷的避开她的攻击,视其为无物,直对着陈渊面门而来。
陈渊急忙闪身避开,枝干错过他,顺势爬向倒在地上的李智飞。韦言虚迅速反应过来,击中了一部分枝干。
可尽管受了伤,那些枝干仍旧勤勤恳恳地攻击陈渊与李智飞。
陈渊沉目看着疯狂涌动的木枝。
灯管上爬了不少枝干,像是雨天聚集在路灯下的飞蛾,不管不顾地奔向光芒。
脑中电光一闪,陈渊急道:“快关灯!”
韦言虚闻言,抬头也看见了天花板上爬动的枝干。
陈渊:“宿舍刚一亮那些东西就立马出现,它们趋光!”
灯的开关在门的旁边,他们与其中间隔着一个昏睡的李智飞,韦言虚秀眉一挑,飞快用扫把重击向开关。
众人眼前瞬间一片昏黑,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粗犷男人做了准备,在关灯的那刻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移到离三人一步的位置,防止摸黑被枝干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