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刚收拾出来的杂物间,周围凌乱地堆放着许多没用的物品,而这个嵌入墙壁内的铁笼也是刚安装上的,边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打扫的墙体的碎屑。
吸血鬼嫌弃地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目光游走至腰间时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今晚阿勒尼斯给他准备的睡衣并不是平常稍微动一下就容易散开的那种睡袍,而是更方便行动的一套睡衣。
只不过当时神志不清,满脑子都是对方跟自己分开这一件事情,此刻恢复后,对方许多反常的小细节就变得清晰起来。
他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更加生气了。因为这恰恰证明了阿勒尼斯是真的在拿他钓鱼,他不会以为一个傻子真的能接收到他这些相当拐弯抹角的提示吧?
【没错!他肯定是故意的!】一直跟随着宿主的心理活动附和的系统笃定地开口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可你偏偏要说他是好人,你看吧,现在就被卖了。】
祝槐捏了捏眉心,实在不想再被人提醒他先前说过什么话:“能不提这件事情了吗?”
房间的门果不其然也被从外面反锁起来,里面甚至没有能够撬锁的地方,身边也没有工具,破坏一扇几十公斤重的铁门对于吸血鬼来说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正观察房间内还有没有别的出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而后便是刺耳的警报声。
“快!赶紧离开,这里已经被发现了。”
“不行,正门走不了,已经被围起来了。”又是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我觉得还是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吧。”
说着,他们竟渐渐停了下来,与祝槐仅一门之隔,里面的吸血鬼立刻侧身紧贴着门的边框站立着。
“吱呀——”生锈的铁门随着门外的人的动作发出刺耳声音,祝槐的身影被门挡住,一时之间并没有被发现,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狭小的空间里在短时间内挤进来了六七个人,还没等这些人松口气,就有人发现了房间内空空如也的铁笼以及被暴|力破坏、摔落在地上的锁。
“等等!”那人立刻在房间里四处张望起来,“这里面的人……”
在即将被发现的前一秒,吸血鬼先下手为强,一记手刀劈在了那人的后脖颈上,其余同伴反应也还算迅速,很快就行动起来,想要抓住他,但祝槐的动作太快,几秒的时间就已经跑到门外将门关上,手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钥匙。
顷刻间,形势逆转。
里面的人开始急躁地敲门:“操!该死,放我们出去。”
吸血鬼晃悠着手上的钥匙,悠哉地迈着步子朝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他们好傻啊,这么多房间,怎么偏偏挑那个房间进去,只要丢了钥匙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这不是画地为牢吗?】
“因为我在里面。”吸血鬼在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钥匙扔了进去,“他们可能是觉得反正也逃不出去了,还不如拼一把,又觉得我是特殊的,而且还很好掌控,就想那我威胁阿勒尼斯,换取一条生路。”
“不过确实挺傻的,因为我也没那么重要,构不成威胁——”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吸血鬼停下脚步,视线从前方地面上突然出现的一双相当眼熟的黑色军靴不断上移,最后与来者对视上,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笑意的笑容,“是吧?阿勒尼斯。”
叫名字时,吸血鬼刻意将每个字的音调拉长,听上去很像撒娇,但真正听过对方撒娇的触手怪知道,小家伙这次是真生气了。
“受伤了吗?什么时候恢复的?”两个状态下的吸血鬼的情态截然不同,阿勒尼斯一眼就看出来之前那个黏人的吸血鬼已经消失,有些遗憾,但更多的还是重新见到实力相当的对手的兴奋。
吸血鬼不想理他,因为只要一见到他就会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虽然归根到底他也知道这是他的身体问题在做怪,跟对方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这个触手怪趁人之危占他便宜也是真的,他甚至还打过自己屁股,想到这件事情,吸血鬼就更生气了。
当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另一个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跟对方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长,他的身体在见到对方的第一刻就在不断叫嚣着,要贴近一点,再近一点。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吸血鬼对阿勒尼斯更加抗拒。
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祝槐正准备绕过对方直接离开,却被拽住手腕,吸血鬼没能挣脱,下一秒就被径直拽进触手怪的怀里,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就连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都相当清晰。
“外面已经天亮了,先回我那儿?”
吸血鬼往后一个肘击,甩开对方,直到和对方隔了一段距离后,祝槐才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不过他这次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毕竟他还有两个需要负责的人在对方的宫殿里,这也是最方便的一种选择:“那就麻烦了。”
跟着阿勒尼斯走出来后,他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就在默努顿城城内,是一处已经废弃许久的居民楼,这个地方甚至在祝槐最先开始的那段时间还路过了几次,但当时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外面的天确实有些蒙蒙亮,但太阳还未出现,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清新。阿勒尼斯跟其他人交代完后,回到他身边,从身后帮他披上先前就准备好的斗篷,又帮他将帽子带上。
前段时间被伺候惯了的吸血鬼的等对方都帮他在胸前打好蝴蝶结后才反应过来,向后退开,抬起头就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眸。
祝槐觉得尴尬,连忙岔开话题:“人都抓到了?”
“都是些弃子,真正的幕后主使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触手怪的手相当自然地搭上他的后腰,带着些力往前推了一下,“上车。”
没有出现过?祝槐皱了皱眉,对方的做法很是矛盾,行动相当莽撞,却又出人意料的谨慎,让人觉得很好对付,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摸清。
他本来在听到那些人的对话后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但现在细想来又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他上车坐好后又再次追问道:“你的宫殿里有丢东西吗?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人,你应该还安排了其他人吧?我怀疑他们安排了两批人,而我只是个障眼法,甚至连过来抓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他们的上级其实是别有目的。”
祝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疑惑地抬眼朝对方看去,在看懂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中的某种情绪后,立刻炸了毛,语气不善:“阿勒尼斯,你在想什么?”
被发现后,阿勒尼斯的视线从对方红得滴血的耳朵上收回,这才稍微收敛一些:“没什么,只是你现在离我这么远说话,还有点不习惯,你之前都是——”
“阿勒尼斯!”
被叫到的人轻笑一声,见好就收,话头一转回答了祝槐先前的问题:“宫殿那边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我那儿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被人惦记,除了我那些漂亮的珍藏品……唔,唯一被带走的一个,现在也已经找回来了。”
经历了一次欺骗,祝槐已经不太相信对方口中的话只是选择性地听着,而后又问起被耽搁许久的另一件事:“所以对于沙奎镇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从阿勒尼斯眼底飞快闪过,但还是被祝槐敏锐地察觉到。
正当他在想是追问让对方感到不耐烦,还是追问的事情让对方感到不耐烦时,阿勒尼斯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放长线钓大鱼,他们的野心远不止于此,过早的打草惊蛇不是好事。”
看出来对方不想谈论这些事情,祝槐也没再多询问。
等到达宫殿后,阿勒尼斯很快又被人叫走,祝槐则让仆从帮忙将住在偏殿的两人喊过来。
主卧里面的摆设还是跟他离开前一个样,并没有看出又被外人翻过的痕迹,祝槐又将整个主殿都走了一遭,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倒是正好撞见了商讨完事情,从会议厅里出来的一众人。
大多数都是祝槐之前不正常时见过但不认识的人,唯一一个认识的就是跟在阿勒尼斯身边的弗格斯。
“过来。”阿勒尼斯朝他招了招手。
祝槐假装着先前懵懂的样子,乖顺地走到阿勒尼斯一旁站立,其余人一步三回头,眼里的八卦和探究呼之欲出,吸血鬼倒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个身份反而能帮他解决掉一些小麻烦。
但旁边的人显然不这么想,斜睨着看了那些人一眼:“这么爱看要不今晚来我房间看?”
察觉到首领的情绪不佳,几人也不敢再回头,加快步伐赶忙离开。
很快,宫殿里只剩下他,阿勒尼斯和弗格斯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