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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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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书房案上,一封从邕州传来的密信摊开在烛火下。

顾晏立在一副人像前,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白玉葫芦,指尖掐进掌心浑然不觉。

他痴痴望着那画像上的女子,那双杏眸含笑眄来时,依稀能听到那殷红檀唇溢出的一声“先生”。

“不可能......”

烛火闪烁,画像上的人仿佛从火光中走来,衣带飘飘,栩栩如生。

顾晏忽地伸手,抚摸上那双眼眸,“你不会死的。”

“公子。”

童叁进屋,手捧的托盘上放着一件叠好的紫袍,“陛下加授您同平章事衔,特赐紫袍玉冠,按照惯例,明日需入宫谢恩。侍中遣人来问,明日是否一同入宫。”

他说完,久久没有回应。

不禁抬眸望了眼那画,心中叹息一声,绕过书案。

却见眼前素来淡漠的公子眼底猩红一片,薄唇却血色尽失,手中更是往下淌着血。

“公子!”

童叁一惊,忙掰开他垂在身侧的手,却见里边不是利器,只是一块小巧的白玉坠。

“备马。”

这声音沙哑淡漠,童叁一愣,“离卯时尚有两个时辰,公子睡会?”

“命人沿途备马,我即刻赴邕州。”

顾晏淡漠说着,手中摩挲那枚带血的白玉葫芦,“明日你去东台递病牍,若有人问起,只称风寒侵体,沉疴难起。”

“明日不入宫谢恩?”童叁担忧,“公子此时出京,岂非欺君?”

顾晏蓦地抬眼,扫过去的目光冷寒至极。

童叁一顿,还是咬着牙道:“崔姑娘葬身火海,秦珂做事向来仔细,不会弄错。公子即便要去寻,等明日谢恩后再去,也不耽搁啊!”

陈仲实也在这时踏进屋子,瞥一眼便知。

“小叁儿,你拦得住么?”

他语气随意,“快备马罢,邕州千里之遥,不去一趟,你家公子死不瞑目。”

“陈先生!”童叁怒目,“莫要胡言!”

陈仲实只垂眸道:“是非真假,全凭天意。”

那日庭中同崔黛归的一番交谈,他便知会有这一日。

眼下满城风言,未必没有只言片语传入邕州。

若崔黛归认定崔溢死于顾晏之手,假死脱身也确有可能。

只是,身在局中者关心则乱,难免一叶障目。

他抬眸看向顾晏,“那颗假死药未带走,若她当真殒命,你又该如何?”

“......”

顾晏手中倏地用力,掌心的血又淌下,“黄泉碧落,她在哪,我便在哪。”

“——!!”

陈仲实几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不由怒道:“那你辛苦筹谋多年,眼见就要收网,都不要了?!”

“我陈某人追随你,不是为着这样一句话!”

“......”

顾晏垂眸,语气森寒,“局已成势,木已成舟,由不得人。血债血偿,天理昭昭,时辰到了,自有你的位置。”

五日后,邕州至上京的一处驿馆中。

崔黛归乔作男装打扮,随在陆徽之身后进屋。

十日来快马加鞭,若非凭着陆徽之官身能换动驿站马匹,只怕便要跑死几匹马了。

崔黛归皮肤晒黑了些,人瘦了些,一双杏眸却愈发幽深。

此时安静坐在桌边望着茶盏时,让人瞧不出在想什么。

“先歇一晚,明日再启程可好?”对面,陆徽之瞧见她满面风霜,面露不忍。

“不用。”

崔黛归淡声,“我要赶回去见父亲,你若有事,不必着急赶路。”

“蛮蛮!”陆徽之蹙眉,“如此下去,积劳成疾,回京又能做什么!”

“......”

想起前世父亲死于狱中后李慎送来的金缕衣,崔黛归勾了勾唇,却笑不出来。

“我知你为我好,可此事于我已成执念,”

她起身,“你不是还要去寻知府一趟么?我去看看马。”

踏出房门时,她抿了抿唇,回头笑道:“总归你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陆徽之望着那强撑起的笑脸,心中有如针扎。

几时起,她对他也要这样拒人千里了......

楼下,马厩中一排的马正吃着草,崔黛归喂了两把草料又端了干净的水来。

转身离开时,余光瞧见前方入口处一人骑马疾驰而来。

那人面上覆了一层银丝面具,花纹繁复,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隔得太远,崔黛归只瞧了一眼,便转身踏入大堂。

堂内只有三四个过路的官员在吃酒,闲聊的便是近来的和亲公主被杀一案。

“须知义成公主出身安陆侯府,此番和亲本是为国为民之义举,却死于别院大火,自古红颜多薄命呐!”

“兄长此言差矣!听闻公主是被人杀害,一刀捅进肚子,死后贼人才放火毁尸灭迹。”

“在下亦有耳闻,听说那贼人正是蛮夷派出?”

“哪是那群畜生!我却听说,正是成王殿下不忍山河倾颓,蛮夷得势,又难左右当今和亲之举,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鸟公主!”

最后一人做武夫打扮,瞧腰间挂牌,应当是军中的都尉。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拉住他小声道:“朝中大事,我等安能妄议?不要命了!”

“什么大事不大事!某只知成王忠肝义胆,杀了公主便同蛮夷和不了亲,某此来便是要往安西军去,投成王、杀蛮夷!”

“听闻成王招揽天下有识之士,当真募成了安西军?”

“岂能有假!安西军半数皆来自前番元氏旧部,那元邦勉倒台之前,军中心怀抱负者早暗投了成王,如某这般,已算晚的!”

“......”

瞧见崔黛归进来,几人顿时息了声。

崔黛归听在耳中,心中一阵刺痛。

这些日子她听的传言越多,心中那个猜想,便愈发清晰——

顾晏和亲之举,并非救她父亲。

只是利用她挑起争端,令成王不得不起兵造反。

留言愈烈,成王便愈急。

等到箭在弦上刻不容缓时,便是他顾晏屠戮李氏皇族之日。

只是,这一世,她竟傻傻相信了他。

以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得见。

崔黛归缓了缓心绪,等到面上再无波澜时,抬脚踏入。

她目不斜视,缓步侧过那几人,上了台阶。

大堂之中随着她的踏入一寂,又因着她进了楼上厢房而放松下来。

“庞都尉,咱们四人一同走过了三个驿馆,也算是朋友一场,成王麾下安西军当真已成规模?”

文士模样的人年近不惑,一身落拓青衫,并无随从,肩上更是只负一个粗布包裹,想是仕途不顺。

他凑过去,低声问:“成王英姿,我与同乡神往已久,只是苦无门路,若都尉不弃,便携了我们一同去可好?”

身旁的同乡一身短打武人装扮,瞧着比他还不如。

闻言一喜,连声道:“可惜那义成公主已死,不然我必提了公主人头拜见殿下!”

话音刚落。

“咻——!”

一剑自门外凌冽飞来,擦着他的发丝钉入堂内木柱。

“——!!”

四人同时一滞,那武人更是惧得面色煞白。

整个大堂内,一时只闻门槛处缓缓踏入的脚步声。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玉冠,脸覆银丝面具,手中佩剑早已出鞘。

“提了谁的人头?”

低沉冷声伴着屋外暗色涌来,浓浓嗜血之意蔓延在这边远驿馆中,叫人不寒而栗。

“我、我...我没说什么!公主早已死了!”

只那一剑,武人就瞧出他不好惹,涨红了脸支吾道:“不过闲谈几句!”

黑衣人缓步走过,停在桌边,并不侧头去看那几人。

依旧是那淡漠冷声,“...谁死了?”

“义成——”

“我这兄弟是个粗人,阁下莫同他计较,冒犯之处,自罚三杯谢罪!”

文士起身,拉住身旁同乡,低声耳语,“没瞧进他腰间金鱼袋么,此人非富即贵,不是我等惹得起的!”

武士面上一白,不情不愿提了酒盏,当着几人的面一一饮尽。

“请阁下原宥!”

“我说了原宥么?”

散漫轻声夹着冰霜冷意传来,几人只觉眼前有什么闪过。

下一刻。

“啊——”

锥心之痛传来,武士顺了痛楚往下看,却见自己手掌被一根竹箸穿透,钉在桌上,鲜血四溅。

再抬头时,那黑衣人已踏步上了楼。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竟瞧不出他如何出的手!

几人面上俱惊,却滞涩着脸呐呐不敢言。

楼上。

崔黛归泡在浴桶中,楼下那一声惨叫听在耳中,微微皱眉。

方才那道冷漠的声音,有些熟悉。

正凝神想着,马厩处偶然瞥到的一眼蓦地划过眼前。

“哗啦——”

几乎是心念一起,她猛然站了起来。

溅出的水花洒在浴桶外,地板上湿了一圈。

她光着脚踩上,水光流连于玉色肌肤上,在烛火下愈显莹润光泽。

只是那脚,小巧玲珑,却唯独在最末处缺了小指。

崔黛归快速穿好衣服,心中默算了算,陆徽之从知府处赶回来最快也还有一个时辰。

那便只在这一个时辰!

她屏住呼吸,心跳却如擂鼓愈烈。

耳朵贴在墙上,听到那踏阶上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往这边来。

她目光一冷,就要冲出去时,又猛地止住。

门外回廊上那人,堪堪停在了旁边的厢房。

只听“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推开又合上。

崔黛归手中紧了紧,告诫自己等一等。

等到夜半熟睡之时再动手。

她回了床边坐下。

这几日以来,她扮作小厮,为不引人怀疑,都是同陆徽之宿在一间房内。

但多半时候,陆徽之都将床让出来。

这一路上,她已承蒙太多照顾。

她不想再给陆徽之添麻烦了。

便在陆徽之不在时,杀了那人!

正想着,却听旁边房内只是轻微声响后,便有提剑推开门的声音。

崔黛归心中一紧——

那人不打算在此过夜!

霎那间,她猛地奔至旁边厢房,在那人开门踏出时,手中匕首刺去。

只听叮一声,那人手中剑鞘横档。

刹那之间,崔黛归手腕被人用力折住,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可她分明瞧见那人手腕轻抬,成折腕之势,却又猛然握停。

下一刻,她的手被那人往怀中一拉,扑进一个温热怀抱。

脚下一个趔趄,只觉疾风拂过,腰间骤然一紧,整个人便被带进了屋。

“砰。”

门扉被合上时,崔黛归被一只修长手掌捂住了口,压在门上。

“蛮蛮......”耳边轻声如呓语,那人声似颤抖,隐抑悲痛入骨的浓浓欲色,“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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