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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昆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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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是接近呢?

两者之间就像存在着一条细线,司珈晔因为好奇驱动步伐接近那道怪声,而在她的想象里,门外发出声音的东西可能也觉察到了自己,双方的想法相似,都在以满足自己胃口为前提,接近对方。

“吧唧吧唧”的声响还在继续,抵达房门前,司珈晔在原地站立片刻,仔细辨认具体的声音。

那是生物咀嚼时发出的动静,在牙齿的磋磨下,零碎的食物在口腔里翻腾,唾液腺分泌的黏液就就像是从天而落的梅雨,软化、粘连,萃聚食物内部的精华,齿舌的运作使味觉神经餍足,最后,喉头滚动,残渣滑入食管下方的乐园。

就像是现在听到的声音这样,咀嚼、吞咽、还有饱食后的轻哼,过程完整,没有遗漏。

咀嚼声还在继续,甚至不经意地加快速度,增加频率,细听下来,吞咽的动作愈发滞涩。

看来那东西开始慌乱了。

司珈晔急不可耐地成为主动方,搭上门把的手掌震出兴奋时独有的颤抖。

门在她的如履薄冰下撑开一条细缝,吞食声在她的动作下也更加急切且清晰,这让司珈晔有些暗爽,那东西因为她毛毛雨般的小动作乱了阵脚,直接说明威胁性不高很好对付,甚至很好操控。

她透过门缝谨慎地往外探看,生怕对面的胆小鬼受到惊吓闻风而逃。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吃她留下来的残羹剩饭呢?答案在司珈晔视线下移的时刻揭晓。

入目是一片残缺的白色,又破又白,那东西不似正常生物,有种超脱世俗的白,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山海经,莫非眼前这具生物是山海经某页里哪只奇珍异兽的远房亲戚?

这种奇异的外形彻底点燃了司珈晔的兴趣,房门被轻快地甩向身后,她把头伸出门外,半边身体倚靠在门框边,用头颅依旧齐平、只有眼神垂落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直视那东西。

在对方看来,竟有种傲睨万物的姿态。

那东西依稀看出来是个人类,外露的皮肤几近惨白,跟刚粉刷完的墙壁没有太大区别。身上穿的衣服就像刚出土的文物,白色的圆领长袍表面沾有不同形状的脏污,腰间的绑带和手腕上的护腕皆为陈旧的黑色,脚下棕黑布靴的边缘沾有黄泥和少许青草。

最让司珈晔感到惊奇的是这家伙的长相。

灰白色的头发长到肩胛骨,头发由下到上逐层短一截,每一层截断处的发丝凌乱毛糙分叉,只看整体不究细节的话,就像是少儿图册里一颗层次分明、边缘规律齐整的圣诞树。深挖两者之间的差别,除去最明显的颜色区别,就只有精细度上耐人寻味。标准的圣诞树,枝和叶经过专业工具的测量和修剪,而面前这位顶多算是被狗啃过的,而且那只狗托尼的技术也不算太差,好歹啃出层次感了。

为了看清这家伙的眼睛,司珈晔以电量不足为借口挂断了姜莎的电话,而后眼神不带任何偏移,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迟缓地蹲下,缩短体型也是在缩近距离便于观察,这副模样就好比盗墓贼撬棺材开到了游戏里至尊级别的卡牌。

受动物毛发过敏的影响,司珈晔从小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长满绒毛的可爱小动物,就这样望梅止渴了十几载,终于在十一岁那年她的喜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学的自然探索课里,蟑螂、甲虫、蜘蛛、乌龟、蚂蚱、水蛭、蜗牛,从来没有在毛茸茸动物身上得到的温暖治愈感让她在这些无毛发生物的身上成功找寻。久而久之,她的审美喜好悄然改变,越是奇形怪状丑的出奇的东西她越要停下来多看两眼。

眼前这家伙的眼睛让司珈晔忍不住想挖出来珍藏。

额前的散碎头发半遮半掩着,素白色的眉毛和睫毛略有湿润,眼睛里完全没有虹膜,眼白灰沉得似是蒙上一层雾气,并且占据了眼球的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正中央那块小而黑的瞳孔,在司珈晔的贴近下,那块瞳孔迅速皱缩成针眼大小的黑点。

乍一看,还真像丧尸。

惊异没有止步于此,这家伙的一口牙也能短暂观赏。

司珈晔注意到,凡事张口之后能够轻易看见的牙齿,无一例外全都是尖锐的鲨鱼齿,再仔细往里观察,好像除了后槽牙之外的牙齿都是如此。

这只稀奇生物正蹲在那盒菌菇自热锅的面前,佝偻着脊背,前胸几乎与大腿贴合,脖子和肩膀因畏惧而紧张的缩拢在一起,脑袋也低垂得将要贴在胸口,不过此物体态胆怯,行为倒是挺自适的。

那两只枯瘦的手掌交替着伸入菌菇自热锅的汤水之中捞取食物塞进口中,在吞咽完毕之前,这家伙的两只手弯曲成爪护在嘴边,汤汁流经两只形似枯骨的白爪掉在白里带脏的袍服上,油花滴落成点向周围扩散,司珈晔见此轻皱眉头。

见司珈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这东西警惕起来,吃得又急又快,脑袋也埋得更深,身体几乎折叠,向上瞟视的眸子里含藏着十成十的惊惧和谨慎。

见对方拱肩缩背看不出大致的身形,五官倒是挺端正的,但是过于煞白的肤色和奇特的眼睛还有牙齿让司珈晔难以移开眼去揣测它的性别。

“喂,你是女的还是男的?”她很干脆地直接问。

考虑到对方可能怕自己,所以司珈晔提问的音量并不大。

它没有回答,垂着眸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掩住嘴的两只手也捂得更紧。

“你是雌性还是雄性?”司珈晔怕它听不明白,便用上专业名词。

它还是没反应,甚至因为太紧张导致身体轻微发抖。

这下难办了,司珈晔把它从头到脚地扫视一遍,看它穿的是古装,可能听不懂现代人的话,于是转变策略心有迟疑地问: “阁下是宫女还是太监?”

…………

等来的只有一长串沉默,难道是在怕她吗?还是说另有原因。

只有一个办法了。

在实施这个方法前,她从行李箱里拿出姜莎上次放在这里的卸妆油,挤出瓶盖大小的分量聚在掌心里。

随后,她拆了双一次性竹筷,像哄孩子似的展露亲切无比的表情慢慢靠近递给它。

感受到司珈晔并无恶意,它颤巍巍地接过竹筷,用并不标准的手势尝试把筷子夹在手指里,几次下来,筷子掉落在地的次数越发频繁,那双捡起竹筷的手哆嗦的幅度也更大。

司珈晔趁机再近一步,手掌搭上它的肩以示安抚。在手掌下的身体逐渐镇定后,她用食指挑开它垂在肩上的白发,整只手探入那片脆弱的领地。

掌心下包裹颈部的皮肤并非死物那样毫无温度的冰凉,这种凉像是在初春的清晨里沾染了一身浓雾般湿冷。

那条轻易被控制的颈项在她的手掌下轻颤,手掌上下探摸,喉间的喉结僵滞着进退两难。司珈晔的拇指和食指渐渐使上力道,动作从轻抚到恰到好处的钳制,而后剩下的三根手指一并探向斜下方的颈侧,脉搏在她的挟持下惊跳,鼓动着皮肉似乎是在求饶。

在这番初次接触下,司珈晔收回那只压在他脖颈上的手,答案通过试探已经明了。

面前的家伙是人,是个脉搏还在强劲跳动的男性,光看这头白发和这副单薄羸瘦且佝偻的身形,大概率猜不出他的五官整合起来看只有十几岁,体态和气色却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年人。

接下来该印证下一个猜想了。

那抹瘫在手心里的卸妆油,司珈晔用拇指和食指分别捻起一点,而后假借擦脸,用指腹上的卸妆油揩拭他的面颊。

卸妆油需要揉搓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果,他的另外半张脸在漫不经心地摩挲下染上薄红,司珈晔全然无视,只专心观察自己指腹和他的皮肤之间是否在卸妆油的作用下出现浆糊质地的物质。

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刚注意到这个人时,司珈晔就怀疑他是不是陈誓霖的蛇虫鼠蚁一伙花重金找来吓自己恶心自己的群众演员兼情报员。有前车之鉴,陈誓霖他们就曾化妆成鬼的模样跑到昆南楼捣乱,她现在会有疑心也是有根有据,所以才动用卸妆油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成立。

直至卸妆油在他的脸上几乎成膜,那片脸颊也只是微红。

见状,司珈晔深知自己这次搞错了,于是面带歉意地拍拍他的肩,嘴里含着温度计含糊地说着:“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你继续吃吧。”

预感到司珈晔确实没有敌意,他蹲在地上继续把自热火锅里的食材往嘴里塞,盒子里很快只剩下汤底。

据她观察,这份放了一晚上的自热锅应该没有大碍,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说明蛇虫鼠蚁并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夹起一块土豆片轻嗅,也没有变质。

他吃的很急,一不小心引起咳呛,剧烈颤动的身体无意间撞倒旁边的矿泉水瓶。

顷刻间,水汩汩流出瓶口浸湿地面,瓶子里的水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少。见此情形,他仓皇地跪在地上,发出类似于“呜呜呃呃”地短促焦急声,捧起双手去接从瓶口流洒而出的水源,一捧一捧地将掌心里汇聚的水送入口中,可是,水流的速度不等人,眼看水即将耗尽,他焦灼万分,继而跪伏在地,斜侧着脑袋贴在地面上,亲自用嘴对准瓶口加以挽救。

司珈晔看不下去了,手随意一伸,将那瓶水扶正摆好。

同时,她发现,面前这个人好像不会说话,即使再怎么慌急,也只是发出音调单一的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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