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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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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余转身一看,却远远望见林讷行不知怎么竟晕倒在轩外。

他忙飞身掠过去把人半揽住,触手才发现林讷行浑身滚烫,甚至能透过法衣给吴一余的皮肤一股灼烧痛感。

吴一余正有些无措,准备立刻带人去隔壁的仙医谷,陆玉韬却倏然出现把林讷行接过,见状顿知是道侣契失衡导致的灵力反噬。

吴一余急声道:“林师妹怎么突然就灵力暴走了?得赶紧送去救治——”

话还没说完,就听陆玉韬镇定道:“阿行无事。”

他袖中一道赤金符箓轻盈滑出覆在她心口,将肆虐的炽盛心火强行抽离吞没,符纸转瞬化为黑烬。

另有一道清心符接续而上,符文金光一闪,随即散作星芒入窍,涤清识海杂念,唯余道识自行运转,恢复紊乱的灵力循环。林讷行周身潮红随即褪去,呼吸渐稳。

一个月后,凌霄宗剑峰,栖月轩。

林讷行从修炼中猛然惊醒,她下意识按住胸前,却发现有陆玉韬的传音纸犬藏在剑峰阵法之外。

青藤自掌中窜出,灵巧地将纸犬卷入栖月轩,她将显音符贴到纸犬上,陆玉韬的传音随之显形为文字浮现于识海之中:“他已于北海玄冥岛上寻到,郎泰正将其送往昆仑祭坛。阿行先去东方寻人,届时于青龙岭相会不迟。”

距离契约反噬至今,她的心口刻印之处依然不时会如雷击枯木般烧灼刺痛。

这段时间里,她一方面抓紧调息修炼,又常去万法阁翻阅经典,既为精进符道也为参悟道法;另一方面,则收拾整理她和沈谦语将会用到的丹药、符材等物,以免在为沈谦语疗伤续脉的期间面临窘境。

灵膳小组内又有了新人,然而林讷行和陆玉韬却没再去过一次。

她偶尔会去灵植苑找吴一余,听一些关于沈谦语的趣事,但不过是聊以慰藉,反倒更叫她思念成疾。

好在蒲蒲灵性通人,吴一余也有意引导,在灵圃培育新种的时候常会让林讷行和蒲蒲一起帮忙照料灵植。

蒲蒲如今已经能够稳稳咬着木瓢为小苗浇水,但林讷行在的时候,它则总会泪眼汪汪地看向她,鼻头湿润,仿佛有无尽的委屈想要向人倾诉一般。

林讷行这时便会朝这只圆滚滚的可爱小兽走去,蹲下身来轻轻拍拍蒲蒲的头,又温柔地摸摸灵兽的背。灵兽也放下木瓢,亲昵地蹭蹭林讷行的小腿。

一人一兽的场景正温馨时,就听见林讷行对灵兽说:“继续干活儿吧。这是蒲蒲的任务,不是吗?”

毛茸茸的小兽呜咽出声,头顶绒毛如蒲公英般“噗”地散开,还是听话地垂头咬起木瓢,一副惨兮兮、被人辜负的模样,蔫头耷脑地浇水去了。

如此几次相伴劳作,林讷行倒是从蒲蒲与吴一余的温情日常之中得到了些许安慰,同时也从吴一余身上细细体悟到何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学到了不少对于木系术法的精妙控制。

既已得到沈谦语的信息,林讷行没再耽搁,立即便去灵心舍找白灵取回之前定做的双息手链。

这一手链正是以林讷行从丹阳秘境中采集的火精为主材炼制成红绳,而用她曾经从地精手上“抢”走的黑色精石打磨成珠。其上串有一张袖珍的空置符牌,可以让林讷行自行放置符材、绘制符文。

其实黑色精石本是无用之材,但却有无用之用——其性至阴却暗藏灵枢,可作灵力流转的中介;其形粗粝却善纳火气,能化暴烈为绵长。

白灵另外用了玄阴铁砂,将其制成灵器中调控灵力的缓冲部分,以在林讷行心火过盛之时制火势而护心脉。

火精之用则在于其上雕刻的聚火阵法,在需要时可以助林讷行施用雷火术法或者绘制雷火符,在平时则能够温养林讷行的灵根,避免其在过寒环境下受寒滞涩。

白灵突然拥抱住她:“阿行,早点回来。”

林讷行眼中水光微闪,却只是轻拍对方后背回道:“我会和阿语一起回来的。”

晨光未明时,林讷行将栖月轩上锁,转身离宗。指尖灵力点燃的传送符文照亮她眸中的沉静决意,目标:东方青龙岭。

三月上巳,西方昆仑。

郎泰驭使着漆印有玄鸟图腾的扶桑木造飞车,在圣山之底稳稳停下。他转身入内,将通过占卜寻回的沈谦语从玄冰养魂玉床上捞起、背负于身后,然后庄重走下飞车。

此时他身穿古巫祭祀服饰,袖间五色绳自然垂落,绳端悬挂的纯色玉铃铛却并无一丝神灵之气蕴在其中。

沈谦语的服饰亦是被郎泰整身卸下,在沐浴灵泉涤尽尘秽之后,换上了月白色的数层鲛绡祭服。祭服以冰魄蚕丝织就,其上绣满了祝祷巫文,郎泰族人夜以继日地耗费将近一个月才赶制完工。

两人墨发则皆由昆仑千年桑枝挽起,而不用金玉之物。

郎泰背负着沈谦语,这问天请罪之路,需要一步一步赤足登上,以求天地与神祇垂怜。

他们,此刻是触犯神律的赎罪者。

一名须发皆白的大祝老者于最前方振铃开道,九名运着夔皮太鼓的巫男踏罡步斗,敬告天地神祇,巫族甘承天责,祈神宽宥。九名手执五彩凤羽旌旗的巫女紧随其后,吟唱古巫颂歌。

随后才是位于队伍中间的郎泰和沈谦语,九步一叩地,拾级而上。

两侧十二名巫童手执琼花与雪莲,跳祈神鸾舞敬邀神顾。另有侍祭者,在郎泰每次登阶叩地后,皆会以青梧枝将玉瓶中所集甘露轻撒三滴于二人身上。

而在主祭队列之后,亦有数名身着素服、仅于襟口及袖缘以五色金线翎羽装饰的族人,低诵安魂谒语,三步一叩。

整个队伍,绵延约有百丈。

待众人一路虔敬登顶,有序围成祭祀大阵之时,天光便如神剑般倏然穿透积压千年的厚重云层,煌煌降至。

这是自镇塔立下以来,继巫族每百年一次奔赴昆仑的祈神仪式屡遭天阻、均以半途失败告终后,由郎泰一脉首度顺利得登圣山之巅。

不少族人都眼含热泪,但无一人敢出声喧哗、扰乱祭祀,均皆神情肃穆,手持玉琮专注于自身所负祭典仪程。

残损的祭坛不复往昔圣光璀璨,但也在今日祭祀之前洒扫清洁,以五色灵壤重塑祭台,并布好星斗阵纹。

大祝老者手执燧木于青铜祭鼎燃起帝休木香,以古巫语长啸三声,足下先踏周天二十八星宿方位,一宿一振铃,以兆四象;再踏九宫衍星步,振铃五声,以兆土德。待铜鼎铭文逐一亮起,才正式开启奉神仪轨。

两月前,郎泰突然从白灵手中收到陆玉韬的神秘传音符。

郎泰本还觉得有趣,符箓峰的陆玉韬是个颇有灵性的人,他虽也用过陆玉韬的符箓,但与本尊却从无来往。这一下突兀传音,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在郎泰听到传音的第一个字后,他就立马将其切断,迅速打开了居所的幻境结界。

——“巫。”

郎泰虽是巫族之后,但本身其实并不对巫族复兴抱有希望,因此才会在年少之时便来到凌霄宗修习仙道。但他的巫族教育从自己能爬动的时候就开始,倒也不至于因为修仙便荒废与遗忘。

甚至,因为族中下一任担负大祝的职责将会落在他的身上,即便修仙数十年,他将来也要回归巫族执掌祭祀相关事宜。

至于为什么选择凌霄宗而非西海会——他满月之时抓阄抓到的蓍草,曾被大祝占卜到了一丝迷蒙的天机。

陆玉韬的传音中所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巫族再续天缘的时机已至,此次带上沈谦语,便可重登昆仑台。

郎泰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沉思半日后,还是出宗往族地而去,亲自告诉族中长老,让族长对此事进行定夺。

他并未怀疑动机不明的陆玉韬。因为蓍草占象显示,沈谦语的确身负异常天机,偏他又曾得到补天石这样的神物,实在叫人不敢轻忽。何况,若是陆玉韬有意设局,自有巫占可以溯源辨伪。

族长与几名族老彻夜占卜,又叫来全族共同于议定后血誓,最终决定倾全族之力筹备祭祀,提前赶赴昆仑。

此次祭祀并无神降异象发生,但众人经年漂泊无依的巫道信念已于虔敬祝祷中重归稳固。

巫众肃穆循蹈着祭仪,共唱引灵歌,跳谒神舞,谨献玉琮,飨以太牢。

敬祁之礼完毕,沈谦语凝霜的睫毛颤了颤。

祭祀结束,从随祭者起依序退场,大祝于最后振铃三声,敛衽下山。

依然由郎泰背着沈谦语下山,但行至山腰之时,他敏锐感知到沈谦语身上原本因天罚封堵着的灵力已经开始如丝线般缓缓运转。

只是郎泰这时尚且不能细想,圣山之上,不可妄生杂念。

待下山登车,郎泰等人回到桑溟祖庭,他才将沈谦语安置于巫医静室。

祖地并非郎泰这一脉族人世代居住之所,而是亡者落叶归根之处。

由于天路再通,族长与族老等人正在祖殿商议是否要将族居之地搬迁至昆仑。

——“依我看,圣山自有灵威,并不需要吾等常驻。”

——“若其他支脉群起争山,以我们这百余族人,恐怕也难以守住神眷。”

——“可是,圣山与祭台总需要有人时常祭奉洒扫。以往祭仪无法登山也就罢了,如今祭祀有成,若平日再无人司职,岂非亵渎不敬?”

议事席间一时陷入了静寂之中。

半晌后,大祝捻须道:“数年前在回昆仑祭祖时,我曾偶遇过行商的沈家。以巫卜推演来看,郎泰带回来的这位凌霄宗弟子,便是与这沈家有关。如果说此次祭礼能够顺利完成是因为这位沈家子,那么,想必天道是更为中意沈家的做法。”

一名族老道:“是以货物买卖分拨气运,借以化解四方戾气的沈家吗?的确,这群游商是在镇塔立下、人间初定后才逐渐出现在巫觋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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