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东的住宅在市区中心地带名为“龙鸣山庄”的别墅小区里。
林初阳提着一个行李袋跟着秦向东身后,左右打量着这栋闹中取静的花园别墅。
别墅前有一个大花园,院子里绿草茵茵,因为是冬天,只有不多的常青植株还提供着绿意,大型开花类树木和藤蔓冻枝瑟缩,凋零萧条。
院子门口,秦向东拉着他录入人脸识别。
林初阳不自在:“我也要录吗?”
秦向东叹气:“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你给我服务,总不能让我天天来给你开门吧?”
林初阳不说话了,默默跟着他进门去。
走过青石板小径,又把玄关大门的指纹识别录了,林初阳就算正式踏入秦向东的领地。
别墅内暖意融融,秦向东脱掉大衣,取下围巾,领着林初阳往二楼去。
“我住东面的房间,你住我隔壁。”又解释一句,“保证你能随叫随到。”
林初阳进了自己的“宿舍”,发现房间大得可怕,光是卫生间的空间都比他租房要宽阔亮堂。
有了这样的“高薪”工作,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踏实。
林初阳行李简单,随便收拾了就出门找活儿干,逛了整栋别墅,也没找到该干嘛。
房子里的卫生应该是定期有人打扫,到处一尘不染,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也摆弄得整齐划一,造型优美。
他跑到厨房,总算是知道该干嘛了,厨房里很空,厨具一应跟新的一样。
他敲响秦向东的房门,秦向东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惺忪着睡眼来开门。
他应该是在补眠。
林初阳不好意思:“你在睡觉啊?那……那你睡……”
“什么事?”秦向东慵懒地靠着门框问。
“你这儿附近有超市吗?我想去买点东西。”
“……等着。”
“哐”地一声,把林初阳关在了门外。
他再出来,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他内穿黑色高领毛衣,显得脖颈越发修长,下面穿了一条柔软的垂感直筒裤,套上一件深灰毛呢大衣,拿着车钥匙就带着林初阳开车出去了。
花园别墅区的超市,物价高得令林初阳咂舌。
二人推了一辆购物车,逛了一圈,还是空的。秦向东问:“你究竟想买什么?”
林初阳叹气:“我也不知道。”
秦向东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这个拿着,没有密码。”
林初阳不解。
“你是私人助理,要负责我生活上的一切,这是给你用来采购的。”秦向东傲慢道,“我对生活质量要求非常高,你别给我用低级货。”
林初阳想起他从小就挑剔的性子,有些好笑:“这我倒是知道。还记不记得那年春节,大伯母做了一桌子菜,没吃完,后来几天我们都吃剩菜,你不肯吃剩菜又不说,天天吃白米饭,最后饿得走路都打晃。”
他回忆起当时正在长身体的秦向东,可怜巴巴望着他说肚子饿的样子,和现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这个人,实在难以挂钩。
他觉得欣慰又好笑,唇角上扬,表情柔和了不少。
他陷入回忆里,继续说:“后来趁他们不在,我偷偷给你做饭吃,大伯母回来后以为家里来了贼,被偷了一块腊肉,气得骂了好多天。”
秦向东也想起来,那顿炒腊肉是他吃白米饭好多天后第一次吃菜,香得舌头都想吞下去,咽了咽口水,他忽然说:“我想吃腊肉了。”
林初阳咧开嘴笑,手一挥:“走,买腊肉去!”
“还想吃什么?”
“就想吃这个。”
“你不是高质量生活嘛,吃海鲜吧?”
“不吃。”
“这个,这个 400 块两斤的牛肉!”
“不吃。”
“那这个……50 块钱一颗的白菜。”
“不要。”
“你到底要吃什么啊?吃龙肉吗?”
“……可以。”
“……”
尽管秦向东各种挑剔,林初阳还是提了大包小包回来。
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林初阳就西装笔挺地跟在秦向东身后去上班了。
林初阳身型高大结实,小麦色皮肤,加上短短的寸头,犀利的眼神。
一身黑西装站在秦向东身后,不用专门介绍都知道是他的保镖。
他跟在秦向东到了办公室门口,陈丰见他装扮,一时愣住:“……你怎么……?”
林初阳朝他一笑,说:“我是你老板新请的助理。”
陈丰脸都白了:“什么?”
他慌里慌张走到前头问秦向东:“秦总,你要炒了我吗?”
秦向东蹙眉:“谁说要炒了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初阳,明白过来,给陈丰解释:“他是我私人助理,工资不走公司的账。”
陈丰这才定下心来。
那就好。
只是接下来,工作格外卖力,像个显眼包,时时往秦向东办公室跑,做了什么事都要打报告,生怕他老板不知道他是工作能力如何出色的牛马。
秦向东不胜其烦:“你再进来一次这个月奖金就没了。”
陈丰:“……”
林初阳从来没有这么无所事事过!
他的前 30 年人生里,每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担忧不完的未来。
他就像一个陀螺,每次在他觉得可以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生活总会给他一鞭子,让他继续转个不停。
可今天,在秦向东的办公室里,他有时觉得自己像个摆件,有时觉得自己像个花瓶,甚至觉得自己像只金丝雀。
总之不像人。
他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累了就起来站着,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这是在养猪吧?
没想到这份工作这么难熬,林初阳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
就这么熬了一段时间。
某日,秦向东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挂了以后对林初阳说:“今晚有个饭局,你跟我去。”
总算来活儿了。
林初阳想。
鹿停轩,一家高档会所。
林初阳站在门外兢兢业业地当保镖,门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他站在门外都快睡着了。
说句心里话,他觉得秦向东也没到一定要跟个保镖的地步,这是想无聊死他。
突然,门内“砰”一声巨响!
林初阳反应极快,撞开门就往里冲。
只见屋内桌椅凌乱,秦向东正倒在中间,同桌的几人都上前准备去扶。
林初阳皱着眉沉着脸,一手拨开一个,自己扶他起来:“你怎么样?”
秦向东醉醺醺地摇摇头。
林初阳扶着秦向东,视线逡巡一圈,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方脸男人跳出来撇清关系:“这可与我无关,我没有要敬秦总酒,是他们几个要去敬酒才不小心把秦总挤倒的。”
另外一个秃顶男人语带讨好地说:“秦总,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您这么不胜酒力,对不起对不起……”
圈外一人指责道:“秦总难得来一趟,叫你们给喝成这样!”
林初阳怒火中烧,真想给他们一人一拳!
但他只是个保镖,无权干涉秦向东的生意。
他扭头在秦向东耳边低声说:“我想现在带你走。”
秦向东始终耷拉着脑袋,唇角微勾。
“好。”
这些猪头真好用。
秦向东本就比林初阳要高要重,现在醉酒,浑身使不上力,林初阳废了老大劲才把他运上二楼房间,扔到了沙发上。
嘴里还感叹:“你也长太大了,小时候上学迟到,背着你跑一公里不带喘气。”
歇了几口气又说:“现在背你上楼都费劲。”
趁他无意识,还捏了捏他的大腿,一下手,全是梆硬的肌肉,嘴里嘟囔:“这几年怎么长的。”
秦向东被他捏的立马起了反应,他只能装作翻身,侧躺在沙发上。
知道他爱干净,不洗澡不上床,只好扒拉他,想把他叫醒了去洗澡。
“秦向东,秦向东……老板!秦总!”
这人完全醉过去了,脸色酡红,呼吸沉重,嘴无意识地微张,双唇因为醉酒口干而分外红艳。
林初阳不知怎么,视线就落在他的唇上。
那薄唇的味道他尝过的,柔软,冰凉……
不知道……是不是还是……
林初阳被那双唇蛊惑,也或许是秦向东醉晕让他格外有勇气,他的心跳得又快又重,胸腔被心脏撞击得都疼痛起来。
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他慢慢地倾身,轻轻地靠近……
双唇触碰,和记忆中一样柔软。
他用唇轻轻地摩挲对方的,一呼一吸间全是秦向东的气息。
他怀念的气息。
突然,一只大手压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整个人往下压,本是轻轻触碰的双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唔……”
他醒了!
林初阳心神巨震,呼吸都暂停了。
他想逃,对方却不让,手劲大得吓人,把他制得死死的。
他刚要张嘴喊停,一开口,秦向东的舌头伸了进来,在他嘴里肆意掠夺,吸吮他唇瓣,舔舐他的上颚!
他慌不择路,牙齿一碰,狠狠咬了秦向东一口。
秦向东吃痛松嘴,林初阳趁机使劲推他一把,转身落荒而逃。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啧!”
秦向东坐起身,看着林初阳逃跑的方向,颇为遗憾地用手指抹下唇上的血。
翌日,林初阳躲在房里久久不肯现身。
到出门上班的时间,秦向东终于忍无可忍敲响了他的房门。
“林初阳,你在干嘛?我要上班了。”
林初阳不得已打开门,站在门内眼神躲闪。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秦向东关心地问。
林初阳刚想问他“你不知道吗”,一抬眼,看到他唇上的血痕,呼吸又是一滞。
秦向东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伤口,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昨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嘴巴受伤了?”
林初阳惊呼:“你不记得了?”
秦向东疑惑:“记得什么?”
林初阳胸口大石瞬间落地:“没什么。”
秦向东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又问他:“你知道我怎么受伤的?”
林初阳脑子转飞快,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昨天在包间摔倒了摔的啊。”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我都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
秦向东眯着眼听他胡诌,差点气笑了!
看他似笑非笑,林初阳问:“怎么了?”
秦向东摇头:“没什么。”
接着竖起大拇指:“哥,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