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越本来就只是想让谢南星反思一下，没真的生谢南星的气，冷落谢南星一天已经够了。
晚上回家看到在玄关等着他的谢南星，脸色也不免柔和下来。
“在家里反思过了吗？”周祈越脱下外套，谢南星马上屁颠屁颠地接过衣服，重重地点点头。
“那你还想离开吗？”周祈越又问。
谢南星又点了点头，周祈越气得把衣服从谢南星手里抢回来，自己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谢南星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周祈越虽然好，但是他还是想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可是周祈越的脸色都快赶上那焦黑的锅底，把吴姨都吓了一跳偷偷问谢南星是怎么惹到周祈越了。
匆匆吃过饭，周祈越放下筷子，“今天给你放假，不用来书房找我。”
谢南星的手一哆嗦，刚夹起来的菜全都掉回到盘子里，自从学会用筷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掉过菜了。
他重新夹了一筷子，闷声说：“哦。”
吴姨在一边看得干着急，周祈越一走，她就凑上去对谢南星说：“周先生说不让你去你就真的不去啊，听姨的，你一会进去给他服个软，他马上答应了。”
“可是……”谢南星味如嚼蜡地扒着菜，他跟着吴姨做了一下午的菜，好不容易做了一道像样的，能端上饭桌的，周祈越吃都没吃几口就走了。
吴姨把冰箱里谢南星做的小蛋糕拿出来，示意谢南星给周祈越送过去。
“他不……喜欢。”谢南星端着盘子，踱步不愿意进去。
吴姨拍拍他的肩膀，“这都不重要，你跟周先生说是你自己做的。”
“但是……”
“别但是了。”吴姨替谢南星敲了敲门，“周先生，小星下午做了点小蛋糕，看你刚才没多吃，给你送过来了。”
门里一直没动静，吴姨又敲了敲门。
谢南星捏着盘子，搪瓷的盘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握着还有些凉，这凉就顺着手，一路爬到心房。
“哥哥。”他轻声叫道，门却忽然开了个口。
周祈越站在门缝中，似乎是不愿意让他进去，门缝只有周祈越的身宽大小。
谢南星把蛋糕盘子举到周祈越面前，“哥哥，糖少，吃。”
吴姨在旁边补了一句，“今天小星一直说要给你做点什么，这小蛋糕做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小星今天刚学，做坏了好几次，我说差不多就行了，但是小星非要一直做到满意，在厨房了做了一个下午。”
盘子上端端正正放了几个小蛋糕，都是按着星星形状做好的。
端盘子的人怯生生地看着周祈越，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周祈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把门拉开，对着谢南星说：“进来吧。”
谢南星兴高采烈地进去了，吴姨冲着缝隙中看了一眼，后面的事情就看谢南星自己了。
周祈越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蛋糕，蛋糕是用鸡蛋做的，没有甜腻的奶油，一口下去都是松软的鸡蛋味。
“哥哥，还生气吗？”谢南星看着周祈越吃下蛋糕才敢问。
周祈越只是轻哼一声，显然还是在生气。
谢南星都快把脑子想爆了都想不到周祈越为什么生气，他突然靠近周祈越，用双手掰着周祈越的脸看着他，一双浑圆的眼睛里澄澈清明，却在跟周祈越对视时突然闪过一丝红光。
“接下来我问哥哥什么问题，哥哥都会如实回答我。”
周祈越的头点了一下，谢南星放宽心，继续询问：“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被催眠之后的人做什么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看不出来情绪，但是周祈越这一个字却有些火冒三丈的意思。
谢南星蹙起精致的眉头，看来周祈越是真的很生气。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因为你说你要去福利院，你要离开我。”
“可是我是为了哥哥好啊！”
“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周祈越忽然抬起头看着谢南星，空洞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坚定，让谢南星都怀疑自己的催眠术是不是被破解了。
“你一开始还说等我病好了就让我离开，后来说等我学会独立生活就让我离开，你明明也嫌弃我是个累赘，也想让我离开。”
谢南星的手指戳着周祈越的胸口，似乎要把一开始在周祈越这里受到的气全都讨伐过来。
只见周祈越的眉头也逐渐皱起来，眉心都夹出了一个“川”字。
“不，我只是一开始那么想，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
谢南星看着即将耗尽的魔力，打了一个响指，催眠结束。
周祈越幽幽转醒。
谢南星立刻说：“哥哥，我会……陪着你，我，不走。”
“哼。”周祈越瞥过头，谢南星刚才在玄关还信誓旦旦，现在就改口，一定是为了讨好他，还专门做了蛋糕，居心不良。
但是谢南星都为了他花了这么多心思了，哄哄他又怎么样。
周祈越冷着脸说：“我看你死皮赖脸都想进书房，那咱们就开始学习。”
“……”谢南星恨不得现在跑出去。
但是看周祈越愿意教他，谢南星以为周祈越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晚上周祈越却还是搬着被子去客卧了。
谢南星百思不得其解，也搬着被子去了，好在房间门没有反锁，一拧就开了。
房间里已经关了灯，谢南星嫌自己的被子碍事，直接抛在地上，摸着周祈越的被子爬到他的被窝里。
周祈越背对着他，谢南星就在背后偷偷搂住周祈越的腰，把头埋在周祈越宽广的背脊上。
“哥哥。”他闷声叫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周祈越没转过身，但声音里毫无睡意，想必在他来之前也没有睡觉。
谢南星把自己的头往里埋了埋，“哥哥，我陪你。”
周祈越的气被他一句话消了大半，转过身抱住谢南星，谢南星把头埋在周祈越的胸膛，这下子总算是舒服了。
“快睡吧。”周祈越搂紧了谢南星，“其他的手续助理都帮你办好了，明天再跟着我去一趟公安局。”
“好。”谢南星说。
第二次去，上一次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换掉了，现在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看着面色和善、有条不紊的人，看过了谢南星的所有手续，签字盖章之后，让谢南星随同其他工作人员去拍摄身份证照片。
“两个工作日后来取。”工作人员说。
周祈越这段时间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带你去买个蛋糕庆祝一下，你终于不是个黑户了。”周祈越揉了揉谢南星的头。
谢南星顺着周祈越的手蹭了两下，周祈越眼神一暗，嘴角忍不住上扬。
之前遇到一些流浪猫时，他都会给小猫喂点东西，但是流浪猫有很多怕人的，或者脾气大咬人的，每次摸头都不会配合。
但是谢南星只有第一次嫌他把头发弄乱了，后面都乖乖让他摸，现在还会配合他。
真是太乖太可爱了。
而谢南星还在纠结“黑户”是什么意思，总之看着周祈越开心，他也很开心。
可是当周祈越说要买蛋糕时，谢南星却有些不愿意，他拉着周祈越的袖子，“哥哥，一起做！”
周祈越愣了愣，“你是说咱们一起做蛋糕吗？”
谢南星点点头，“吴姨会！教。”
“……好。”周祈越虽然是厨房杀手，但是也就是炒菜的时候炸过厨房，做蛋糕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提前跟吴姨打了一声招呼，吴姨先去买做蛋糕的用品。
三人几乎是同时回来的。
谢南星兴致勃勃拉着周祈越进了厨房，吴姨知道是谢南星的户口要下来了，也是激动不已，在旁边大展身手，弄好蛋糕胚。
周祈越和谢南星做些弄奶油、裱花的活。
两人各自拿着一把铲子，把蛋糕上的奶油铲平，谢南星拿着吴姨剪好的裱花袋，尝试着往蛋糕上裱花，但是一用力奶油就一股脑地全都被拉出来。
“唔，好难。”谢南星丧气地说，周祈越拿过去试了试，奶油甚至直接撑破了袋子。
两人看着糊满奶油的蛋糕，周祈越心念一动，用手沾了一点，抹到谢南星的脸上。
五岁以前，他似乎也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候，但是记忆只剩下斑斑点点，变寻不得。
五岁以后，连个给他过生日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抹蛋糕这种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桥段。
谢南星被周祈越抹了个正着，脸上顿时糊了一块油腻腻的奶油。
他也沾了一块，抹到周祈越的脸上。
吴姨在一边看着他们俩，笑得前仰后合，最后也没能幸免。
好在蛋糕在吴姨的抢救下勉强救过来了，她问周祈越：“上面有点空，要不要写个字。”
“我不会……写字。”谢南星遗憾地说。
“我带着你一起写。”周祈越手里拿着红色的果酱袋，让谢南星握着，他握着谢南星的手，一笔一划地在蛋糕上写着：“祝谢南星成功办下身份证”。
谢南星指着开始的那三个字，“是名字……我的。”
周祈越把他的手挪到“谢南星”三个字上，“是你的名字。”
“谢谢哥哥。”谢南星抱住周祈越，周祈越把人扒下来，“怎么这么爱黏糊。”
但是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叩叩叩”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气氛，吴姨擦了擦手，出去开门。
半晌她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外面没人，但是地上多了一个盒子。”
周祈越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