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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恶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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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剧组的路上,陆纾意安静坐在车里,缄默地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城市景色,任由飘忽的思绪渐行渐远。

车里的空间很富裕,江璟以及另外一个助理坐在后排,陆纾意与白晚星各自坐在相邻的座位,

四周的车窗紧闭,随处充斥着无尽的沉静,除了陆纾意这一侧的车窗敞亮,其余都拉上了遮光的帘子,空调的新风默默地运作着,为车内源源不断输送着新鲜空气,几个人一路上寂然无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陆纾意有些疲惫,分明享受了足足两天的假期,却感觉好像比前些日子两点一线的生活要乏累得多……

白晚星察觉陆纾意自从上车以后一直沉默寡言,目光悄然投递,难免注意到她今天系在脖颈上的丝巾。

除了实用的腕表,陆纾意几乎很少佩戴其他的饰品。

其实早在餐厅里的时候白晚星就已经发现了异常,那些醒目的痕迹被精心隐匿在轻薄的丝巾之下,格外令人感到刺眼。

得知那家知名餐厅的酒店还是裴云栖入住的酒店,难得的邂逅也不尽如人意。

“陆老师,你……”白晚星忽然开口,连自己也不由得怔了怔。

“怎么了?”陆纾意回过头来。

“没什么,我是想说如果陆老师的心情不好,或是有什么烦恼的事,都可以随时找我倾诉。”白晚星婉转的语气,牵起了浅浅的笑容。

“谢谢。”

白晚星看着眼前的人,不愿话题戛然而止,“你告诉我可以不用跟你太过客气,但是陆老师却还是这么客气。”

陆纾意愣怔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含义,笑道,“我没有在和你客气,可是我也的确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促膝长谈到深夜的……除非你想看到收假的当天、陈导还有何导满世界地找人?”

短暂的四目相对,陆纾意轻巧的语气,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丝巾很漂亮,是裴总送的么?”白晚星的眸光淡淡的,收敛了态度。

陆纾意感受到直视的目光,不由得忽闪的目光,随即感到一丝不自然,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不是,看到款式还不错就买了几条。”

“是不是又不小心过敏了?我这里还有药——”

白晚星蓦然探出指尖,陆纾意猝不及防被触碰到了脖颈的肌肤,异样的触感随时牵动着紧绷的弦!于是条件反射般猛然将身子朝后了些……

惊慌失措之余,陆纾意撞见那一双眼眸中分明流淌着担忧,白晚星不知不觉中紧蹙的眉心,仿佛悄无声息地诉说着那份关怀,随即油然而生的歉意。

陆纾意很快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局促地找了个借口,“没关系,我、我已经吃过药了。”

“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刻意的回避,白晚星也不免错愕,伸出的手仍悬在半空中,忍不住荡漾的心绪,悄然掩藏了眼底的失落。

这时候,陆纾意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白晚星倏然抬起目光,冷不防与之视线交汇,尚未来得及藏起来的动摇刹那间如同电光石火,瞬时暴露无遗。

“我……”白晚星欲言又止。

“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陆纾意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白晚星的眼波流转,尚且来不及收起双眸中依稀闪烁的晶莹,陆纾意无法辨认当下这些是否源自于高明的演技,此刻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打从内心不愿看到这双眼睛流露这般姿态。

“好。”白晚星低垂着眼帘,任由陆纾意掌握着手腕。

片刻的无言,唯有心底的波澜犹如翻江倒海。

后排座位的江璟还有助理各自头也不抬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一目十行地浏览社媒的繁杂讯息。

柔软的手腕与掌心贴合,陆纾意清楚地感受到其中传递的脉搏,不等她再说什么,白晚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口道,“陆老师,等剧组的工作结束以后,要不要到我家里去看看?”

白晚星嫣然而笑,温柔的话语声中有一点点不满,似是对她的控诉,“我搬过去以后你还没有来过。”

“嗯,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陆纾意扬起嘴角。

……

晚间,安静的酒店房间里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一抹月光静悄悄地洒落窗台,微微敞开的窗户放任晚风溜进屋里,吹拂着单薄的纱帘。

陆纾意端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阅读文稿。

独处的时候,陆纾意总算能够褪去乔装打扮,某人赠送的好意被遗忘在桌角,昂贵的丝巾孤零零地耷拉在桌沿,陷入摇摇欲坠的险境,从午后直至夜里仍无人理睬。

陆纾意在工作中习惯用发夹将长发挽起来,被雪藏的痕迹得以曝露在四面八方的空气中,白皙的颈上尚未消退的红痕,赫然宣告着谁人恶劣的玩笑,以及被她讳莫如深的心迹。

“……”

陆纾意顺手撂倒了书桌上的一面小镜子,自顾自地吐露芬芳,只能朝着小物件宣泄的不满。

由于近期一头扎进了剧组里,所以新书的发布日期迟迟未能敲定,比起现实生活中的风平浪静,网友们显然没那么淡定,加之最近她的名字总是和白晚星的大名共同出现,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关注,许多新老书粉纷纷在社交平台表示期待。

其实早在进入剧组以前,陆纾意就已经和南遥讨论过,大致敲定了文稿。

故事的大纲以及情节的走向确定下来以后,只剩下一些删删改改的细节,这两天也陆续调整得差不多了。

对于陆纾意而言,完成一本书的过程宛如目睹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逐渐在匠人的手中初具雏形,最后以完美无瑕的姿态呈现在大众面前;

抑或是比作春种秋收,就像是在肥沃的土壤孕育茁壮的新芽,在漫长的等待中期盼着精心培育的硕果,不论最终的收成如何,她享受过程中获得的成就感,并且乐此不疲。

不得不说在自身对于工作的热爱程度上,陆纾意与南遥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陆纾意关掉了电脑,又拿起手边的剧本翻了翻,剧本早已经滚瓜烂熟,剩下还没拍摄的内容也不剩多少了,翻着翻着便翻出了困意。

一个不经意间,她抬眸看见了晾在灯光下的一簇百合花。

两天都没有给花浇水,花瓶边落下了一两片花瓣,仿佛无声无息地责怪着冷落。

陆纾意漠然处之,下一秒整束花连同花瓶一起,被搁置在了房间的门外。

……

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即便她想要放下,还是在所难免被这两天发生的诸多事情扰乱了思绪,陆纾意有些烦躁地起身,正巧看见枕边的亮光。

调到最暗的手机屏幕在一片漆黑中散发微薄的光,陆纾意随手点开列表,发现是南遥发来的消息。

南遥:睡了吗?

现在时间不早了,陆纾意没有等到她的下文,似乎是担心打扰,南遥只发来这一句。

陆纾意索性起来打开灯,指尖滑动在屏幕,输入了回复。

她发送出去以后,南遥的电话随之而来,陆纾意不由得一怔,随后接通了电话,南遥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莫名增添了妩媚,与面对面沟通时截然不同。

只听南遥开口道,“纾意,你发来的修改稿我大致上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细节上的改动就这么多,等回去以后我会去联系出版社……”

“嗯,我知道了。”陆纾意说道。

“对了,时装周过几天结束,我订了回程的机票,下周的周末回去。”

南遥在提及工作时井井有条,陆纾意也都纷纷回应着,突然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那头也是同样的安静,陆纾意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话的时长依然在增加着。

“南遥?怎么了?”

对方显然停顿了片刻,隔着电话,陆纾意无从得知她的情绪。

南遥笑了笑,接着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陆纾意轻轻倚靠在床头,笑着说,“你不是也还没有睡么?”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紧接着传来一阵动静,南遥坐在床上,低低的笑声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递,陆纾意随即感到好像被人挠痒痒似的,耳边隐隐约约的痒意。

即便没有看到也仿佛能够想象到,南遥漫不经心地坐在床沿,微微勾起唇边的模样。

“因为我刚刚才洗完澡,正准备上床,要不要打开视频看看?”

南遥冷不丁发出邀请,惊动了正在举着电话的手。

随着她的话语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一幅出水芙蓉的动人模样,细致而生动地浮现,伴随着萦绕在耳畔的嗓音,犹如散发着性感又迷人的魅力。

陆纾意有一瞬间愣怔,硬生生拽回了出走的思绪,胡乱地开口道,“你刚写完稿?这么晚了,南遥老师还真是勤勉敬业啊——”

“纾意,你在开玩笑么?”南遥扬起眉梢,不由得笑了。

“你、你才是不要开玩笑了……”陆纾意扶着额,笑不出来。

南遥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失眠?”

对方不容置喙的语气,陆纾意顿了顿,不知该从何回答,“没有失眠,只是今天有点累了。”

安静了一会儿,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嗓音,低沉的话语声温柔似水,悄然抚平了杂乱的思绪。

“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想不想听听我这两天在会场碰到的有意思的事?就当是听个故事,你不用说话,也用不着回应我,只需要闭上眼睛安静听我说,好不好?”

陆纾意迟疑片刻,面对电话那头的等待,还是答应了一声,乖乖将手机放在枕边,静静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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