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带两人江怀安飞得离地不高,跌落时,摔得也不严重。只是谢尚匀无辜受累,又加重了伤情。
一落地,赵锦就爬起来查看谢尚匀的情况,声音里再不见往常的冷静,似乎有些发抖,“谢公子,谢公子,你怎么样?”
谢尚匀抬眼看了看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便逞强笑道:“你放心,还死不了。”说罢,一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一边暗暗嘲笑自己,果然这英雄救美不易,亏自己以前还羡慕电视里的男主角呢!
赵锦见状,连忙去扶。甫一靠近,谢尚匀便兜头闻到一股兰花幽香,他一怔,猛然间想到这是赵锦的体香。
寻常女子一向爱抹香擦粉,这本无需在意。但谢尚匀一向在男人堆里出没,竟从没有闻过如此独特的味道,顿时便心慌意乱起来,连连拒绝赵锦的接近,“不用了,不用了。赵姑娘,我没事。”
他的直白拒绝让赵锦尴尬地怔在原地,半晌才苦笑道:“谢公子为何这般避我如蛇蝎?难道还再怪赵锦骗你?”
谢尚匀摇头道:“骗不骗的,与我无甚大碍。何况选择帮你,也是我自己决定,与你无关,所以赵姑娘你无需自责。现在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回去为好。”
说到回去,赵锦才想起还有第三个人,赶紧起身四处寻找江怀安的下落,周围一片全找遍了也没找到,只看见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留着一滩血迹。
赵锦立刻回到谢尚匀身边,“江怀安跑了。”
跑?他为什么要跑?他受了伤,要是不止血的话,只怕会伤重有危险。谢尚匀愿意出手帮赵锦,却也不想害死一个无辜的人,“那这样的话,还请赵姑娘去找找他。他毕竟也无辜。谢某先自行调息片刻。”
要不是赵佑水从中作梗,江怀安也不会发狂。
赵锦点点头,她自然也知道江怀安不能死。江怀安身为临江知府的独子,很多人都看到他来赵府,赵家怎么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本就是赵家的后山,赵锦自小在里面玩耍习武,非常熟悉,一路寻将过去,果然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江怀安。
彼时,他正对着洞壁止血,口中“嘶嘶嘶”个不停,声音里竟泛着哭腔。
他止血的手法看上去很不熟练,包扎的并不紧实,倒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得破烂不堪。
赵锦愣住,心思电转间返身又回到谢尚匀身边。谢尚匀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回来,难道江怀安死了?
不过赵锦身上看不出难过担忧,若是江怀安死了,她怎么也应该焦急惶恐。
想罢他挑眉看向赵锦,这才看到她大红的裙褂沾了草屑泥土,不过她一个大家小姐竟也不在意,一双盈盈美目直白清楚地望着自己,“谢公子,赵锦自知资质粗陋不是良配,不敢奢望公子垂怜,只求公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赵锦一个忙。”
这话一说,谢尚匀心里就慌了,赵锦说的帮忙无非就是要自己冒充她未婚夫,可自己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耽搁太久,只怕要伤她的心了,“赵姑娘,谢某真有要事,不得耽搁。还请姑娘另寻他人吧。”
赵锦一听,倒也不气馁,反倒坐直了身子,冷静地看着谢尚匀道:“谢公子,其实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我心知肚明,你自己在人前没有否认江公子的话,那便是默认了。只要我坚持说你是我的未婚夫,其他人也不会怀疑。现在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是不想我们彼此有嫌隙。”
谢尚匀:......(谢谢,你人还怪好的咧!)
赵锦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谢公子,其实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前尚书令谢翎的大儿子谢尚匀。你不同意的话,我到时候就直接赖上谢家,也不怕你跑了。”
说罢笑盈盈地看着谢尚匀,而谢尚匀已经懵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他们在外一直没有称呼过彼此的名讳,只以姓代替,赵锦时如何得知的?
赵锦并不回答,起身又走了,丢下一句,“谢大公子,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你要是答应的话,小女子也不会亏待你。你要在西部办事,我一定帮你打通关节,保你事半功倍!”
直到看着赵锦的红衣消失在眼前,谢尚匀才压不住口中的脏话,脱口而出诧异道:“我去!老子这是被人算计了?!”可惜了,赵锦不知道他内里其实不是真正的古人谢尚匀,他是个现代人,他现在只想建功立业。
赵锦又回到洞前,看着不停耸肩哭泣的江怀安,心里总算安定一点,收敛心神走到洞里,低声道:“江公子,你包扎的不对。我帮你包吧。”
江怀安泪眼朦胧地看着赵锦,任她行动,一股被信任的感觉涌上心头,只听他惶惶不安地问:“赵锦,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赵锦不敢彻底放松警惕,又抬头看了看江怀安,这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似乎讨不到糖便想闹,于是她只好边观察他边哄道:“我没想杀你,只是不小心伤了你。等会我带你出去,你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发狂了。懂么?”
江怀安摇头,苍白着脸道:“我看到你跟他了,你只在乎他,都不管我。”语气委屈,神色倒是坚定,显然是不想跟他们走,说完便扭头不理赵锦。
赵锦心里虽然有了底,却也有些着急,看了看江怀安的伤口,她情急之下伤口扎得深,要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他会失血过多,严重的话可能会死。
可江怀安说不理人倒真不理人,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也不跟赵锦说话。赵锦又看了看洞外,树多林密,本就光线不好,太阳又快落山,再不出去,他们三人晚上要挤在这个小洞。
挤在这里她其实并不担心,她只是担心江怀安和谢公子的安全。何况她知道,父亲母亲一定会来找她。
“我已经跟他订了亲,自然要照看好他。再说,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你跟不跟我出去?不跟的话,我就生气走啦!”赵锦耐着性子继续哄道。
江怀安觑了眼赵锦,看她脸色不郁,这才拍了拍手爬起来。赵锦不防他直接就起来,洞口被他的大块头堵了一半,顿时眼前一黑,直到他走出去才看到光。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害怕。”
赵锦心头一喜,跟着从洞里走出来,转身带着他往谢尚匀那去,一边走一边观察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的江怀安一边疑惑,这江怀安怎么了?说他傻,他还认得自己,说他不傻,明显跟正常人不一样。难道是刚刚摔坏了脑子?
如果他真的摔坏了脑子,那她要怎么办?赵家该怎么办?刚刚的谋算还有什么用?
两地离得不远,但包扎耽误了些功夫,两人回到谢尚匀跟前时,谢尚匀已经调息完毕,虽然还需要汤药调理,但正常行走已无大碍。
此刻他正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想着怎么出去,一回身就看到赵锦和江怀安一起回来,他瞬间凝息警神,防备地看着江怀安。江怀安感觉到他的敌意,自然而然准备反击,被赵锦拦了下来,“江公子,他是自己人。谢公子,江公子受了伤,似乎有点不对劲。”
谢尚匀本就学医,打量江怀安的功夫就发现他跟之前判若两人,尤其是发狂的他,简直像头凶兽,但现在却很温顺,莫非是摔了一下脑震荡了?但现在他又无法确定,只能赶紧出去找郎中,于是他看向赵锦,“赵姑娘,你认得路,还是先带我们出去吧。”
赵锦道:“其实我们还没有走出赵府,只要一直沿着旁边的小路下山,山脚下就能见到赵府的仆人。”
原来江怀安带着他们两人一路往后山飞,穿过了流经赵府的临江河。赵锦心里一直打怵,临江河可不是小河,宽五十余尺,江怀安竟毫不费力地带着他们两人直接飞过,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强。
谢尚匀道:“既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否则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三人便立即启程。赵锦看了看江怀安,提醒谢尚匀,“谢公子,现在来看,我的提议你还是好好考虑吧。如果江公子有什么事,只怕你也讨不了好。江知府可护短的紧。”
谢尚匀没说话,看着赵锦的面容,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柔情蜜意,似乎只剩下算计,不过就算是算计,在谢尚匀看来也不足以威胁他,“呵呵,赵姑娘,你既知我是谢翎的儿子,竟然还敢威胁我?”
赵锦一呆,忽然停下脚步,敛衽弯腰,朝谢尚匀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福礼,“小女子见识浅薄,未曾想是在关公跟前使大刀,误伤了谢公子,还请谢公子原谅则个。此间提议,谢公子只当不知便是。小女子这厢道歉了!”
谢尚匀顿时便说不出话,但心里却梗着一股气,发又发不出来,说也没法说,看赵锦摆出一副要跟自己划清界线的样子,心里平白又添了一股火,怎么的?我们的关系你说有便有说划清就划清吗?!
那他谢尚匀算什么?!
无处发火的谢大公子只好冷淡地看了低头弯腰的赵锦,回头加快了脚步。
这一下倒弄得赵锦不知所措了。原来赵锦聪明是真聪明,看出来谢尚匀不喜她威胁自己,立马换了招式,诚心道歉,只期望不与谢家结仇,但谢尚匀的行径竟让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闷头跟上。
走在最后的江怀安看前面的两人越走越快,自己差点哭了,他腰间受了伤,根本走不快,一大步走就扯得疼,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