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咹腹中疼痛如剧,已然昏迷。吴昁赶紧把她抱上马,打算带她回城,可没走几步,姜咹就迷迷糊糊地痛起来,根本坚持不住,直往下滑。
吴昁一手抱住她,一边抬头四望寻找村庄,他知道照姜咹这情形,骑马颠簸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好在四周虽然看不到村庄,但是他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小庄子,于是调转方向,抱着姜咹往回走。半个时辰后,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朦胧的油灯光,知道是庄户人家,便驱马来到屋子前。
屋子里传来清脆的读书声,伴随着一个女人柔婉的声音:“清儿,今日已经夜了,要不明早再起来读书吧。”
一个清脆的男子道:“哎。娘,这段读完就歇了。您先去睡吧。”
吴昁安置好姜咹,上前敲门,“咚咚咚!”夜晚十分,这声音传的很响。
里面的人瞬间绷紧,半晌没答话,便是读书声也停了。吴昁等了半天,只得又敲了敲门,轻声道:“主人家,我们是借宿的。我弟弟突然腹痛,加之天夜了路不好走,想在您家借住一晚。明天白天就走。”
仍旧无人搭话。很快油灯也灭了。
吴昁着急起来,想不顾一切冲进屋里,恰在此时一阵剧痛向姜咹袭来,她忍耐不得,痛呼出声,“哎呦!哎呦!妈妈,我好痛呀!”
吴昁赶紧去查看她的情况,只见她脸无血色又满头大汗,浑身恨不得蜷缩在一起,小小的,分外可怜。
吴昁心一动,回身就打算硬闯进去,却恰好撞见大门打开,里头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身量不足五尺,女的倒没看清模样,径直向着姜咹走去!
“哎呀,这小兄弟这是怎么了?瞧这样子,怕是疼得厉害。你们快点把他抱进屋,我给他瞧瞧。”
吴昁赶紧走过去,将火把从马背上解下来递给那男子,一把抱起姜咹,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弟弟放哪?”
这屋子也不大,不过三间房。那女子低着头不看吴昁,指了指里间的房道:“那是清儿的房间,今晚就让他睡那里吧。”
清儿便给吴昁带路,“快点!”进去点起了油灯。
安顿好姜咹,吴昁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清儿的手里,笑道:“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这是一点心意,还望笑纳。只是我弟现在情况不好,我要赶紧进城找郎中,就拜托二位帮忙照看一下他!”
清儿推辞不接受,吴昁放下银两,道:“现在不是推诿的时刻,清儿,还望你们多多费心!我现在走了。对了,我们姓吴,你叫我吴大哥即可。”
说罢,已经出了门牵了马走了。清儿头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人,看着那锭银子拿不定主意,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姜咹,他眉头紧皱,似乎一刻不停的难受。
他娘从厨房回来,手里端了个碗,盛了些热水,送到姜咹嘴边,姜咹迷迷糊糊地喝了,仍旧腹痛不止。
她叹了口气,“哎,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看年纪还比你小了几岁。”
清儿将银子递给娘亲,“娘,这是刚刚那个大哥给的。他去请郎中了,让我们照顾一下他弟弟。”
她接过银子,仔细地看了看,道:“娘看得出来这两兄弟家世好,没想到出手竟这么阔绰。可是清儿你记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出手相助本就是咱们该当的事情,可不能拿这银子。”
清儿笑道:“孩儿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吴大哥走得匆忙,孩儿怕耽误他延医治病,这才留下这银子。娘,明日等吴大哥兄弟走的时候您再给他吧。”
母子俩相视一笑,姜咹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未细想,一阵疼痛又袭来,整个人便又蜷缩起来,痛得吱哇乱叫了。
待到吴昁进城告知了永献帝姜咹的下落,又寻了良医来给她诊治,已经到下半夜了。姜咹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的,床单都湿透了。
那郎中掐了半天脉,又仔细看了姜咹半天,摇头道:“奇怪!真是奇怪!这小公子明明无事,为何阴气这么重?”
吴昁皱着眉头看向姜咹,她疼得又开始哀嚎起来,“那大夫可有法子解一解她的腹痛?”
郎中道:“他其实无事,只是阴气重才导致他腹痛。要想缓解,可以将他放在浴桶里泡一泡热水,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吴昁疑惑道:“阴气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要来月事了?可她现在不是个小太监吗?
郎中道:“人体有阴阳,阴阳相调人便无事,阴阳不调便会出各种问题。如今小公子身上阴气太重,湿寒不出,这才导致腹痛剧烈,只有以热水抒发,方能解此寒气。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吧!”
清儿的娘立刻答应了,赶紧出屋去准备。吴昁仍旧没想明白姜咹好好的如何会阴气重,但看姜咹如此难受,又想到永献帝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姜咹平安带回去,只好将信将疑。
没多会清儿娘就准备好热水和桶,那郎中便吩咐吴昁将姜咹的衣服除去,浑身赤裸的放进桶里浸泡。
吴昁这才尴尬起来,他看了看姜咹,又看了看清儿和郎中,清儿娘已经避出去,“大夫,清儿,我弟弟一向脸皮薄,还是烦请你们避一避。”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姜咹两个人时,吴昁看向姜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如鼓,解她衣服的手竟打起哆嗦来。
其实如今的姜咹就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可是吴昁知道她内里是个姑娘,还是个聪慧的姑娘,就这么解开她的衣服,总有种占人姑娘便宜的感觉。
“姜咹,姜咹,”吴昁轻声喊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醒一醒,你要把衣服脱了,坐到浴桶里。你可以做到吗?”
姜咹朦朦胧胧中听到吴昁的话,却没听清楚具体是什么,只得重复了一遍,“嗯?你说什么?”
吴昁脸有些红,低声道:“你能起来自己脱了衣服坐到浴桶里吗?”
姜咹一愣,眼睛都亮了,“你说什么?”脱衣服?当着吴昁的面脱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好吧,她虽然是个小太监,但是这情景怎么这么尴尬?
“吴四叔,你回过头去,我自己起来。”就是肚子再疼她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子!
吴昁避到墙角处,又闭上眼,听着姜咹一边“嘶嘶嘶”地嚎叫着,一边往浴桶边走,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到!
吴昁忍不了了,回头一看姜咹才下了床穿上鞋。他大步上前抱住姜咹将她放到浴桶里,而后转过头道:“你赶紧脱了衣服,别着凉了。”接着便走出去了。
姜咹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吓住,几乎忘记腹痛,不过一入热水里,竟真的觉得好受许多,便趁机脱了衣服裤袜,只余上身一个鲤鱼戏水的红肚兜和亵裤。
吴昁走出去就关上了门,对等在外面的郎中道:“我弟弟已经坐到桶里,不知后面可有什么要求?”
那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无其他要求,只是每过半刻时辰需添换一次热水。待到明日午时便可以了。”
送走了郎中,吴昁跟清儿道:“清儿,我弟弟脾气怪,不喜房间有外人,恐怕今夜要连累你没地方睡觉了。真是抱歉!”
清儿娘笑道:“无事,清儿今晚便到娘的屋子里将就一下吧。只是这锭银子,还请吴公子收回。今夜咱们萍水相逢,能出手相助也是缘分一场。银子就不必了。”说罢,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来。
吴昁没接,做了个揖道:“贵母子深明大义,吴某铭感于心。这小小心意,还请笑纳。否则我兄弟如何还敢麻烦贵母子?听大夫的语气,只怕我弟弟还要等到明日午时再好,到时候又要叨扰你们。何况,你们于我兄弟做的事本不是这点银子能衡量的。吴某技穷,只能拿出这点银钱来表达谢意。还望您们不要嫌弃!”
清儿急道:“吴大哥,您误会啦!只是圣人言‘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得这么多钱!”
吴昁笑道:“没想到清儿兄弟竟如此高义,既如此,吴某再说银钱也就是侮辱人了。”于是接过清儿娘手里的银锭子塞回怀里,又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清儿,“吴某本是余杭人士,日常在江南一带行走,做些生意,本家就是余杭吴氏,这块玉佩就送给清儿,若是有时间去余杭,也可以拿着玉佩去吴家找我。我们吴家也有不少读书人,到时候清儿可以去跟他们一起研学一番,胜过自己一个人钻研。这样可以了吧?”
清儿满脸雀跃,看了看娘亲,看到娘亲轻轻地点头才笑着接过去,“多谢吴大哥!有时间我一定去余杭看你们。”
等到两母子辞别了他回了自己的屋,吴昁才回到姜咹的屋子,雾气氤氲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坐在那,肤白胜雪唇红齿白,细看时,才发现她表情极其痛苦。
吴昁心一慌,奔到姜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在头不烫,没发烧。
“姜咹,你可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