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
乔从西自己都有些懵,“那人说自己是谁了吗?”谁还会大老远从京城赶来看他呢?
李四道:“人没说,不过我看那人倒是很贵气。应该是京城来的。余杭可没这号人。”
乔从西倒又来了点兴致,一路伋着鞋往前院去,心里念叨,建康城来的人,莫非是孟青阳王谋?
姜咹行了半天路累得不想动,就等在后院大堂吃西瓜。小红好奇心重,捧着西瓜凑过来,“小安,你以为是谁来了呀?”
自从小红进宫跟了姜咹,姜咹教她读书识字后,小红对姜咹就言听计从了。这一次,永献帝好不容易同意让姜咹到余杭散心,她头一个举手跟着来伺候。
姜咹想了想,她也不确定,孟青阳和王谋都有自己的事,其他人跟她关系也不太近。自从郑淮身死之后,永献帝就已经亲政,每日里政事繁忙,也不可能是他来。
“小红,你就这么着急,跟着乔大人一起去看看呀。”
“看什么?姜安,你快看看是谁来了!?哈哈,我包你想不到!”乔从西的声音里能听出点惊喜和惊讶。
姜咹还没细想,便看到乔从西身后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谢尚匀。
“谢统领,你怎么来了?是陛下出事了吗?”姜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来余杭,两人基本前后脚,说明她们走的时候谢尚匀也就出发了。
小红也忘了吃西瓜,两眼发光地盯着谢尚匀。说实话,谢尚匀在小红小兰这群小宫女眼里可是厉害的大英雄似的人物,一个个就跟浑身发着光似的,走哪哪儿亮堂。
谢尚匀也热得额头沁出了汗,不过比姜咹她们好多了,还没说话,乔从西就赶紧招呼着他吃西瓜喝茶降降温。
这样一来,姜咹倒也知道陛下没什么事,想来谢尚匀只是私下出门。
谢尚匀喝了茶吃了西瓜才回姜咹的话,“陛下倒是无事,我今日前来余杭为的是私事,要在这里等人。”
言简意赅,显然不想要众人再继续探听。姜咹知道与自己无关之后,也不再多管,又吃了几口瓜,突然想到谢尚匀的身份,立马“咳咳咳咳咳”起来,“你....?!”
这么一个奇怪的断句,谢尚匀就明白她知道自己要等的是谁了,点了点头。
姜咹一怒之下把谢尚匀和乔从西拉进里间卧室,还不忘吩咐小红看紧了门。
“陛下什么时候到?”姜咹低声吼道。
乔从西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诧异至极,“什、什么?”陛下要来他怎么不知道?
谢尚匀叹口气,“自从你确定要来余杭后,陛下自己就作了安排,他说,你以前跟他讲过,要多参与社会实践,这样才能做个好皇帝。”
“那顺王爷怎么不拦着他?就这么由着他胡闹?朝廷上那一大摊子事又怎么办?你先来了,他又打算怎么来?”
问题很多,姜咹觉得自己头疼。这个郑十三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顺王爷也同意了,好像是陛下拿要整顿官场才说服他的。陛下在江南的这段时间,就由顺王爷暂行代职。你放心,□□队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陛下,而且小林子和阿七也跟在他身边,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听了这些话,姜咹扯出一抹笑,可那笑丝毫不达意,没出事的时候自然没问题,出了事就是大问题,搞不好自己几个人都要掉脑袋!
“陛下什么时候到?”
“不是明日傍晚便是后日清晨。陛下听说西湖风景好,绕道去看了看西湖。吩咐我先行赶来余杭与你们碰面,好嘱咐你们一声,你们要是想去其他地方,也等他一起。”谢尚匀似乎现在才知道这样做不靠谱,越说声音越小。
姜咹无语,乔从西仿佛吃了个大西瓜,嘴巴就没闭上过,低声道:“这...这...你们也太大胆了吧?陛下身边就小林子和阿七?谢尚匀,你难道不知道有人贩子吗?”
谢尚匀看了看乔从西,觉得自己也很无辜,自从逼宫之后,永献帝就一直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一向说什么是什么,谁也不能改他的主意。
姜咹叹气,知道谢尚匀也为难。
谢尚匀道:“不过,锦衣卫指挥使王谋也来了。”王谋因为一直支持姜咹和永献帝,如今永献帝亲政,真的设置了监管官员的机构锦衣卫,任命王谋为第一任指挥使。
说不羡慕王谋是假的,谢尚匀也知道,若论关系,只要他可以抛弃先前的执念,他与姜咹和乔从西的关系根本不是王谋可以比的。不过好在谢翎在此次逼宫中一直坚定保皇,虽然因为仪容现在被政治边缘化,但好歹整个谢家是保住了。
“为什么?!”姜咹恼道,她想不明白锦衣卫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余杭这个小镇来干嘛?
“唉,这个是陛下的打算,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看陛下说想要整顿官场,看来不是随口说说。当初吴寒死的时候,户部已经出现很大亏空,江南这一片税收直接少了三分之一。这些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此次陛下一意孤行,想来是打算拿江南来杀鸡儆猴了。”
乔从西想到后世的电视剧,里面也提到过整顿官场,但是他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些,都是永献帝要搞得吗?就那么一个屁点大的孩子,他懂这么多吗?!我的个乖乖,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怎么这皇帝也这么厉害?莫非,他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先前他说自己反复做了十次梦,难道他经历过?”
姜咹道:“我不知道,自从郑淮死后,他就一直很忙,所有事情亲力亲为。有问题就会去找高夫子和顺王爷,并不怎么来找我。”
三人便有些沉默了,永献帝如今是个极不稳定的变数,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谢尚匀到底年纪长些,安慰俩人道:“现在想太多也于事无补,还不如静观其变。咱们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只要问心无愧,陛下也不会冤枉好人,更何况,姜咹你一直站在陛下身边,陪着他走过这么多的风雨。陛下不会忘记的。”
乔从西也道:“不错,以后会如何都不好说,现在既然陛下想整顿吏治,我觉着于国于民有好处,咱们就应该站在他这边。你们不知道,我自从当了这余杭县令,确实成长了不少。现在的老百姓过得真都是苦日子。赶明儿我带你们去余杭镇上看一看,咱们好歹来了这一遭,多少做点事儿吧!”
说完就朝着姜咹挤眉弄眼,暗示他们俩是真正的老乡,该更亲近一点。
姜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瘪了瘪嘴道:“你还不知道吧?谢尚匀也是咱们老乡,人已经来这边十五年了。”
“啊?!啊!”乔从西大叫两声,一声惊讶,一声惊喜,围着谢尚匀连着转了好几圈,“真的啊?那老谢咋不找我相认呢?我当初就因为想找找看有没有老乡,才把书社起名新华书社的,我不相信你们看到这个还能不知道我是‘过来人’!?”
连称呼都改了,可见乔从西是个实诚人,一旦认了老乡,就全心全意相信他。
姜咹没说话,盯着乔从西看了看。谢尚匀道:“那时家父炙手可热,与谢家相交来往之人颇多,担心风险,自不敢贸然相认,后来在宫中听到些家乡话,才确定姜咹和我是老乡,这才互通了信息。”
接着他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原名叫谢少陵,江苏人氏,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主修的是法医,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哦,怪不得当时姜安要和你一起去孙府,原来是看重你的法医专业。不过你这专业在这里可不咋行,这里的老百姓有偏见得很咧!”
乔从西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让姜咹很想怼他,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要改变老百姓这种观念确实任重道远,也就闭了嘴,不说话了。
“我叫乔从西,以前也叫乔从西,是学计算机的,纯理科生一枚。谢少陵,你的运气可真不错!我以前觉得姜安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竟成了个小太监。可是现在你看看,人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这命运一说啊,真是玄乎!你们说是不是?”
姜咹觉得有点道理,那次逼宫,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可没想到生命真的很坚强,凭借着那一口气她硬生生挺过来了,“不错。谢少陵,我以前问过你,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今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命运确实很神奇。
当时谢少陵因为谢翎的缘故不太情愿背叛谢家,如今谢家轰然倒塌,他再没有这层顾虑。
谢尚匀想着如今的谢府,宾客盈门的迎来送往少了许多,可他却觉得分外安心,谢翎因着仪容问题也不太愿意出门,谢府已经不再会是上位者的眼中钉,只要他勤加约束谢家子弟,敦促他们认真读书老老实实走科举之路,谢家还是会起来的。
“我想,咱们三个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把这个国家彻底改好的。还是得多多发掘一些人才。你们觉得我要是把法医那一套拿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人愿意跟着我学医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