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没回头，他拍拍杜衡的大腿：“杜老师，之前穿过ZB的衣服吗？”

“有两件他们家的大衣，但也是几年前的款式了。”杜衡收回目光，他偏过头和杨轩讲话：“不过看走秀都是第一次，以前只是买过一些时尚杂志，从没来过现场。”

“今天这场秀请了几位比较有名的模特，抛去衣服不说，欣赏美丽的身材也不算浪费时间。”杨轩和杜衡其实没什么可聊的，他们之间除了修斯燃以外，还能聊的就是易楠，但这两个人都不适合出现在现在的对话里。

幸好表演很快就开始了，这次大秀的主题是洒脱与前进，灵感来自于很多年前著名的海盗电影，设计师还特邀了乐队演奏耳熟能详的主题曲。

就像杨轩说的，杜衡确实不太懂服装设计，他甚至想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一些秀款，不过后面有几件日常的衣服他很喜欢，甚至用手机拍了下来。杨轩用余光扫过屏幕，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件衣服会和他们一起回国。

修斯燃和设计师一起压轴登场，即使已经提前看过了他的造型，杜衡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修斯燃的美貌。老天总是偏心，他分给一些人天赋、财富、荣誉，但还是觉得不够，硬是要在外貌上也尽善尽美。

设计师拉着他在台上讲述此次大秀的设计理念，听到一半时杜衡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张的电话，他先拍了拍杨轩，然后指指后面，起身弯腰走了出去。

老张一年到头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是因为两个人在学校经常见面，二是因为老张觉得杜衡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应该操心。正因如此，杜衡对老张来电的重视程度直线上涨，基本不会有漏接的情况。

“喂，老张。”杜衡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他靠着墙，目光还是停留在舞台上的修斯燃身上，“我出差了。”

“哪天回来？”老张的语气还算和蔼，杜衡瞬间松了口气。

“过两三天吧，回去和您一起吃饭。”

“看见易楠了？”老张居然直截了当地挑起话题，“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问候我了。”

“就不能是因为想起恩师？”杜衡哭笑不得，随即承认，“我是来法国了。”

“那孩子对你心思不单纯，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才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老张咂咂嘴，“吵架了？”

“没有，我们这么大人了不吵架。”杜衡踮了几下脚，“我这头还有工作，等回家再和您细聊。”

“别挂，我就一句话，前天我老战友来看我了，他家闺女比你小两岁，是个omega，在省实验室工作，蛮漂亮，到时候见见？”

这不是老张头一回为他张罗相亲，杜衡能理解，他尽量不驳长辈的好意，“不见了，我这种alpha配不上人家，而且我年龄还小，应该专心学术，个人问题就先放一放吧。”

老张还想再说两句，杜衡装作手机信号差挂断了，他把手机放到旁边的台子上，自己面对墙，狠狠呼了一口气。

“你好。”

杜衡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下意识回头，正对上肖瑜的眼睛。

“你好，我叫肖瑜。”肖瑜伸出手，白净的手腕上散发花香。

“你好。”杜衡没做自我介绍，他知道来者不善，暴露信息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你是杨哥新签的艺人？”肖瑜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好意思，我看你坐在杨哥身边，所以想认识一下。”

“不是。”杜衡朝着杨轩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给修斯燃拍照，“只是来工作。”

“哦，是斯燃的朋友？”肖瑜眯起眼盯着杜衡，“他很少带朋友参加活动。”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杜衡想借口离开，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和床伴的前任在一起聊天，他刚抬脚，肖瑜就伸出胳膊拦住了他。

“你可能不太了解修斯燃。”肖瑜微微一笑，“他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把什么事都想的很简单。”

杜衡感觉莫名其妙，他没时间也不想和肖瑜说话，但出于礼貌还是似笑非笑地说：“他是什么人和我无关，麻烦你让开。”

肖瑜深吸一口气，刚才在秀场，他一看见杜衡就知道这个人和修斯燃关系不一般，杨轩几乎不对其他艺人上心，就算是自己带的人也不会在工作场合过多交流，但却频繁地和这个男人交头接耳，甚至在肢体动作上还有讨好的意味。

他为什么知道？因为杨轩之前就是这么对他的。

“小衡。”

杜衡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谢成云正挽着修颜朝他走来。

他上前两步，把手递了过去，“谢先生、修总。”

修颜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肖瑜。

“哎呦，我就说和你坐在一起，结果杨轩准备了包厢位。”谢成云干脆忽略肖瑜，揽着杜衡往前走，“一会儿我们就要飞新西兰，最近燃燃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希望杜老师多担待，等回国来家里吃饭。”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保证肖瑜能听到。

杜衡只用温柔的笑作为回应，就像肖瑜说的，他确实不了解修斯燃，相处下来虽然觉得这个人性格有些张扬，但远远不到“添了很多麻烦”的程度，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人都要把他形容的像混世魔王一样。

自己好像收养了比格的初级养狗人，每个人都向他投来安慰且怜悯的目光。

等他回头看修颜的时候，肖瑜已经离开了。

修斯燃大概是还有工作，三人就现在车里等他，谢成云很会活络气氛，和他聊天总能找到感兴趣的话题，修颜则不太说话，但一只手还是拉着谢成云，时不时摩挲两下。杜衡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第二性别，但为了礼貌，他尽可能坐的离谢成云远一点，即使车内空间不大，他还是靠在了车门上和对方面对面说话。

所以修斯燃开车门时，杜衡就势倒在他身上。

本来就不太自然的氛围更尴尬了。

杨轩亲自来当司机，修颜下车换了董一明上来。

她有话要单独对修斯燃讲。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修颜从作为中间的隔板里掏出一支烟然后熟练地点上，修斯燃牵起嘴角，“开点窗，不怕爸说你。”

“杜衡是alpha。”修颜吐出一口烟，薄荷味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还是个有病的alpha。”

“他没有。”修斯燃转头瞪了修颜一眼。

“不管有没有，alpha都生不出孩子，你爸爸凭你胡闹，在我这儿没门。”修颜对上修斯燃那双和谢成云一模一样的眼睛，“你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不清楚。”修斯燃苦笑，“不如你告诉我？”

修颜脸色如常，她掐断了烟，“当明星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但你终究是我修颜的儿子，我那天和杨轩说了，这两年玩够了就回家吧，公司现在业务扩张，我也想退休了。”

“虚荣心？”修斯燃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冲着司机喊了一句“停车”，但车子并没有停下来，甚至升起了隔板。

“我不管是为什么，收收心，然后就是生个孩子。”

修斯燃震惊地看向修颜，他一直觉得修颜还算开明的家长，至少在他的个人发展方面从未干涉，他抬高声音，“你把我当什么？”

修颜瞥了他一眼，“我把你当儿子。”

修斯燃无言以对。

“今天在秀场肖瑜找了杜衡，不知道说了什么。”修颜打开车窗，狂风吹翻她的头发，“喜欢老师挺好的，比那些不入流的玩意儿强。”

修斯燃侧过身，不再看修颜。

临下车前，修颜嘱咐他不许和谢成云透露今天的聊天内容，作为交换，她许诺帮修斯燃解决肖瑜的代言。

到了机场，谢成云依依不舍地和杜衡道别，再三叮嘱修斯燃，让他带杜衡回家吃饭。

修斯燃点点头，他不觉得父亲是在客气，实际上，他认为两人聊得来是必然。

回去的路上，修斯燃主动提起肖瑜，“你刚才在秀场和肖瑜讲话了？”

“谁？”杜衡愣了一下，笑道：“你前男友。”

“他和你说什么了？”修斯燃的头歪倒在杜衡的肩膀上，他一只手拐住杜衡的胳膊，像抱着安抚玩具一样。

杜衡被他的头发刺得发痒，脸往边上躲了躲，“没什么，就是打个招呼。”

“他和你有什么可招呼的？”修斯燃脸色一变，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他看我坐在杨哥旁边，以为我是新签约的艺人。”

“你别理他。”修斯燃补充道，“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他和你说什么你都别信。”

杜衡把手放在修斯燃的腿上，故意逗他，“他说喜欢我这样的，让我考虑考虑他。”

“他放屁。”修斯燃突然坐直，看见了杜衡的表情，他立马反应过来，也不顾前面有人，气哼哼地叼住杜衡的嘴唇。

“就应该给你这张嘴堵上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