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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磨剑待何时,倚剑听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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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

“我也曾体会心碎的滋味有多么痛苦和煎熬,但却是他不顾性命不惜深入地底之下,为我取来熔岩鱼作药引服药方才将我救回。他以为将这些事都隐瞒着,我就真得能毫无顾虑坦然接受。可他却不知,其实他所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一直都深深地牢记在心底从未忘记。”

“那时候,我几乎天真地以为我心上的那些伤口真得都已经被他治好愈合了。我也曾真得觉得我终于再也不用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和痛楚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心碎了……”

“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从前那些伤口从来没有真正地愈合,也或许的确曾经也是愈合了的。但这一切其实都跟那些伤口愈合与否并无关系,真正让我愈合过来的,其实并不是那些药汤药草,也不是那些他从地底下的岩浆里为我取来的熔岩鱼,而是他早已经让我心里的那些伤口结了痂,而那些痂也真得完美掩盖住了我心上的所有伤疤,只是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或许连我自己则从未发觉,那些痂早已褪落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也开出了花……”

“我也曾真得相信,那些痂既是他便不会消散死亡,他的根基他的修为他的智慧他的才华都是那么地绝世独遗卓然万古,可而今方知,万物皆有定数,轮回不可更改,伤口不会永远都只是伤口,哪怕已经结了痂也早晚还是要褪落的,即便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也成了花,该消散的也仍是要消散的,该死亡的也仍是要死亡的,该幻灭的也仍是要幻灭的,该醒来的也仍是要醒来的……”

“其实,我也并不是有多么地贪心,我真得一点儿也不贪心,我只想要能将他在我心里多留下些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我以为我已经能够承受住任何的心碎和心痛了,可却从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心碎,竟是这般空洞,而竟又是……这般沉重。”

风雨中,一丝隐约着灼裂心碎的悲伤与笑容,在一片暴雨狂风的死寂中逐渐狂乱失神,却窒息般沉默,“你们可曾想见到一个这样的我,本该鲜衣怒马的年纪里,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岁,本该天真无邪的眼神里,本该笑靥如花的脸庞上面,却满布着泥泞狼藉的伤痕,挂满了重若千钧的泪水,以为是噩梦中惊醒的错觉,谁知摊开了手掌在黑夜凝视的触摸之下,却竟是遍地丛生满眼恐怖触目惊心的毒牙荆棘血沼泥淖。”

“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绝望的一切,曾以为最真实的幸福就这么不翼而飞,曾以为最重要的那个人就这样不辞而别。我该如何欢笑,又该如何哭泣?我该如何拥抱,又该如何逃离?既然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已不再重要,而我从来到这个世界那天开始就注定要活成那个最心碎的人,那么就让我以最温柔惨烈悲壮决绝的方式与这个世界道别吧。”

“守护,哈哈哈哈……!!!”

突然,蝶千芊瞳眸猩红眼中血气似藤蔓狂舞烽火燎原,转眼一身猩红紫黑狂态尽露煞气凌人,但见她将颓然低落的头颅身躯慢慢地抬起站立,而她的手掌也在她纤纤柔弱的手指一寸寸的骨响扭曲中渐渐将那杀戮王剑的剑柄完全覆盖紧握。

“我连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都守护不了,又还能守护什么呢?既然我什么都无法守护,那又为何不能干脆就让自己沉沦于黑暗纵情于杀戮呢?!也许,黑暗才是真正的光明,杀戮才是最好的守护!是非善恶,抉择在我,成败天定,犹未可知,但能漠视所有主宰一切便再也无所畏惧,你们说呢?是这样……吗?!!!!!!谁能回答我?谁能回答我?我问你们,谁能回答我……”

“还记得在我得知自己身世以后,差一点儿就要走火入魔的时候,那个人他曾经对我说过,樽中是酒是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饮自受与人无尤,饮过便已足够,醉过便已值得。

可现在既然就连樽都已经碎了,那么对我来说是酒是水也就都不再重要了。世人怨我恨我辱我欺我毁我谤我,我都不在乎。但谁要是敢让我失去我的谬师论者,芊必让他悔在今生惧有来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谬师论者说,樽中是酒是水都不重要,是啊!既然樽中是酒是水都不重要,那我将樽中的酒或是水换成血来喝,应该也不重要吧?反正意思也都差不了多少,那我再任性放肆一回也没什么关系吧?就像谬师论者说的那样,醉过便已足够,饮过便已值得。”

凄狂骤雨中,杀戮的剑,癫狂的人,不再忍受与沉默,不再绝望和悲伤,好像一张被泥泞鲜血涂抹渲染而出的脸和笑容,狰狞邪恶却残忍地让人不禁心疼可怜,是谁让她背负着愤怒和仇恨而活,是谁将她那一双濯濯素手,变成了如今紧握屠刀不放沾满了血污罪恶的杀戮双手!

是这世道,也或人心。

“谬师论者的话,芊不会忘记。蜻蜓会飞走,但芊不会离开。”

言犹在耳……

却早已今是昨非……

“是啊!芊不会忘记谬师论者对芊说过的话,也不会忘记芊自己对谬师论者许下过的诺言,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芊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蜻蜓它飞走了,芊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霎然,戮神一笑,狂风乍起,曾经杀戮王族无数岁月的杀戮梦魇,虽然被封印在闻人剑池之下沉埋至今,且已被剑池主人闻人笑我废邪废武,可一旦杀戮王剑的记忆被持剑之人唤醒,便是曾经杀戮王族杀戮王戒戮中之神戮神觉醒降临之时。

“但在此之前,有些事芊必须要先解决才行,杀戮王族曾经的失败和耻辱,便由我杀戮王族王戒之证·戮神·闻人蝶泪向虚伪世人一一讨回!”

瞬息静寂,惊变之下,只见戮神·闻人蝶泪一身铠甲炫目耀眼,琥珀离若蝶变化神却非佛圣之路,却是踏上了不似初衷事与愿违的戮神血途,纵使剑池主人闻人笑我用尽心思想要避免,却无奈仍是难以逃脱被命运选择的选择。

“那么,既然话已说尽,事已了然,便让闻者我陪你们尽情一战吧!试看闻者手中这口杀戮之剑,究竟能为尔等性命最终添上几分色彩惊喜吧!‘蜻蜓醉酒,我已久候。’过去,那个人常常喜欢用这句话来激励慰藉自己,而今,他既已逝去,那便由我以他之名代行一切吧。

闻人已逝,蝶泪何穷。蜻蜓醉酒,我已久候。”

闻人遇难,血谷逢劫。怒蝶蝶戮,杀戮剑出。尘世梦魇再度来袭,未知劫难谁人阻挡!剑池主人闻人笑我是否真已身亡,他又是否能够逃出生天及时赶到阻止一切!

杀戮王剑在手,戮神之蝶再无禁忌,一路杀伐剑不留行,剑下亡者尽成仆魂,紧紧追随在戮神身后,不多时便已越聚越多,竟是组成了一支戮魂大军杀戮王行。

清晨时许,骤雨来袭,闻人剑池之内,一道人影独坐,一口剑锋横立,千军拜帖吹动,池面雨落成花,卷起乱雪纷飞。

“潇潇一剑平生事,倚剑江湖听雨迟。惊梦无回烟波里,更将磨剑待何时。”再无牵挂,更多牵挂,再无情怯,更深情怯,楚千画冷然起身,持剑离去,再不回头看那碧波清池逶迤细浪,任凭那一封千军拜帖在风雨中吹得越来越远,只紧握腰间长剑缓缓迈步向远方更猛烈危险的狂风骤雨中走去。

“雾黎昏晓,闻人剑池,这一场雾里看花无人能懂的梦,也终是时候让它醒来了。”

即将离开之际,最后亭台一笑,挥剑一瞬疾斩,撑得莲花一伞,楚千画一步踏入风雨中,踩着脚下泥泞足迹,无悔孤身任重远行,仗剑江湖觉悟在心,“闻者曾问我,是否已经真正明白‘一剑凌虚,沧海一粟。’之深意,曾经,我以为我真得懂了,但直到后来我才真正明白,所谓‘一剑凌虚,沧海一粟。’其实它真正的意思,并非是说一剑凌虚力挽狂澜,而却说的是,凌虚者,不问情,不为情,不近情,沧海一粟,人各有命,冥冥注定,天命难违,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有所作为,其实我们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做不了!

但可笑而又荒谬的是,尽管命运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但我们却仍必须说服自己尽力而为,因为一切得到都并非天经地义,既然我们的一切都是天地所赐予,我们又凭什么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还妄想将一切都据为己有呢?

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无所有,因为我们早已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难得绝无仅有的一个东西,那就是我们的‘心’,不管能不能得到什么能有多少作为,至少我们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心,即便最后什么都无法改变,至少我们曾经为之尝试过努力过争取过奋斗过,那又还有什么可抱怨可怨恨可悲伤可遗憾的呢?”

一心赶路,道不旁顾,撑伞莲花,脚踩浊世,往乱剑天峰·乱剑塔路上,楚千画眼中所见只剩满眼悲惨世界燎原焦土,不禁更激起了她心中满腔愤慨侠者悲悯之心,“苍生何罪?黎民何辜?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呐!楚某无能,不能救万民于水火,不能救苍生于危难,不能承先烈之遗志,不能解倒悬于乱世,是楚某之罪,是楚某之罪啊!”

千里路远,侠路难行。道不虚行,任在何人?

楚千画一步步悲怜痛苦,一句句自问自责,似乎每往前踏出一步都沉重万分,似乎每次扪心自问都愧疚不已,但这往前踏出的每一步,诘问自己的每一句,都无不更加坚定了她誓要诛灭邪恶荡除邪魔的信念与决心。

可在江湖的另一条路上,此刻有人却已踏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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