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么强的甚尔现在又在哪里呢?”月见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手拂去了禅院直哉头发上的一点尘土。
他微微俯下身,目光直直地对上了禅院直哉的眼睛。
月见的语调依旧很平静,“逼走他的,不就是这整个禅院家族吗。”
禅院甚尔可不仅仅只是拥有绝对强大实力那么简单,月见曾经更感兴趣的是他身上所背负的天与咒缚。
同样是束缚的一种,但是定下约定的另一方却是上天,而且是完全不顾个人意愿,强制性的束缚。
上天也具备自我意识吗?此世是否有真正的神明存在呢?
月见真的很好奇。
禅院直哉张嘴便想反驳,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月见捏住了下巴。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孩下牙处明显的缺口,嘴角微微上扬,“对哦,你也到了换牙的年纪啦,口腔护理有好好在做吗?小心牙疼哦。”
月见的牙齿已经全部换完了,现在看见别人处于换牙期间,难免会产生一种想要趁机幸灾乐祸地嘲笑一番的冲动。
禅院直哉羞愤欲死,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好在月见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控制,他不断挣扎着摆脱了月见的手,“谁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啊!”
“好吧好吧,”月见毫不在意禅院直哉的愤怒,但也不打算继续逗小孩玩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呢,“和司,走了。”
禅院和司手将反复攥紧又松开的手指悄然拢入袖中,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平日里那种温和而无害的笑容,就好像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是,月见少爷。”
随后,两人一同转身离去,留下禅院直哉独自站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
被几人提到的禅院甚尔此刻到底在哪呢。
烟酒的味道混合在杂乱的空气中,此起彼伏的笑骂声与哭叫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但其中最为明显的还是筹码交错碰撞时发出的嘈杂声响。
“啧。”禅院甚尔猛然用力将面前的筹码山推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起身打算离开这个赌场。
他兜里的钱再一次输得干干净净,得去黑市上再接几单了。
楼上的一间豪华包厢内,几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楼下的禅院甚尔,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她们互相调笑着,打算推选一人去楼下邀请禅院甚尔上来一同玩乐。
她们看中禅院甚尔已经很久了,那充满攻击性的英俊面容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野性气质,无一不让这些贵妇人们心动不已。
还没等她们决定好人选,目标就已经被其他人截胡了。
赌场大厅内,一名打扮艳丽的金发女子上前和禅院甚尔搭了几句话,而禅院甚尔那张原本冷漠的脸庞上竟然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跟随着这位金发女子一同离去。
留在包厢内的那些贵妇们一个个都面露惋惜之色,但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毕竟好看的小白脸多的是,不过其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就此罢休的人暗自打算,以后一定要多光顾这家赌场几回。
——万一就能再碰到呢!
这样的极品帅哥可不多见,况且从他在赌场中的表现来看,明显就是个嗜赌如命且运气不佳的家伙,到时候只要舍得砸钱,想必将其揽入怀中也并非难事。
与此同时,在赌场外面那条狭窄幽暗的小巷子里,禅院甚尔突然停下了前行的步伐,他微微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女子说道:“事先声明一下,我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
“没空陪你玩什么试探游戏,贝……嗯,你叫什么来着?”他对这个女人多少还有点印象,不仅是因为之前见过的那一面,还有月见在家里分享过自己的一些经历。
“贝尔摩德,不过叫我克丽丝就好。”贝尔摩德轻轻一笑,从钱夹里取出一沓厚厚的万元大钞递了过去,“还请禅院先生相信我们的诚意。”
禅院甚尔看也没看直接收进自己兜里,“别用那个姓氏叫我。”
贝尔摩德眉头一动,心里暗自记下这一点,她试探性地换了个称呼:“那……甚尔?”见禅院甚尔没反对,她才接着说了下去,“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边呢,组织的报酬一定能让你满意的。”
“没兴趣。”禅院甚尔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直接拒绝了,他刚从禅院脱身,这些势力的拉拢他一个都不想接受,还是单干更自在。
不过看着贝尔摩德这么识趣的份上,他还是很好心给了一个建议,“有什么想丢出去的脏活,你们大可以去黑市上挂悬赏,如果价钱足够高的话,我倒也不介意接下这些单子。”
见禅院甚尔态度坚决,丝毫没给商量的余地,贝尔摩德心知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把人彻底惹怒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将整个钱夹都给了出去,“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要是甚尔改变主意了,可要记得优先考虑我们组织哦?”
二人分开之后,禅院甚尔嗤笑一声,将所有的钱取出来之后,毫不留情地将钱夹随手扔到一旁,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里面剩余的杂物。
不过他倒是没撒谎,黑市里悬赏金额足够诱人的话,他确实会考虑接单。
禅院甚尔又扫了一眼手机上那些好事者做出来的悬赏排行榜单,现在上面最值钱的还是五条家那个六眼,而原本排名靠后的月见,如今竟已后来居上地冲到了第二的位置。
“呵,有点意思……”禅院甚尔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手机。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月见一下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他紧紧盯着手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张印有他本人照片的悬赏单。
甚尔这是要接这一单的意思吗?那他人还怪好的嘞,来杀自己之前居然还舍得特意通知一声。
月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迅速地用双手在手机键盘上敲击起来,一字一句地打下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我竟然只值这么一点钱啊,甚尔想要为了这些钱来和我认认真真打一架吗?我随时欢迎哦。]
月见已经有了绝对的保命的手段,打不过总跑得掉,所以他现在底气十足,一点也不担心来自其他人的威胁。
月见坐在桌前等了半天,那边才有了回复。
[……谁要杀你了?只是给你看看排行。]
诶?这样吗?
排行……排行……月见又返回聊天记录去仔细看了看,猜测禅院甚尔说的应该是五条悟在榜单上比自己高一名这件事。
[五条悟是未来的最强嘛,比我难杀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种比较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月见宁愿自己的名字从未出现在这样的榜单之上,小少年把手机举到禅院和司的面前,故意拉长了声音控诉道:“和司你看,甚尔好过分哦。”
尽管之前禅院直毘人说的那些话月见都听进去了,但他在行动上依旧没有刻意回避禅院和司。
自从在家里翻阅完那几本与咒骸有关的古籍之后,月见就已经在尝试着自己制作人偶了,因为目前只是为了练手做着玩的,所以现在的禅院和司正在一旁耐心地帮助月见打磨着人偶木制的关节呢。
禅院和司放下手中的活计,看了一眼屏幕,顺着月见的话回应道:“月见少爷说的对,甚尔确实很过分。”他看见那张悬赏单的时候,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禅院甚尔在有意挑衅呢。
“是吧是吧。”月见哼哼几声,得到附和之后小少年显得愈发得意了。
[在外面玩的开心吗?要是钱不够花的话,我可以再给你转一些过去哦?]
尽管这句话用的是疑问句,但是月见在发送的同时就已经把钱给禅院甚尔打过去了,虽然小少年也不怕甚尔真的来打他,但是麻烦这种东西能少则少嘛。
反正月见也不缺这点钱,顺嘴说一句的事,距离上次与禅院甚尔相见,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那个快要将自己燃尽的灵魂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
[谢了,小鬼。]
禅院甚尔仅仅回复了简短的几个字,之后再也没消息发过来,月见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转而开始向夜蛾正道询问有关咒骸的事情,发消息确认他方便之后月见直接拨通了夜蛾正道的号码。
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熟络起来,夜蛾还是没能成功拒绝月见的示好,因为月见给的实在太多了。
而且月见主动与他立下束缚,只会制作一个咒骸,且不会将他的制作手法外传。
夜蛾正道在耐心地解答完月见所提出的种种疑惑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些关于自己事业上的苦恼。
“诶?所以是总监部卡着你的申请不让通过是吗?”月见一边拿着已经初具人形的木偶摆弄了两下,一边还不忘接夜蛾正道的话,“夜蛾先生想去高专当老师是吧,我可以帮你的啊。”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电话另一端的夜蛾正道声音听上去没有往常那般中气十足。
因为就连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现在寻求月见的帮助,实际上就等同于变相地利用对方背后强大的禅院家族势力,以此来实现自己脱离总监部,转而进入高专任教的目的。
“怎么会呢,”月见轻轻笑了一声,“夜蛾先生教会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提前叫你一声夜蛾老师都算是合情合理的哦。”
“而且在此之前,九十九由基不是跟总监部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吗?那里面可少不了御三家做的手脚。”
“所以就算禅院家现在运作一番让你去高专当老师,旁人见了也只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禅院家企图削弱总监部力量的手段罢了。”
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有利于禅院,家里的长老们会很乐意的。
“大不了就再挑几个合适的人,挑拨一下他们与总监部的关系,这样一来,夜蛾老师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月见最近买了不少与人际交往有关的书来学习,还时不时地向经验丰富的贝尔摩德请教,现在他说话也变得更加好听起来,至少那一声老师叫得夜蛾正道浑身舒坦。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摆脱总监部有望,夜蛾正道是真的很开心,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因为对禅院的偏见而错过月见这样贴心的朋友。
将这份好意记在心底之后,他又按捺不住内心的记得,开始给月见讲述起自己多年来制作咒骸的心得,并做出承诺:“之后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