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婉看向他，一时没有出声。
“白总，你也不必疑虑，合同里的内容确实是董事会多数票通过的，之前我们私下已经大致商议过，今天正式会议，我们也可以当着你的面正式进行一次投票环节。”
言毕，楚一雄眼风扫过董事席位，有几个看起来面色不虞，始终沉着头，但举手表示同意的仍然是大多数。
“你看，白总，何必一直畏缩犹豫，早就讲好的事，早一些签好字达成合作，你我也算吃了定心丸。”
“楚总，”白清婉出声，楚一雄今天似乎话很多，但她并未被他的烟雾弹影响太多思绪，刚才表决，她就已注意到董事席气氛的怪异，“董瑞祥董事呢？”
“他？”楚一雄明显停顿了一下，“哦，他今天突然身体不适，在家修白清婉看向他，一时没有出声。
“是吗？”白清婉最后再看了丛然一眼，对方也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很认真坚定对她轻轻摇头。
“那我们就等董瑞祥董事身体痊愈回来再继续进行董事会吧，合同的事也延后到那时，毕竟此次的合作是他一手促成的。”
“白总的意思是不再继续合同签署了？”楚一雄开口，“正如我方才所说，那我们雄安可能就另寻投资方了。”
白清婉站起来，扫了他一眼，而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丛然和越筝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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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律师，到底怎么回事？”上了车，白清婉立刻问道。
赫兆南开车，越筝坐在副驾，白清婉和丛然此时并排坐在最宽敞的中排座椅，二人中间隔了一个过道。
“白总，雄安这份合同有问题，跟之前董老给我们那些资料不是一回事。”丛然尽量简洁地答道，他从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而后摊开合同原件，捧到白清婉面前。
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份合同，白清婉接过来，仔细翻了几页，沉吟：“似乎与之前说的很相似……”
丛然点点头，伸手摆出一个接的姿势，询问似的看她一眼。
等白清婉颔首，他才拿过来飞快把合同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给她看：“楚家做得很小心，但哪怕一个措辞的小小误差，就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白清婉沉头去看，脸上表情先是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心有余悸似的看向丛然：“多亏阿宴派了你来，不然我们怕是要被忽悠着请君入瓮了。”
丛然笑笑：“白小姐过谦了，如果没有我在，你们多半也能发现不对头。”
他看了白清婉一眼：“您足够警觉，这点从您入场后立刻发现董老不在就可见一斑。”
白清婉抿嘴淡笑，但神色依然凝重，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问题签了合同，按照他们偷偷掉包的条款，注资依旧，但贝壳却失去了高端线的控制权。”
“是这样，”丛然赞许点头，“而且楚家下的是一盘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棋，如果我们发现了合同有异，像今天一样……”
“那么他们就可以顺水推舟，直接踢掉贝壳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优先注资权。”
白清婉和丛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惊疑与后怕。
“阿筝。”白清婉叫越筝。
“白总。”
“沈总还是联系不上吗？”
“是的白总，”越筝从副驾上回过头来，不过她此刻也从白清婉和丛然的对话中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我已经给沈总留言了，相信如果他看到，会回复我们的。”
“嗯……”白清婉应了一声，心里想以沈宴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那白总，您要回公司继续处理这件事吗？”
略略沉思，白清婉道：“这几天你们大概也累坏了，兆南，你先送丛律师回去休息，越筝，你跟我去一趟韵茗茶室。”
“好的，白总。”越筝、赫兆南双双应道。
丛然也点点头，沈总临走前交代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应事务都要听白小姐安排，而经过几天的相处，这位白小姐似乎确实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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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国外的沈宴手机响起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显示着他终于离开那个闭塞之地，各种信息以及语音留言随着信号的接通纷至沓来。
他一脸疲色，棱角分明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坐在路边的一处长椅上，就着昏暗的欧式路灯，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轻拨锁屏键。
过了一会儿，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微微眯起眼睛，周身的气息与凌晨的冷雾融为一体，为他的眼眸也蒙上一层寒霜。
方块亮格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里面隐约可见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来自陌生联系人的一张照片，里面，白清婉和程名奕相对而坐，程名奕凑近她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对面的白清婉看不清表情。
沈宴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激得他有些咳嗽起来，他想起那天程名奕所说的话，和她拉住自己手臂的手。
而后，沈宴把手机捏在手里，双手插入风衣口袋，伸长双腿仰靠在木质椅背上，他抬头看天，雾霾中月亮隐去不见，若隐若现的点星光芒晦暗看不大真切。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京安的灯海，想起她在自己耳边说“我答应你”的样子。
呼吸突然就变得均匀了。
沈宴缓缓起身，重新打开手机，看到白清婉的未接来电和越筝、丛然的留言。
而后，他拨通了丛然的电话。
丛然接起得很快，由于时差，京安那边正是下午。
“沈总，终于联系上您了。”丛然的声音透着惊喜。
“嗯，有点事耽搁了。”沈宴嗓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稳有力，“丛然，用最快速度简明扼要跟我说一下那边的情况。”
……
挂了电话，沈宴联系闻让：“闻让，给我订最近一班回京安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