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一无是处,活着就是恶心别人。
王姝给他掐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
可看着这张出尘中犹带青涩的脸,仔细打量,看出他的愤怒,有些稀奇似的,竟不害怕,反而笑了。
她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过。
看起来当真有几分疯癫。
裴雪寅抿唇,冷漠道:“发什么疯。”
王姝像是听到笑话,笑个不停。
两辈子,她都没有觉得这样好笑过。
眼前这张脸当真如朗月清风,谪仙一般,连窗里头的白海棠都失色了。
怪道能迷倒那许多小娘子。
上辈子的她,不就是其中一个?
她双手用力,掐住裴雪寅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此时掐死我,可来不及处理尸体。”
裴雪寅眉眼淡淡的,嫌脏似的,将她丢开,抽出条白绸帕拭手,漫不经心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王姝给他摔在榻上,嗤笑了一声,既不生气,也不恼怒。
上辈子,此时的她大抵是愤怒、羞耻、自尊极度受伤的。而一受伤,她便要攻击。
她挑眉对裴雪寅道:“小衙内,说到底,你有什么好生气?你一个郎君,还穿着衣裳呢,何曾吃了什么亏?我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跟个小娘子似的?许你们随意悔婚,不许我开玩笑?”
说罢,她也不管裴雪寅,理了理衣裳,慢慢挪进榻下的轮椅中。
两条纤细的胳膊撑着木榻,下半身一动不能动。她却熟练得如同做过千百次一般,竟有些轻盈地、没有丝毫狼狈地坐到了轮椅上。
裴雪寅扫了她的腿一眼。
曾经,她傲得宁折不弯,断不可能让人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
如今么,别人怎么看,关她何事呢?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边摇着轮椅转过双折式漆木孔子镜屏,一边淡漠道:“婚约一事,本就是世子背信弃义在先,我戏弄你一回,我们之间两清,你不欠我,我亦不欠你,日后见面,便作不认识。我便在此恭喜你了,妹夫。”
她又笑了一声。
裴雪寅蹙眉,直直盯着她,眼里情绪一闪而过。
屏风隔开了那道身影,仿佛隔开了一生。
王姝将裴雪寅抛在身后,连同上辈子的所有纠葛。
尘归尘,土归土。
这辈子,便只为自己活,称心如意便好。
“不想被人抓到把柄的话,便尽快离去。”她好心提醒。
轮椅咯吱咯吱的声音远去了。
裴雪寅盯着那个背影,眸子漆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