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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中洲 肃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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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贯大月,长虹残西罩。”当皇家天文台的台长手捧星象书,念出上面的句子的时候,大帝并不是很留意,他心不在焉的说,“是西罩国要发生变乱了吗?”台长颤巍巍道,“此乃大凶天象,主天下乱,非西罩一国,只是乱由西罩起,如今…”他可能还说了很多,但是大帝根本不留心。

法力太高未必就是好事。法力绝高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偏偏又是君临天下者,便连天地也藐视了起来。

大帝藐视天意,也藐视国法,尽管他知道文武都不赞成一日斩杀五千人,但是他就是要做。水皇节大爆炸必须有人负责,反对他的都应该死。

菡萏城西郊肃杀台是杀人的地方。但是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

五千人跪在郊野,一片望去,一眼望不到边际。五千人的家属在外面,哭声却无法传入。法障因撞击而微微的晃动,那是上万人的绝望和哀伤,他们要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因莫须有的罪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有怨念和痛苦在发散。

大理寺卿今日穿了隆重的煞服。每每行刑日,斩首时,大理寺卿作为监斩官的时候,他都要穿这一套煞服,以示谨慎与庄重。煞服上绣着执刀的恶鬼,脚下却踏着七彩的祥云,衣服边缘都是小小的天使。那是善与恶的归一。

每一条生命在中洲人的眼中都是珍贵的,每一个死刑都应当经过认真审判,因为恶而死亡,因为善而重生。谨慎对待生死是中洲的法律,也是中洲人认同的观念。但是本朝大帝不在乎。

上一次幽冥神教叛乱,大帝不但诛杀叛乱者,还向普天降下大疫,使无数无辜平民致死,最后是九凤皇后使亲子染疫,才从大帝那里得到解药,平息了疫情。这一次,水皇节大爆炸,大帝捉捕了五千人,要一日诛杀,又何人再能救?

大理寺卿明知这里有无数的冤狱,但是他不能救。就算五千人,大帝依然嫌少,如果连五千人都没有,恐怕就是他的命也没有了,他根本不敢想救字。大理寺卿面色惨淡,大帝来了。大帝要亲自监斩。

大理寺卿站在大帝身旁,手执杀令。杀令只是一个简单的木牌子。这个木牌子扔下肃杀台去,杀令落地,刽子手就要行刑。他颤巍巍将杀令交给大帝。

大帝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接过来,顺手就扔了下去。人命在他眼中毫无意义。肃杀台很高,可以俯瞰全场,杀令翻滚着下落,却没有落地,一个人接住了它。

青衣飘扬,黑发散落,他在下面,面色憔悴,手握杀令,拜倒在地,道,“《死刑律典》第一条,死刑需三核,非罪大恶极者不可施。请父皇三思。”

“永安王,流依谍照。”大帝颇为讥讽地叫了他地名字。

空气凝结,失去了流动的能力。在场所有的大臣都摒住了呼吸,没有人敢说话,连郊野的鸟都不鸣,连虫子都不敢爬,露头的乌龟缩回了脑袋,蛇盘在草丛,跳跃的蟋蟀止在了草尖。

“把它放在地上。”大帝轻轻的说,没有任何法力在这声音里,这是大帝给他最后的机会。

“请父皇收回成命。”这是他的回答。

大帝微运气力,王子手中的杀令自己挣脱而出,落地而下。王子见令牌离手抓之不住,情急之下一掌击出,气流绕着令牌打了一个急旋,杀令在未落前化作灰烬。

天上成朵的白云化作丝缕,如流水般在空中流淌,愈流愈快,大地之上明灭变化,光影移转。外面的围观者,里面的执行者,所有的人,所有的感觉都在这光影明灭中变得不真实。

木粉飘摇,大帝冷笑,落地刹那,忽然汇聚,一只完整的杀令再次成型,摔落在地。王子跺脚,令牌又复弹起。

大帝终于大怒。狂风乍起,流云逸散,天空陡然变暗。强大的气流将沙石吹起,树木瑟瑟弯腰,木制的令牌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一道明亮的光穿过,将脚下的大地劈开一道裂痕。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强大的气场与风旋中,无人可以站立,纷纷跌倒,许多囚犯因为手缚着无法抓握被同石头一起吹起。

大王子的两只脚正在裂痕的两侧。他双脚微弹,跃起,乘疾风,踏落叶,挥手洒落亮堂堂一片水膜,压住风头,被吹起的人缓缓落地。

大帝站起来了,辉煌的锦衣鼓起。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曾经那个哭的满脸泪痕的孩子,用尽了全部法力也无法留住母亲远去的船;曾经那个对自己怀着怨怒的孩子,却在自己面前连怨怒的气场也发不出来;后来他竟敢在朝堂上公开顶撞自己;现在他竟然敢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较量法力。

大帝冷道,“你果然长大了。”

他亦冷道,“非也,是知善恶。”

这简直就是挑衅。大帝的袍带扬起,锦衣在乌云下奕奕生彩,银色的光华洒将出去,如万刃齐发。风中带光,光中掠影,影中生寒,寒气逼人。这一把飞刃,急若闪电。大王子却只是轻轻一推,银光就排成了一排,他再略路一闪,银光就在他眼前轻轻飞过。大帝暗中惊叹,他这一排银光万名高手中未必有一人躲过,他却躲得轻巧。

大王子落手瞬间挥出水花万朵,汇成一道流泉,意欲将台下五千罪犯全部裹住。他要救人了。大帝也知道他要救人了。大帝的眼睛眯起来。

大帝的眼睛已经十八年没有这么样的眯起了,上一次,还是南冥大军越过海峡,大帝的眼睛才眯起来,之后就水漫南冥。

这都是对他皇权的挑战。今天,他必须死。

一个炸雷,炸塌了水花万朵,炸得在场多少人,心脏爆裂当场死亡,炸得整个菡萏城晃三晃,炸得漫天乌云散裂,从天而降,天上露出更黑的天空。掉下来的乌云化作黑雨,重重地砸下来,凡遇到落雨的,人死草枯,土地溶解,整个大地,似乎都要在这黑雨中死去。

大帝就是这么残忍,大王子受不了了,他运足气力,推开云雨,风旋急上升,黑雨旋转归做一个黑色的水球,巨大的黑球沉重不可操作。大王子要把它运走,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夺大帝之水德便是夺大帝之皇位。这一战已经成为对大帝皇位的挑战了。如果大帝失败,以后他也就不必再当皇帝了,大王子承万民之心、怀天下之德、承无敌之法,顺天应人得法,他就可以登基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大帝站起来了,风鼓锦衣,脚踏祥云。这是群臣、万民,第一次看见大帝站在巍巍云巅,他张开双臂,天地为之激荡,他喝一声,气团飞卷。空气中滋生出潮湿的水汽,雷霆炸裂,风起云涌,水汽中气场膨胀,在空中炸开。包括大理寺卿在内,在场所有的人有法力的人都惊恐万般,用气力护住自己的身体,防止被炸伤,而没有法力的,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炸死了。大王子护住己身,黑水球太重,他已经难以操作,水汽炸弹让他无法施展,眼前无数人死于非命,大王子急切恨怒,他踢一脚风云,喝一声休走,身子飞起,不管水汽炸裂,也不管雷霆闪电,手中多一柄蓝澄澄,雪亮亮的剑,飞也似的刺向大帝面前。

任天崩地裂都不在话下,双峰相较,法力相触,金水湖水喷涌而出,松涛堤断裂,菡萏中央广场塌陷,整个城市撼动,王子府的梨花树梨花飘落,畅春园的奇珍异宝从架子上掉落,摔成粉碎,彩虹宫的金银晃动水幔落地。所有的人,都抱着头,在惊恐中祈祷。

大帝的法力和王子的法力正面相交,两道蓝色的光辉映,一深一浅,略做了几秒钟的僵持。大帝用力,王子挺不住了,浅蓝色的光芒被击开两层,分别发散。两道碎波,上击天,天上乌云中一道通天堂,下击地,地下尘土里万隙达地狱。一瞬间,天堂地狱同时关闭,深蓝色的光芒统治了天下,狂风被横截,大水欲倒流,冷雨盖凄魂,人间如荒野。就一霎那,似天长地久般永恒,大王子的身体半跪在肃杀台下,长发垂地,遮住面颊,澄蓝色剑,剑刃插入土地,剑柄依旧在他手中。

击败他,还不在话下。

大帝的心却沉下去,虽然击败他不在话下,但是确实废了他不少气力。不亏是他的儿子,不愧是北国之主的长孙,他的法力恢宏,再过几年,或将在自己之上。如果自己死了,把帝国交给他,他自然可以放心,四洲之主,无人能出其右。但是,自己还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而且他即将获得长生之药,将万寿无疆。而他,还在成长。

蓝澄的剑,带着寒森的水,从地上飞起来,黑色水汽翻涌,剑锋划过大王子的咽喉,停住了。他小时候,唤他做爹爹,奶声奶气,喜欢爬他的膝盖,后来因他常把他踢开,他就不爬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他爬,只是觉得有损他的威仪。他的弟妹都死了,只留下他了,所以他才恨他的母亲。这一个,不能死,就算他,如此无礼。

剑锋穿喉而过,谍照倒在尘埃,但是他没有死,这只是他的警告。水蓝剑被黑气侵蚀,消失在空气中,天上云头不散,地上乱风急旋转。

大帝正想说什么,但是他哑然闭口,不能够了——彩虹宫有变。大帝再次恼怒,都怪他,如不是他与自己较法,他怎能没有感知到彩虹宫的变故?他的心跳加速,他的倾城出事了,他已经不顾的想那么多了,把刚才留手的情意也忘记,没了轻重,将一记水光狠狠打在他的身上,几乎恨不得他去死,自己旋即踏云波而走,尤自嫌慢。

云雷凝结,万物寂赖,一切都如死了一般,地上的谍照,一动不动。

风月残,天地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大理寺卿,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法力最强的一个,在这场强大的法力抗衡中,最先恢复。满地死伤,那五千囚徒,几乎都已经死了,前来执刑的护卫随从,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大理寺卿顾不得那么多,他爬到大王子身边,黑发散乱,苍白脸色,伸手探去,没有了呼吸。

大理寺卿的牙齿打颤,他唤道,“殿下。”没有一声的回应。

不多久,婴从也爬过来。刚才的大战,他已经力竭声嘶,哭喊让王子停手,然而哪里有人听见?如今他早当王子死了,再次扶尸大哭,两眼泪尽,,流出了血来,喃喃道,“老奴随你去了…”被大理寺卿拦住,道,“也许还有救。”

还有救,但是大帝不言,有谁敢救?

大理寺卿道,“我来救。”他试了几次,法力不够。

又来了几个人。老丞相司空侠,左辅少保,羽林军长。司空侠道,“我已老了,退休多年,于人民无益,不在乎生死,让我来吧,你们回去吧。免得大帝迁怒,为自己招灾。”

羽林摇头道,“空老丞相一人法力不够。”

少保叹道,“我等已经贪生怕死,在朝堂不敢言,如今连救王子殿下都不敢,我等活又于国于家有何益处?”

满朝堂,很多人虽然不敢言,但是心向大王子。

婴从将大王子扶起,四人联手施法。温暖的气息缓缓注入五脏六腑之中,生气回转。大王子终于缓缓输出一口气来。

他活了,却全身法力尽废。也未能救得五千人性命。

***

大帝进来那一刻,弥法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那是大帝击出的猛烈的一掌。若不是劲风推门的那一刻弥法已经做好准备运足了法力,恐怕早就五内俱废死于非命,即使如此,右臂着了掌风,弥法眼见着自己的整个手臂化作一团飞花,散在空中。弥法倒地,摔得筋骨尽裂,却没有晕厥,那是北国上乘法力在大帝面前最后的骄傲。

弥法被打的几乎死,慌的却是大帝。

大帝扶住倾城,呼道,“爱,我的爱…”

倾城马上就要死了,但是在她死之前,她用尽全身力气,朝我的方向,“是她救我,你不要伤她。”

倾城,她用今生最后一句话救弥法,为了她的女儿。

弥法忍着巨大的疼痛爬起来,他抱着倾城,眼角撕裂,满目通红,看着我。弥法说,“是苏焕,那个歌女…”这个瞒不住,满宫都知道。

弥法说,“北国冰凌棺可以封住人的身体,万年不坏。”

他忽然仰天大吼,“她没有死——”

弥法终于被这一吼震晕了。

彩虹宫在那一吼中全塌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倾城皇后死了。

***

离岛居,倾城儿时家园的模样。藤椅矮桌,拢纱的窗,窗前一具寒冰凝结的棺材,倾城就睡在那冰凌棺中。她细细的眉,弯弯的眼,翘翘的小鼻子,睡得如此安详。大帝就在冰凌棺旁,守在他的美人身旁。

世人不懂。至高的法力,至高的权力,不是万能。

法力无边,威加四海,却守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是怎样的心痛。

弥法向大帝承认,是她拿下来的那颗红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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