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清和却道:“那半魔在这魔宫,受到浓郁的魔息滋养,就犹如渴死的鱼儿得了甘露,他高兴还来不及了呢,你找他做什么?”
薛仪猛然看着他:“为何不找他,他只是个神志不明的半魔!”且不说他精神不如常人,就是他那尴尬的身份,就知他在这魔宫的处境十分凶险。
恭清和眸色发暗,冷声道,“是么?可是在你还昏迷之时,他已经被那群魔族带去竟氏本族的大行宫去了。”
薛仪显然并不相信,道:“他们为何要将他带走?”
“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恭清和咬咬牙道,“你这家伙竟然吞了一颗隐魔丹,你不知道那玩意儿留在体内有多麻烦!”
薛仪却是不耐他那样的性子,当即冷然开口道:“恭清和,你不必避重就轻,他们为何要将他带走,你知道原因,对吗?”
恭清和却被气笑了:“你终于肯听我说了?”
他别无他法,点点头道:“是。”
“那好,薛仪。”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然而在那一刻,薛仪却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龙族竭力压抑着什么。
恭清和单手抚上他的肩膀,郑重道,“既然你这家伙问了,我现在就不妨把一些猜测告诉你。”
兴许是感受到他此刻情绪的激烈,薛仪竟也感到喉咙有些干涩,眉头紧锁。
“话说在万万年前,他们古魔族的先辈们,曾随部族之首领来到魔域荒凉之地。那是他们魔族迁徙至此的第一代人。眼前穷山恶水,人心离散,首领最亲近的部下当即指乔木、绝地、幻境三处为姓,以表世居此地的忠心。后来他们首领逐渐整肃族人,掌控整个魔域,登上了至尊之座。魔域王族推崇先祖之能,便是以当时首领之名讳为姓。”
恭清和说到此处,才又问道:“你可知那魔族王脉,姓氏为何?”
薛仪不觉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才开口道:“接着说。”
对方却并未开口,而是将他拉到窗口处,暖光再次照在两人身上,恭清和微垂下眸光,伸出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书写下那个名字。
——驭舒。
“如今的魔族新王祀容,原是竟氏本家子弟,千年前他们魔族臭名昭著的暴君赤绉,即将驾崩,眼见王脉单薄,不得已当着群魔之面,御赐给他王族的姓,希望他可以协助自己唯一的王储,一统道魔天下。所以他驭舒祀容,在那时才成为了王储手中最为得力和信任的部下。”他说着,眉头微微皱着,“而真正的王裔驭舒氏,他们魔族最后一位嫡系君王,在三千年前亲手主导了仙魔大战,后来又在圣地裂渊中,失了踪迹。有传言说,他于裂渊中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可是,这跟玉书有什么关系····”
他话刚出口,便仿佛被电击中一般,猛然收住。
薛仪想起那个雨夜,他们再遇的那个时节,玉书躲在倒塌的矮墙里,低声反复说着这两个字,当时,他便开始唤他此名。
玉书···驭舒!
可怕的寒意,自脊椎阴测测蔓延全身,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让他刹那间失了自持。
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地道:“玉书只是个半魔,他不可能与魔族王产生关联···”
恭清和低声道:“关灵派的掌门被魔族俘虏后的遭遇,也仅仅是凭那刘守凡一面之词,现在没有人能证其真伪。何况,刘守凡口口声声说看清了那个威胁戚掌门的魔族相貌,但要说驭舒祀容就是他的生父,也不见得是事实的全部。”
如此一语,却惊醒了他。
若是这一系列的推测,都只是他受到了刘七爷的思维误导,那么这中间,是不是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如果玉书真的是驭舒氏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血脉,或者他可以猜测得更深一些,他就是那早该死去的魔族王的血脉的话···
“这只是我的猜测,薛仪,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被竟家的人带走。”恭清和神色微动,垂下目光,冰凉的手轻轻松开,也带走覆盖其上的一丝清冷。
薛仪听着他的言论,圈紧了手掌,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两字中比划的可怖,十指微微一颤,“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到现在才说?”
恭清和刚要说话,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灯光投射处一道闪动的人影,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匆忙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