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小霞直接把母亲拽到大厅窗户口，指着远方兴奋地说：“燕庄这栋楼最高，你看能看多远！”

“就是看得远！” 路治香笑着说。

外面的嘈杂声惊动了曹银华，开个门缝探头查看情况。

“曹银华，”小霞笑着大声叫，“我妈我爸我舅我姨来了！”

“你好，阿姨！” 曹银华忙过来满脸堆笑地叫。

“这是曹银华，”小霞笑着对妈妈说，“我老给你说，我最好的朋友！”

“霞老提你，”路治香赶紧笑着说，“老麻烦你！”

“没有，没有！” 曹银华忙笑着客气。

“一会儿过来一块儿吃饭吧！” 小霞热情邀请。

“不了，不了，”曹银华笑着说，“我一会儿去俺姐家呢。”

小霞把一家人领进厨房，指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整套厨具说：“这是我和小齐的，柜子液化气瓶燃气灶都是新买的！不用煤火，做饭可快，火一打就着！”

“真好，真好！” 路治香笑着连连说。

“桌子床床垫都是新买的，”进了卧室，小霞挨个指着说：“这儿床垫不□□垫，叫席梦思，妈，你坐坐，软和得很，你坐坐，你坐坐呗！”

路治香被女儿强行按到床上体验了一下，笑着说：“软和，就是软和！”赶紧又招呼：“来，小兵，小云，来坐坐，来坐坐呗！”

“就是舒服，”小兵笑着说，“我一直说让俺妈买一个，俺妈就是不买。”

“俺姥姥是等恁结婚哩，”小霞笑着说，“恁结婚俺姥姥肯定给恁买！”

小齐用最快速度摆满一桌子酒菜，路治香忙站起来，说：“你歇歇吧，小齐，我去给恁做饭！”

“不用管他，”小霞暴力把妈妈拉回床上坐下，笑着说：“让他弄！”

“好了，好了，”小齐笑着说，“就这，来坐吧，把桌子往床边抬抬，凳子不够。”

“你不快点儿帮着抬抬，”路治香一边站起一边埋怨丈夫，“坐那儿不动！”

“你就会吵俺爸！” 小霞跳起来，笑着说。

把人送走，喝高的小齐十分兴奋，拉着小霞上了楼顶。楼顶是个平台，围着齐胸高的水泥台子。这里视野更是无敌。此时，天已黑透，朝市区望去，目之所及，一片万家灯火。春天乍暖还凉的清风徐徐吹过，让人感觉十分舒畅。

“恁家人对咱很满意哩！” 小齐笑着对小霞说。

小霞笑了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欲言又止地说：“咱家人来有事儿啊。”

“啥事？”小齐问。

“咱爸小蛋儿都在家闲着，”小霞说，“没收入，外面欠着好多钱，家里想着买辆车让他们跑，钱不够，来这边让都想想办法。”

“啥意思？”小齐警觉地问，“还让咱想办法哩？”

“都想想办法呗。” 小霞说。

“让咱想办法？”小齐一听就急了，说：“问题是咱哪里有钱啊？手里这点钱还是借人家的，你不知道？你没给恁家人说？”

“我能不说？”小霞说，“那也得想办法，多少给凑点吧？”

“我一共借一万两千块钱，”小齐掰着指头，说，“添这么多东西，进进货，存折里就剩三千多块钱了，还敢往外借哩？”

小霞沉默。

“咱一天生活费才五块钱，”小齐继续激动地说，“这么省为啥？咱做生意恁家人一分钱没掏，咱困难成这样，还来借钱，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俺家人把我养这么大，”小霞为难又委屈地说，“现在他们困难，让咱拉一把。。。”

“问题是我没有！”小齐两手啪地一拍，说，“咱现在手里一分钱都不是我的，一年后全部还人家，生意这个样子，还怕还不了哩！你再往外借，到时候用啥还？”

“咱啥情况我不知道？”小霞说，“让我咋给咱家人说？去年咱家一下亏那么多钱，你没看这次咱爸咱妈来了穿的啥？以前咱爸多讲究一个人，在厂里上班，啥时候回来不是穿的干干净净，现在真跟咱妈说的，还没个要饭的穿的好呢！以前人可爱干净，现在胡子也不刮，头也不理，真跟个要饭的了！以前咱家条件在村里最好，多少人都欠咱家的钱，咱妈还有个小本本儿，谁欠咱多少钱，谁欠咱多少钱，咱妈都记着，现在成欠人家多少钱了！再不让他们想法儿挣点儿钱，家里咋过哩？咱姐还要上学。欠那么多钱，他们不想办法，让谁还哩？”

两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反正我没钱，”最后，小齐两手一摊，说，“恁家人刚才走还给恁家人两百块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