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我只觉得猫崽纯勾引。】
“.......”
池小序松了口，转念一想.......真有那味儿了，他佯装镇定地挪开爪子，把脑袋偏向另一边，耳朵贴在贺新亭的手掌心。
总归是逃不脱猫咪的本性啊，猫都粘主人。
许久之后，池小序才在弹幕的一众嘻嘻哈哈里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想起了自己是一只有思想，有觉悟的猫。
有思想的猫是不能陷在眼前的温柔乡！
池小序从贺新亭温暖的手掌心猛地爬起来。
天已经亮了，一束纤细的光线从破晓处照下来。
刚才下过雨，又刮过风，事务所外面一副被摧残过的样子，残树叶堆在角落里，湿漉漉的泥土湿滑，几个小水洼靠在墙根，水面反着光。
池小序怕弄脏脚，没有立刻从贺新亭的手上跳下去，他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视那一汪一汪的小水洼。
许久后，收回目光，像张饼一样把自己瘫在贺新亭的掌心，一副怎么样都行的样子。
和贺新亭待在一起的时候，池小序总是放松得不像话。
他惬意地眨了眨眼，视线穿过一丛被雨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花，花朵被风和雨打得七零八落，落了满地，叶子也落得一地都是。
花和叶子中间稀疏的有几个小水塘。
水塘上倒映出事务所大楼的残影，这水洼像一片倒在地上的镜子，这时，一张人脸出现在了镜子里，晃了一下.......
池小序猛地抬起头：“........”
绝望地被贺新亭递给了笑眯眯走过来的程橡。
“不要。”池小序说，说完，不管不顾地抱住贺新亭的手指，“我就要和你待在一起。”
程橡走开啊........
程橡一脸的幸灾乐祸，显然不走开：“理解一下老大吧，他这几天忙得很，你这小猫不懂事啊！”
得，还真是自己不懂事了.......
“.......”池小序一脸不爽地从贺新亭手上离开，猛地跳到程橡肩膀上，“走吧，坐骑。”
“........”死猫，程橡忍住了把池小序丢下来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朝着贺新亭笑了一声，“老大，你家猫........很有个性。”
微不可察地，贺新亭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淡到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在笑，可能是在笑，因为那双眼睛里的冰好像化了一点。
池小序微愣，反应过来之后得意洋洋地朝程橡瞥了一眼。
谁料，忽然一阵风吹过来，程橡被贺新亭的笑吓跑了，池小序防不胜防，险些被甩下去。
半晌后，程橡蹲在距离事务所很远的花台上，心惊胆战地顺了顺自己的呼吸，一脸心悸：“老大最近笑的频率有点恐怖。”
站在程橡肩头的池小序也心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谁懂程橡刚才在高墙间上蹿下跳带来的风有多么骇人，他嫌弃地瞥了程橡一眼：“这很恐怖吗？”
程橡点了点头：“这很恐怖，你不知道，老大前几十年笑过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三次。”
“那的确很惊悚了。”池小序回答，说完，他正要从程橡肩上跳下来，却被程橡捉着后脖子提了回来。
池小序懒得挣扎，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盯着脚底下湿漉漉的泥土：“你最好有事.......”
“小猫小猫。”程橡说，“你饿不饿？”
“？”
池小序疑惑地抬起头，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橡，这人要带自己去......找变异体？在池小序的印象里，白塔里的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抓变异体。
基地里的变异体和人之间正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只有主动打破平衡的东西会被消灭，池小序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橡，这人.......要带自己犯罪？
他看向程橡的目光再次变得充满猜忌.......
直到........
池小序看着眼前的大楼陷入了沉默，楼上挂着大大的几个字“白塔食堂”，一句话在他的喉咙里卡了许久，池小序艰难道：“真........吃啊........”
“不然呢？”程橡白了池小序一眼，“但是藏好了，这里面也有正常人，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变异体哦。”
“我懂.......”池小序说完，从程橡肩上跳了下来，他探头往食堂内部看去，一眼过去，看到好多人。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活人气息好重.......
说实话，池小序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正常人了，他久久地盯着里面，还有点不敢进去，直到程橡在后面踹了他一脚，池小序一个跟头翻了进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池小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瞪了一眼程橡。
这人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把池小序从地上提遛起来：“你太矮了，会被踩死。”
话音刚落。
池小序被程橡放在了靠窗的桌上，他朝四周看去，程橡经过的地方，五米开外都没有别人.......
十分钟后，程橡将一个小碟子放在池小序的面前。
看着小碟子里的东西，池小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抬头看着程橡满满当当的餐盘：“你为什么吃这么多？”
程橡好笑地看向池小序：“因为我是人。”
“........”池小序沉默了，片刻，池小序抱怨，“我要告状，我要告诉贺新亭你虐待我。”
“告你的状呗。”程橡无所谓道，“反正我昨天立了大功，就当将功赎罪了。”
“嗯？”池小序舔了一口碟子里的仅有的一块鸡胸肉，舍不得吃.......他抬头看向程橡，“发生了什么？”
程橡压低了声音，靠近池小序：“上次老大从荒沙城带回来的那个人.......差点跑了，是我抓回来的，昨晚，风雨交加，他都已经快跑到基地边界了。”
“怎么会跑得出去？”池小序疑惑了，乌托基地里戒备森严，到处都要用到通行证，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也许是看懂了池小序的疑惑，程橡回答：“当然是有人接应啊。”
说完，他示意池小序看二十米外的一个地方。
池小序看过去，那里坐着一大桌安安静静的，看上去无比老实的人，池小序皱了皱眉，看着这群明显和乌托基地人长得不一样的人，问：“他们谁啊，虎背熊腰，看上去好恐怖。”
程橡嫌弃地啧了一声：“另外一个基地来的人，英赛基地，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不远万里绕了几百座城，就是为了带那个人回去。”
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基地，池小序之前就想，这么大一个世界，不可能只有一个乌托基地的存在。
这时，英赛基地的人突然朝这边看过来。
那一束束眼神像锐利的针，池小序急忙收回视线，假装忙着进食。
程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不用怕他们，他们胆子很小的。”
说完，程橡瞪了过去，那群人极其快速地收回了目光，四周又只剩下餐具敲打的声音，但池小序敏锐地感觉到，还有人在偷看他。
直到那束目光终于消失，池小序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就这么赖着不走了？”
“对啊。”程橡说，“英赛基地的人出了名的难缠，冷处理，不闹事，但是耗到你骂爹，水豚一样，踹他一脚他都懒得向你吐口水。”
闻言，池小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无比心痛地吃掉了小碟里的唯一一块肉，又盯上了程橡的碗，说：“我就不一样了，和他们刚好相反，热处理，只闹事，闹到你破防。”
“.......”程橡一言难尽，“很符合我对你的刻板印象.......”
“滚。”池小序回复。
他正要说什么，身后一凉，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的苏今禾后松了一口气，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
苏今禾摸了摸池小序的脑袋，坐下来。
也许是看到池小序面前的小碟素的可怜，她将餐盘里的一只硕大的鸡腿放在池小序的碗碟里，顿时，池小序被衬托得十分渺小.......
池小序犹豫片刻：这腿，它正常么........
【猫崽！不许不知好歹，小禾姐姐对你这么好呜呜呜。】
池小序像个被家长教育了的小孩儿，闷闷地说：“我哪里不知好歹了！！！”
说完，池小序往苏今禾那边挪了几步，乖巧地在桌上打了个滚：“谢谢你，小禾姐姐，不像某个程橡........”
程橡：“.........”
没等程橡反驳，池小序扯开了话题：“对了，贺新亭又去哪儿了？”
“大哥明天有个收城任务，所以这几天可能忙一点。”苏今禾解释。
“哦。”池小序嘀咕，“他去哪儿都不带我。”
话音刚落，池小序感觉到一阵风靠近，他回头一看，对上程橡的视线，这人一脸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离不开老大？要不做个挂件挂他身上得了。”
“可以吗？”池小序反问，睁大了眼睛。
水淋淋的眼睛看得苏今禾心口暖暖的。
程橡却一股无名火.......
他说：“当然可以啊，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快点化形，把老大骗去结个婚，以后他去哪里都得带着你了，休想甩开你。”
“.......”
池小序沉默了，片刻后，后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没看到贺新亭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口嗨，“真的吗？如果是和贺新亭.......”
他眨眨眼睛，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说：“也不是不行。”
“死猫。”程橡恶寒地骂道，“娇羞给谁看呢.......”
“当然是贺新亭啊。”池小序专门拖了个长音，硬是让自己的声音转了十八个弯。
苏今禾低着头扑哧一声笑了。
这时，池小序才后知后觉地朝脖子上的项圈看了一眼。
坏了，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情.......通过这个项圈........贺新亭能看见自己，也能听见这边的声音。
刚才还在口嗨的池小序一瞬间萎了。
所以.......贺新亭到底听见了没？
他佯装镇定地从桌上跳下去，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地晃出了白塔食堂，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英赛基地的人。
这是一群带着野蛮气息的人.......和乌托基地格格不入。
晃出去后，池小序抬头看天。
终于在天上看到了一丝蔚蓝。
他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该干什么。
池小序毫不犹豫地向着白塔藏书馆的方向跑去.......